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北祎在玄关换鞋,鞋柜及腰的位置,整个一层基本都是客厅,一览无余。
正对面的墙壁上打了个一个镂空的柜子,上面封了一层玻璃门。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她喜欢的小熊,最中间的那只,就是他送的。
文茵匆忙换了鞋,就往厨房走去。
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随便做两个菜,煮饭应该来不及了,我下两碗面吧。”
翟北祎将航空箱放到地上,单膝跪地,将网格门打开。
大乌蹦蹦跳跳地从沙发上冲过来,围着航空箱闻了半天。
他起身,越过了餐桌和沙发,向她径直走来。
“我来吧。”
文茵的眼里缭绕着迷蒙的雾气,“啊?”似是没听明白。
“去看看小乌,你冰箱里有什么菜?”翟北祎已经拉开了玻璃门,往冰箱走去。
“你会做饭啊?”文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身西装的男人娴熟地在冰箱里挑挑拣拣,他从里面拿出了几颗鸡蛋和一袋鸡翅,放到了琉璃台上。
背对着文茵,他利落地脱下了西服外套。
转身向她勾起了唇角,“去帮我把衣服挂起来。”
随手就丢给了她。
文茵愣愣地接住那件还沾染着他余温的西服,怀中有些发烫。
“哦……哦,那……那我去挂衣服。”
慌乱地又转过身小碎步跑了出去。
翟北祎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侧过头,眼底浮上温柔的宠溺。
宛如大海里亮起了一盏灯塔,明亮得透着希望。
第39章三十九片玫瑰
好像有点甜。
翟北祎将厨房的推拉门关上,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菜籽油,往锅里浇了一圈。
鸡翅放在热水里化冻,他先做一道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
一素一荤加一个汤,两碗面也差不多了,时间还是晚了,肠胃不好消化。
玄关处摆放了一个欧式的鞋柜,右边还有一个不算很高的衣架。
文茵将他的西服挂在了上边。
一片粉白色的家里突然出现了一抹深沉的灰,显得有点暧昧。
小乌的脑袋已经从航空箱里探了出来,两只爪子犹犹豫豫的,半伸不伸的。
黑色的鼻头在地面上嗅来嗅去,是在找有没有熟悉的气味。
大乌的性格活泼,其实说白了就是有点莽,心大。
而小乌则是更机灵和聪明,对环境敏感,更粘人。
文茵蹲下身,上身伏低,仔细地观察着小乌。
它的脑袋更大更圆了,腮帮子肥肥的看着憨不拉几的。
甩在身后的尾巴毛茸茸的,像个小雷达一样再周围到处试探。
小乌的眼睛圆溜溜的,虽然和大乌是一窝,但是它的体型比大乌更胖。
走起路来,整个身体都在扭动,看着好像个大爷。
而大乌从小就活泼,跑起来像个兔子,一跳一跳的。
好不容易从航空箱里慢慢钻了出来,小乌和大乌的鼻尖互相蹭了蹭,彼此都在它们的皮毛上闻来闻去。
四只眼睛傻傻地互相对视着,好像还没认出对方。
刚到一个新的环境,小乌害怕地伏低了身体,拼命地往鞋柜底下钻。
大乌跟在它的后面,紧追不舍地充满了好奇。
文茵从小乌的肚子处将它拦腰抱起,像婴儿一样抱在了左臂的臂弯里,右手托着它的后背。
十多斤的猫往她的细胳膊上一躺,还真有点沉。
厨房在东边,阳台在西边。
文茵正抱着小乌往阳台走去。
翟北祎将锅里的西红柿炒鸡蛋倒进盘子里,转身拉开门,就见她纤细的背影负重前行,怀里一只,脚边还跟了一只。
一上一下的,粘她粘的不行。
他把冒着热气的盘子放在桌垫上,耳朵却仔细听着她柔软的话音,“小乌,还记得妈妈吗?”
文茵哄着小乌的音调很轻很嗲,一下就酥到了耳尖,让他的指尖都发烫。
妈妈。
无声的,他勾了勾唇角,那他就是爸爸了?
这个称呼让他心情不错,今天一顿厨没有白下,快一个小时也没白蹲。
在怀里抱了一会儿,小乌的眼睛在天花板和家里的装饰上来回打量,在空中到底还是没什么安全感,没一会儿就挣扎着要跳下去。
文茵干脆也就把它放回了地面。
两只猫一前一后地就追了起来,一路跑到了二楼去。
餐桌上已经放了一盘热乎乎的炒菜,玻璃门后,穿着藏青色衬衫的男人正卷着袖子做可乐鸡翅。
健硕的背阔肌将衬衫完全撑了起来,窄腰上系着一根黑色的皮带,与双肩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倒三角。
西裤垂到了脚踝,利落干净,并不拖拉。
翟北祎的脚上踩着一双蓝色的小熊拖鞋,和文茵的那双是一套的。
当时商场正在做活动,一对儿一起买更划算,而且这两双都好看,她一双都不想放弃。
于是在单身的情况下,她就拎着一双情侣款回来了。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似的了。
她拉开厨房的门,油烟机开的挺大,但油锅里该有的油烟也并不会消失。
高大的身躯屹立在烟火气中,他单手插着腰,右手握着菜铲,正在翻鸡翅的面儿。
动作娴熟,又有点性感。
会做菜的男人,永远都不会招女人的讨厌。
他的后腰还系着文茵的黄色围裙,正面是一只正在发电的比卡丘。
鸡翅的鲜香弥漫了整个厨房,文茵悄悄绕到了他旁边,“动作很熟练嘛。”
专心炒菜的侧脸都没抬一下,翟北祎的眉头却拧了起来。
容色冷厉,“怎么进来了、”
文茵这才发现,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已经花了雾气,他应该是刚才忘摘了。
男人低沉的话音传来,“帮我摘下眼镜,手湿。”
他一边握着锅铲,一边侧过身来,脑袋微微放低了。
文茵伸出手,握住了他两边的镜架,将眼镜从他脸上摘了下来,上面的雾气花了几乎整个眼镜,白乎乎的。
她将镜脚折好,从一旁抽了一张纸巾包了起来。
便抬头想嘲笑他,做菜居然不摘眼镜。
谁知,一抬头,翟北祎漆黑的双眸便撞进了她的眼底。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他沉沉黑眸宛如深潭,里头像是凝聚了一个巨大的磁场,将文茵牢牢吸了进去。
油锅里的鸡翅还在“噗呲噗呲”冒着热气,煎到粘稠发亮的汤汁儿已经起了充分的鲜。
缭绕的雾气从锅里呼啦上窜,而几缕染着肉香的烟火气在他的发丝上流连。
文茵的手里还捏着他的那副眼镜,一层薄薄的纸巾好像覆不住他的余温。
翟北祎的唇角绷的笔直,连鼻梁都是英挺的弧度,深邃的眼里有山川湖海,让文茵的心尖开始颤抖。
借着这炒菜的热,她借故抬手扇了扇风,眼珠子开始到处飘。
“厨房里好闷,我先出去了。”
说完,转头就要跑。
手心却被他坚实的五指握住了,翟北祎朗朗话音坚定,“尝一口。”
交握的手温热,但在逐渐升高的厨房里好像没那么奇怪了。
她的面庞泛了些红,但一定是闷热熏的,这里不通风,一定是的。
他没放开握着她的手,将小火关了,拿起了一双筷子,夹了一个小点的鸡翅。
轻轻吹了起来。
薄唇微启,他耐心地对着那个刚出锅的鸡翅轻轻吹着。
油亮的鸡翅将筷子染了一层深色,不一会儿,他夹着那根鸡翅送到了文茵的嘴边。
“尝尝。”
她红着脸凑上去咬了一口,齿尖咬住了软烂的鸡翅皮,将最边缘的那块肉叼进了嘴里。
咀嚼了两下就咽进了肚子里。
不仅鲜,而且很嫩,吞咽以后,她还伸出舌尖将唇上的油汁儿给卷了进去。
“好吃。”
他深沉的眼盯在她粉嫩的双唇上,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响,才徐徐勾了唇。
松开了她的小手,“嗯,喜欢?”
文茵觉得这个问题不简单,脸红扑扑的,只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
赶紧回过身,立刻拉开门就跑了。
逃得时候像个狼狈的小仓鼠,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头都不敢回一下。
翟北祎的唇角往上翘了翘,低头将她咬过的那口鸡翅,吞下了肚。
她方才吃过的那个地方,好像有点甜。
时隔三年,他们再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这感觉还是有点微妙的。
文茵的眼睛很老实,都不怎么主动抬起来跟他相碰,吃饭就是吃饭,埋头吃饭。
坐在对面的男人气场实在有点强大,双臂舒展在餐桌上,让文茵都有种自己是坐在别人家里吃饭的感觉。
她闷头扒着面条,碗里突然被夹来一筷子鸡翅。
对面传来男人的话音,“不是说好吃,怎么不吃点?”
“我每天的卡路里摄入有标准,不然身材会走样的。”文茵挑起一根素面,小口咬了一下鸡翅,真的是小口。
跟翟北祎的吃饭速度比,她已经是龟速了。
压低的嗓音透露着不悦,“吃太少了。”
“不少了,今天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文茵不满地抬头瞪他,明明已经吃了两个鸡翅了,为什么还夹给她,吃太多会有小肚子的。
“把这个吃掉。”他将碗里的面条吃干净,又补了一句,“不许剩。”
然后两个人安静吃饭,他吃他的,她管自己的。
等到那根鸡翅吃完,文茵终于不负他期望地打了个饱嗝。
一般第二天有拍摄任务的话,她是不会去碰酒精和太油腻的食物的。
但是翟北祎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就是一副,她不吃就对不起他一样,让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
小乌和大乌从二楼追到一楼。
现在又从餐桌底下疯狂跑酷过去,直接踩着翟北祎的拖鞋当跳板。
两只猫像会飞一样在文茵的公寓里蹦迪。
翟北祎的眉头紧锁,看着眼前一道又一道模糊的猫影,不自觉低了两度音调,“你之前是怎么养的?天天都这样?”
文茵正低头收拾碗筷,一边听着一边随口接道,“你现在知道了?哪天你把大乌也接回去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这话接的太快,又太顺畅,连文茵自己都没发觉是在用以前的口气跟他说话。
翟北祎的指尖顿了下来,语气认真,“好,等我从英国回来。”
“嗯?”文茵奇怪地抬起头来,然后又突然反应了过来,眼神慌张地避开了他专注的眼。
“唔……可……可以啊,到时候看。”
翟北祎将碗筷摞到了一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下次你想吃什么?”
文茵眨了眨眼,“什么?”她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下次带大乌来我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是疑问句,这是一句肯定句,翟北祎根本没给她退缩的机会,直接就把这件事儿敲定了。
她看着他翘起的那抹笑容。
忽然觉得老奸巨猾这个词,在他身上也并不过分。
第40章四十片玫瑰
“想接吻么。”
文茵避开了他的眼,“这么殷勤,非奸即盗。”
桌上的菜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吃的,她只是吃了几小口,就被他诓了下一顿,怎么想,都是被套路了的感觉。
翟北祎抬唇笑了笑,眼底晦涩不明,“一顿饭而已,介意就算了。”
他将筷子收好,偶尔抬眸和文茵对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氛围有点凝滞。
文茵将碗筷都放到他手上,“去洗吧。”
翟北祎抬眸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说什么?”
低沉的话音透着一丝严厉的压迫。
文茵反倒不搭他的这腔调,装作没看见似的,照样埋着头,“去洗啊。”
“你用了我厨房,不得给我收拾干净了。”
翟北祎看着她方才递过来的那摞碟子,寻思着她这话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但转念又想到,这丫头前脚能追他后脚能分手,他自个儿寻思又有什么用。
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除非她自己想醒过来。
干脆将那几盘碟子都堆在桌上,眼底浮上了淡淡的倦意,“自己洗。”
然后便转身留了个背影给她。
文茵望着那油腻腻的几碟盘子,心里好像也泛了点腻味。
不知道洗个盘子还要较什么劲儿。
在文茵的公寓里坐了一会儿,八点档的言情剧都放完了一集,开始进入广告了。
她抱着小乌坐在地毯上,手指撸着猫,目光盯着面前的电视屏幕。
翟北祎坐在沙发上,双腿上下交叠,垂直的西裤落在一边。
眼皮冷倦地微微磕着一点,单手撑着后脑,电视机里的光影变幻,在他的眸中闪烁。
小乌在她怀中趴着,抱久了,就开始犯懒。
文茵把手臂压低了,让它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腿上,以此来减少手臂上承受的压力。
大乌蹲在文茵的旁边,目光灼灼地望着文茵和小乌,圆圆的眼里闪着好奇和一点嫉妒。
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像似的蹲在旁边。
翟北祎眸子都懒得抬一下,抬了抬唇角,“没良心的小东西。”
在他家里,小乌也粘人,但是就不像文茵抱它那么听话,在他怀里一分钟不到,就要蹬开他往下跳。
他才是他的主人和金主爸爸,结果一转头就投了她的怀抱,胳膊肘往外拐。
一只没良心的猫。
正抱着小乌,文茵的身体瞬间一僵,还有点隐隐泛热。
她知道他说的不是自己,是小乌,但听着这句话有点调戏的话语,怪微妙的。
gu903();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喂,你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