他轻笑一声:“看谁的吻技更好!”
她见他眼底一片霞光熠熠,下一刻,他咬住了她的嘴唇,她感到双腕上的力度。
逐渐的,她松开了紧握的拳,缓缓松开了。
“你赢了……”许竹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的小沙粒磨着她的耳膜,“跟我一起吧,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撩拨了,利诱了,连哄带骗着,终于……终于听见了他的表白,迟到了十年的表白。
他炙热的看着她,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求。
她能感觉到他额头和掌心的热度,像发了烧。第一次,许竹在她面前显出卑微。
黑暗的隔音间里只有一盏暗红的灯。她被他握紧双手,动容地看向他。
她心的边角被他的滚烫一点点融化,恨不得立刻点头。
可她想起荒芜的手岛,破旧的点心铺,生锈的水龙头,过了12点就变凉的洗澡水……她犹豫了,紧紧回握的手指松了。
见她迟疑、目光闪烁,许竹就明白了。他眼中的红火,随着她缓缓低下的头,熄灭了。
他缓缓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亦俏,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是进去,还是跟我走?”
她抬起眼,为难的看着他,说:“我不想一辈子待在岛上,可我又……”
她还没说完,只觉得手上一空,许竹转身推开门,跨步走了出去。
亦俏对着一扇晃来晃去的门,低声说出没说完的半句:“……可我又喜欢你……你叫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许竹没再跟了,只有胖lo跟亦俏出岛。
小金很是喜闻乐见。
他望着许竹的空位,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一天的课讲的漫不经心,三点钟早早下课,刚好约亦俏下午茶。
两人在望得见湛蓝海平线的落地窗前相视而坐。
小金一身白西装贵族优雅,亦俏一头红卷发明艳动人,两人简直成了咖啡厅中的一道风景,惹得旁桌客人纷纷投来惊艳目光。
然而,焦点中的女主角却漫不经心的搅着调根,并没有十分享受这场约会。
又是那种迷之尴尬……
只要和小金单独相处便会出现。
制造迷之尴尬的本人,还在桌对面侃侃而谈,说着世界各地的游学经历……亦俏听得心不在焉,打了一个哈欠又一个哈欠。
“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吗?”小金担心道。
亦俏虚情一笑,找了个没睡好的借口搪塞过去。
面前是堪比米其林三星的西餐厅,环顾四周,一派光鲜华贵。对面的人又是这么赏心悦目,体贴殷勤,她竟一直哈欠连天,不自觉的抬头看钟。
最可笑的是,她搜肠刮肚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到底为什么喜欢小金?
因为闺蜜们都说他好看,人nice又会做甜点。
她记得第一次见小金,他从珊瑚屏风后面走出来……她眼睛刺痛了一下,觉得他十分眼熟,她想起一个隐在紫色云雾间的少年。曾令她夜不能寐。
小金还在滔滔不绝的炫耀履历,亦俏无聊地望向窗外。
天空蓝的不是那么亮了,云遮住了日头,忽明忽暗……不知晚上云会不会散,散不了又是一场雨。
也不知许竹在干什么?她漫无目的的想:他肯定不会来了吧。
亦俏不自觉抿了下嘴唇,仿佛还留着那个吻的触感,思绪神游,不知不觉飘回放映厅的暗室,想起那个疯狂的吻……想起等不到她回答,许竹那张失望的脸……亦俏叹了口气。
“咳咳……”小金以拳捂嘴咳了两声,亦俏终于发现冷落了小金,赶紧找话题道,“你刚才说去巴黎干什么?”
“在蓝带学正宗法式甜点。”小金说着顿住,深深看她一眼,“许竹也在。”
“噢~好像听说过,你们是同学?”亦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是啊~”小金缓慢的搅动杯中咖啡。
“听说他在巴黎很有名,是真的?”亦俏忍不住打听。
小金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的店是三星。”
“别逗了~”
“千真万确。”小金信誓旦旦的看着她。
“那他为什么来手岛,疯了吗?”
“你喜欢许竹吧?”小金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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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偷食谱
小金差点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被喷一身红酒。
“哈!他喜欢我倒是真的~”亦俏强撑住不乱马脚。
小金翘起二郎腿,交叠双手在身前,望定她,“你今晚只有谈到许竹时才认真听我讲话。”
“哪有~你多心了。”她心虚的打着哈哈。
小金整了整西装前襟,淡淡的说,“别再扯谎了,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只是利用我,想令他嫉妒。”
亦俏收起笑,警觉地盯着他。
小金轻笑一声,“别紧张,我没别的目的,只是想和你谈个生意。”
他笑看着她,“我知道你父亲遗嘱的下落。”
亦俏的瞳孔缩紧,忽然想起潘小姐和张律师的那些邮件……但张景说遗嘱已遗失多年,没人知道在哪。
“你怎么知道?”她狐疑地盯着小金。
“我还知道当年是你外婆逼你父亲立的遗嘱,就是怕将来出现鸠占鹊巢这一出。她老人家还真是料事如神~”小金说。
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亦俏将信将疑地问,“在哪?”
小金得意的笑,成心放慢语速,“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我要你外婆的食谱。”小金说。
“这个好办,我带你回店里,随你拿。遗嘱在哪?”亦俏追问。
“食谱传给了许竹,他禁止我上岛,所以还要你代劳。你偷出来给我,我就告诉你遗嘱在哪儿。”小金说。
亦俏想了想,“我怎么信你?”
小金轻笑,“你也可以不信,随你~我可找别的人帮我偷,可是你呢?”说完他轻歪下头看亦俏,等她决定,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无所谓样。
亦俏脑子疯转,小金的话可信吗?
她又想起张璟电脑里的邮件,小妈也正在寻找遗嘱,那么小金说的是真的,确实还一份遗嘱。
亦俏一向对正经事漠不关心,当时流离失所,脑子乱糟糟的,并没有发现事有蹊跷,一个专业的律师怎么会敞着电脑就走。
他故意的。张景做亦家律师将近十年一直恪尽职守。一个月帮她处理交通违章数十起,从未有半点怨言。
出事后小妈接手企业,他顺理成章易了主。董事长会上冷静的执事,没替她说半好句话。
她一直误以为张景跟小妈是一伙的,原来……
真能找到遗嘱的话,将是我最后的翻身机会。
但是,小金煞费心机想得到的食谱,肯定不是一般的食谱。
她警觉地抬起双眼,小金正悠闲地喝着茶,望向窗外海天一色的美景。
“你想要的是什么食谱?”亦俏问。
“你外婆的家传食谱。一个牛皮纸本,食谱是她自己手绘的。本来要传给你,可你留着又没用,何不跟我换遗嘱?”小金含笑道。
“食谱里有鸡蛋糕大王秘方吗?”亦俏问。
小金轻蔑一笑,交叠双腿,说,“亦大小姐,我对你家的小黄蛋糕没兴趣,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目的是打败许竹。你大可以放心,等你把食谱给我,拿到遗嘱,便能重返原来的世界。”
重返原来的世界……这句话击中了亦俏。她想:如果能让我重返原来的世界,我愿付出任何。
***
夜深人静,亦俏没有黑色紧身衣,只有一条香奈儿黑色紧身长裙,她忍痛把领口的珍珠拔了。墙上拖长一条黑影,黑猫一样溜下了楼。
楼下全是锅碗瓢盆和食材,这么重要的食谱肯定不会放在厨房。
时间凌晨3点,正是睡得正香的时候,她在许竹门外盘算着,小小一间卧室一眼望到底,食谱简直垂手可得。
轻轻推开门时,她已忍不住喜上眉梢,谁知往里一看整张脸都绿了。
平时亦俏从没有仔细打量过许竹的房间,只记得地板是塌塌米,墙上有方形格架,至于架子上搁了什么,哈~她的眼睛只看得见闪闪发光的东西。
此刻一看顿时傻眼,整面墙的格架上全是书。
夏天闷热,许竹在榻榻米上打地铺,她踮起脚尖侧身而过,抽出六七本书,越抽越绝望,全是食谱。
妈妈呀~难道他有一整面墙的食谱,那我要找到哪辈子啊?我是在做噩梦吗?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薅掉一把头发时,睡梦中的许竹翻了个身,枕头一歪,厚牛皮纸封皮的一角从中枕下露出来,噩梦瞬间变成了美梦,还是成真的那种。
亦俏搓着手,猫着腰走过去,轻手轻脚的跪在铺位旁边,压低身体伸出手,探入枕下,屏住呼吸,捏住食谱一角,缓缓的抽。
她大气不敢喘,食谱已缓缓的抽出一半,许竹忽然翻身,亦俏一惊,松了手。
幸亏她反应快及时收手,险些被他压在身下。
食谱又被重新压回枕下,亦俏没办法,只好从另一侧没被压住的枕头下手。
她伸手够了两下,距离太远,动作幅度一大,有可能碰醒许竹。她只能从他身上跨过去,这真是一件技术含量高的工作。
首先要撑起身体屏住呼吸抬起一条腿,技术难点是跨的过程中不能碰到许竹丝毫,技术要点是动作轻柔缓慢。
小窗照进来一条银白色光线,刚好洒在许竹身上,前额的乱发掀起,脸庞沐浴在银白月光下,轮廓精致的没有一丝烟火气,像玉砌的。
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再见到这张睡脸,一时间脑海光影交错,她仿佛又回到了10年前东京的大雪夜……炭火边,她望着少年竹的睡脸出神……
此刻,亦俏这个颜控+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又不争气的被他的颜值吸引,一时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
正当她看入迷时,许竹突然一个大翻身把她掀倒,紧接着手臂一勒,大腿一跨,将亦俏牢牢困在怀里。
亦俏正要挣扎,一颗乱糟糟的鸟窝头扎进颈窝,哼唧了两声,鼾声平稳均匀地响起。
这么大动静他竟然没醒?!!
他这是梦游啊,把我当什么了?抱枕吗?!
亦俏试着挣扎两下,发现根本纹丝不动,她想:如果硬把他叫醒自己偷食谱的事就瞒不住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下一次翻身,她才能脱身。
这么一想,她便不再挣扎,假装一只大抱枕,由着他抱。
一阵冷竹香飘进鼻息,许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和十年前一样,冷咧的竹香,极其沁人心脾。
这味道勾起一幅画面,在暗室般的隔音夹层间,她被推上柔软的海绵墙,他吻的疯狂。
一扇门之外是人来人往的售票大厅,另一扇门外是热恋中的情侣厅,没人知道他们躲在隔音夹间忘我接吻。
他们好像被世界遗忘了,吻得昏天黑地,两人似乎也忘了外面的世界。
那一刻,她心里全是他,澎湃的不能自已,什么遗嘱财产和许竹相比,全都黯淡失色。
想到唇齿交缠滋味,亦俏脸上点起一把火,此刻又与他交颈相卧火瞬间燎遍全身,她出了一头小汗,喘气变粗了,暗骂自己:你NND能不能争点气?
明明是安神醒脑的冷竹香,竟让她闻出了情/欲味。本来当抱枕就很有压力了,经过刚才的胡思乱想,被他抱在怀里更是煎熬。
她只想他快点翻身。
就这样,她不敢合眼,用睫毛撑着眼皮,熬鹰一样熬到了后半夜。
望着窗外泛蓝夜空,亦俏快要放弃,已经准备天亮后如何解释在他床上的托词了。
许竹突然松手翻了身。由于被她压住一条胳膊,他只能呈大字躺开。
亦俏紧闭双眼,等到再次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才睁开眼,极轻极慢的转身坐起,踮起脚尖出了门。
在她躺过的枕头上留下一副浓密的睫毛。
第三十七章当抱枕
亦俏锲而不舍,第二天夜里继续。结果又被许竹长手长脚猿抱,当了一夜抱枕。
连续三天被当抱枕,而且一定在破晓前翻身,这……也太巧了吧。
已经连续三天同床共枕……
第三天早上,亦俏一边往吐司片上抹黄油,一边琢磨,越琢磨越不对劲。
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许竹顶了一头鸟窝下楼,乍一看见亦俏愣了一下,鸟窝中的瞌睡虫一哄而散。
似乎没想到能碰见她,这个时间她应该已出岛上课啊。
亦俏连续三天撑着眼皮捱到天亮,实在扛不住了,今日请假补觉。
两个挂着同款黑眼圈的人互看了一眼,电光石火间匆忙别开,好像看多了会长针眼一样。
许竹抓着头向身后望,似乎想倒带退回去,但又觉得太明显,只好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用桌上的奶瓶皮筋随便系一系,硬着头皮坐下。
亦俏也感到一股无形压力,说真的,他们可是妥妥的同床共枕了三夜啊……
亦俏缓慢的吃吐司,许竹在抓耳挠腮。
其实什么都没做,怎么比什么都做过还尴尬?好像两人之间有些无形的千丝万缕缠在了一起。
亦俏心不在焉地吃完吐司片,伸手想再拿一片,没想抓上了许竹的手,两人同时缩回爪子,好像偷东西被抓包一样亏心。
“我帮你抹一片。”天啊,连声线都变温柔了。
“啊……唔,好,好。“许竹摸了摸下巴,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缓缓切下一块黄油,亦俏在吐司上细细的研磨开,许竹默默喝着咖啡,不时偷看亦俏一眼。
尴尬似乎被倾斜透进来的日光照散了,只剩下一些暧昧不清、意味不明的情愫牵扯,叫人不忍破坏。
然而,许竹却不解风情的哈欠连天,引得亦俏也跟着打了好几个。
涂满黄油的吐司片递过去,亦俏认真看了他一眼,终于看见了那副同款的黑眼圈。
太可疑了,亦俏又偷一眼,明明睡那么死……莫非是装的?
“昨晚没睡好?”亦俏突如其来一道送命题。
许竹一口面包卡在嗓子眼儿,连咳数声差点要了他的命。
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亦俏明细了。第一次发现到许竹的腹黑。莫名其妙被他当抱枕睡了三宿,想起来就气!
于是当晚,许竹故伎重施时,亦俏决定捉弄一下他。
她一边亲他一边上下其手。只消片刻,他平稳深长的呼吸就维持不住了。即使没有光不用睁眼,她也知道,他的脖子耳根全红透了。
因为此刻在他臂弯中的亦俏快被热死了。
亦俏亮他也不敢睁眼,一定死扛到底。她也就为所欲为捉弄他,报三日抱枕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