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6(1 / 2)

盛世安 沈瑄禾 4546 字 2023-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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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泽瞬间猩红了眼,猛地嵌紧了他下巴。

许久,才松开了他,然后用指腹一下轻一下重的摩挲在他眼睛下方,说,“你知道的委实有点多了。”

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以为太傅对他管教严厉,都是靠棒棍打出来的名徒,实际上太傅只打过他一次,连阿良都不知道。

阿良还以为或多或少太傅也打过他两回。

不知道那面壁室里,藏得是他经年入魔的执念。

教他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但现在面壁室无用了。

他在沈是闯入的时候,才意识到,人都不在了,还怕什么越雷池,他最后悔,没有早一点迈入雷池。

他低头看着沈是,挪开了手,朝暗卫点了个头,然后说,“我反悔了。”

“沈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抬举,或许不适合继续为官,我会为沈大人寻一方好去处的。”

沈是来不及辨,只见暗卫从牢房外抬进来一个人,他直觉不妙,凑身去看,那人竟和他长着一样的脸……

沈是瞳孔震荡,颤抖的伸出一节手指放置地上的人鼻端……

气息全无。

“你……!”

一句话未完,沈是便被身后的一掌击在脑后,晕了过去。

正文第97章嫁衣

昏时到三更,柳元宣都还未回府,柳弥焦急的守在长廊的等候,也未听父亲说今日有何事,他又遣了几个小厮去寻,刚嘱咐完,忽见面前来了一灯昏黄。

他飞快的迎了上去,“父亲可安好?今日缘何如此晚,教人担心不已。”

柳元宣大笑起来,灯影跟着摇晃。

“好,好得很,你可知午后我收了沈少卿一封字条。”

柳弥怔愣的说,“他不是侯爷的人吗?还在金銮殿宣告自己仰慕侯爷……他说的话可信吗?”

“此言差矣。”柳元宣摇头,“由爱生妄念,但凡被在意的人所伤,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柳弥不太信,柳元宣伸出一指,在他手上写下“弃孟”二字。

柳弥睁大了眼,“他日前去查孟府,不是毫无收获?”

“恐怕不是无获,是时候未到。”

柳弥不解。

柳元宣抬手指了下遥远的西北角的天狼星,“我方才见了那人,据他所言,孟洋夫人虞书远曾受沈少卿所托,送过他一批物什。”

柳元宣话锋一转,看向柳弥,“而此事,侯爷却毫不知情。你说是为何?”

柳弥一惊,“孟洋事败露,那人心气高,若是叫侯爷知道了原委,逼急了只怕会宫变……”

“这是最坏的结果,若是让侯爷成功,日后万人敬仰,沈少卿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柳元宣啧了一声,“这沈大人看起来正直,倒是早早便生了二心。”

柳弥担忧的说,“他对侯爷有情尚且如此,对我们岂不是更加危险?”

“各取所需罢了。”柳元宣不在意的按住了晃动的灯笼说,“你要它照明,就别怕它烫了手。”

柳弥抿唇沉思,哪有利剑不伤人,他骨子里的保守,总是让他慢了半步,他不禁想起那个死对头柳长泽,明明以前还是个蠢笨的东西,如今行事魄力,却叫人心惊。

这样的人,会容沈是在眼皮子低下暗度陈仓吗?

柳元宣见他神情凝重,便拍了拍他肩膀,“放松些,说个喜事,婚约定好了。”

柳弥一喜,“同二堂弟?”

“是了。”柳元宣摸着胡须狡黠一笑,“我顺势提了句沈少卿是我们的人,加上治水图救了他侄儿,算起来柳家也救了他两次了,他如今审时度势和侯爷亲弟联姻,岂不是两全其美。”

“怪不得父亲今日这般高兴,有他相助,我们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柳弥推开门扉,送了父亲入屋,随后还是觉得隐隐不安,他说,“儿还是觉得过于顺利了些,侯爷性情多疑,行事狠辣,牢里那些手段都是他玩剩下的,此次沈少卿传讯,怕是瞒不过侯爷……”

柳元宣停下脚步,弃孟是断财路的大事,他顾着将利益最大化,倒是忽略了沈少卿的处境,他摸了下胡须,“弥儿,你去刑部看看,若无事便救。若遭遇不测,那便……”

柳元宣没在往下说,柳弥抬眸了然道,“连夜请奏圣上,将私盐扣在侯爷身上……”

柳元宣阖目,“你去吧,我歇一会在入宫面圣。”

……

沈是第二日醒来时,首先是闻到一阵腻死人的香气,然后缓缓睁眼,看见一个被纱幔层层萦绕的房间。

约莫是个女子闺房。

他动了动酸疼的后脑,下了软榻,这榻也太软了些,睡得他腰有些酸。

他先左右看了下无人,便去推门,但那门被锁死了。

然后他又去推窗,窗也被锁了。

他撇嘴,坐在了一个贵妃椅上,想起昨日那具一模一样的尸首。

不可能。

要说如此像绝对是不可能的,他想应当是用了什么易容的东西。

反正一个畏罪自杀的人,也没什么细究的。

柳长泽真是用心甚歹!

答对了要偷龙换凤,答错了可能就真的要弑师了……

这给他气的,他好不容易弄来了账本的下落,就被关在这鬼地方。

气的他给自己灌了一壶茶。

沈是安慰自己,自己养的自己教的,不生气,都是自己造的孽。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沈是连忙跑过去拍门:“有人吗?有人吗?”

似乎又听见一声笑意打趣,还有一些缠绵的莺燕声,人又匆匆走了。

沈是抽了抽嘴角。

听见呼救而不理会,装扮如此香靡……

这是青楼吧。

好你个柳长泽!

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

他堂堂太傅,呸,堂堂大理寺少卿,被藏在了青楼!!!

然而生气于事无补,不得不夸一句柳长泽会找地方,这地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是他砸门砸窗,又或者想方设法的逃了出去,那也是人尽皆知了。

但狱中的他已死去,他只要敢以沈是的名义站出来。

柳长泽便罪犯欺君。

一点后路都不留。

这人究竟是太自信,还是笃定自己不敢伤害他。

沈是头疼。

不行,他需要赶紧见到柳长泽,不能让对方将他困在这里。

大门底下有人打开了个暗格,一双手贴着地面端了饭菜传进来,沈是眼前一亮,急切的隔着缝隙朝外说道,“你唤侯爷来,就说……”

沈是犹豫了一下,但他唯恐柳家借机滋事,便顾不上太多了。

“就说我有账本!”

缝隙外的人恍若未闻的走了。

沈是不敢写字条,怕被人发现了。

但只要上报账本,他想柳长泽肯定会来的。

可半日过去了,依旧没有音讯,他忧心忡忡的想,柳长泽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门外的人又来了,他没有接饭菜,而是捉住了那个人的手,又说了遍,“你同侯爷说,我有账本。”

那人不悦的皱了眉,沈是说:“你不答应,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那人蛮力挣脱,沈是直接将餐盘给打翻了过去。

那人急了嘴里唔唔唔的乱唤。

沈是意识到……这可能是个聋哑人。

他暗骂一声,在那人手上写下“账本”二字。

但他观那人神情估计是字也不认得。

柳长泽……

沈是有点无奈,他忽然闻到了一阵菜香,他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心生一计,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好过不用……

如此,不管那人送什么,沈是都过去一手挑翻。

整个屋内一阵饭馊味和俗香掺和一块,让人几欲窒息。

但沈是很淡定,拿纱幔裹在了脸上,波澜不惊。

时隔两日,沈是又累又饿又困的想,上辈子都没学言官绝食上谏过,这辈子竟然被柳长泽逼到绝食。

若是柳长泽再不来,可能就要收尸了。

直到夜里,沈是强撑着精神躺在床上伪装沉睡,太久的缺水和绝食让他几乎失去了敏锐性。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无声的笑了下。

他没有睁眼,有人将他裹上薄衾,遮住身上的囚服,抱了出去。

夜里的青楼是最热闹的时分,柳长泽漠然的将沈是的脸压向自己怀中,不让别人窥见分毫。

沈是自他怀中睁眼,听着他胸膛有力又规律的跳动声,渐渐失去了意识。

有水自他唇边润过,他立马就醒了,生理上的缺水让他不自觉的需要更多。

柳长泽见他醒了,直接拿杯子对着他嘴胡灌,溅的他满脸都是,他挣扎的摸了两把,“侯、侯爷……我自己来……”

声音干涩的难听。

沈是想把自己舌头给咬断,真是毫不美好的重逢。

柳长泽看他无碍,便去拉开了门,几个婢女鱼贯而入,而柳长泽却要走了。

沈是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侯爷别走……”

嗓子像被马车碾过一样的疼。

而且难听。

柳长泽不该理的,却还是停下了脚。

沈是抢过婢女手中的茶壶,这种时候来竟还要倒至杯中,一杯接着一杯的饮,喉结不安分的上下滚动。

然后他看见杯中自己的倒影……

丑的人神共愤,满脸的麻子,还有一条奇粗无比的眉毛,若不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没变,沈是恐怕以为自己又重生了一次。

怪不得柳长泽敢放人进来伺候他……

沈是喘顺一口气,他实在不愿以这幅尊容面对柳长泽,于是低垂着头,说,“侯爷,我知道账本下落……”

柳长泽毫无感情的看着他,“说。”

“我要先见一面虞书远。”

柳长泽反手给了沈是一个耳光。

这力度很大,透过假面都泛出红来。

“沈是,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至极。”

周遭的人看这个气氛,早已识趣的退了出去。

沈是被打的眼冒金星,他多日坐牢和绝食,身子早是风一吹便倒了,他步履轻浮的向旁退了两步,甩了下头,精神了些,而后用手擦去嘴边血迹。

他说,“侯爷要如何惩治我都行,请让我见虞书远一面。”

柳长泽逼近他,“见面,好让宋阁老救你吗?”

沈是震惊的看着他。

“霞红樱落,芭蕉透绿。”柳长泽扯住他襟口,“你想不到吧?虞书远得知你身死,竟留此语传书宋阁老,然后独自赴霞山,放火烧死孟洋,取得账本送至内阁。”

“与此同时,文舍人上书私盐之计,深受荣恩,带兵捉拿孟洋,却这么巧……”柳长泽将他半身提起,逼他抬头注视“这么巧!柳弥已进宫上谏孟府所有罪证!”

最知晓孟洋腌臜事的,不是柳长泽,而是柳家。

唯一能将柳长泽剥离此次事件的,也只有柳家。

柳长泽咬牙,“你还真是好本事,新党旧党一个不落的卖好。”

只有他白白为人做了嫁衣。

正文第98章骆驼

这的确是沈是要的结果。

但不对。

沈是在听到第一句虞书远留书“霞红樱落,芭蕉透绿”的时候,他的脑子就乱似一团麻。

孟洋不可能害虞书远,他只要不写休书,论罪株连九族时,虞书远都难逃死劫。

既然写了,又为何要将虞书远推到风口浪尖上……

柳长泽气极的甩开了他,沈是撞到墙上,无力的坐了下来。

柳长泽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嗤一声,“收起你的心思,阁老府护不住你,也护不住虞书远。”

柳长泽要做什么?!

他来不及思考,连忙跪了下来朝柳长泽磕头,“所有事情皆是我一人所为,虞书远毫不知情!”

“东窗事发才认罪,太、迟、了。”

柳长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沈是膝行追上,抱住了他腿,哀求道,“侯爷放过她……放过她……”

沈是虚弱的身体里力气小的可怜,柳长泽抬腿便走,他也无法阻拦,怎么办……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侯爷!”沈是朝柳长泽背影喊道,“账本是假的!”

他想起孟洋说的“报恩”。

孟洋报的恩不是答案,而是提醒。

只是他被关了三日,与世隔绝,否则应该是来得及阻止的。

柳长泽脚步微顿,他面色沉了下来。

沈是边想边说道,“孟洋不会害虞书远,他故意给假账本是想将幕后的人一网打尽,糟了,内阁要出事!!!”

奉安有危险!

若是写了满朝文武贪污受贿的账本是假的,寻不到铁证,那由内阁传上去的这本书,就是诋毁,是污蔑。

柳长泽锁上门,沈是直接冲上门扉,死命的拍门,“放我出去!!!侯爷,阁老要出事啊!是我害了阁老,侯爷,放我回去!!!等到账本呈圣,就来不及了啊!!!”

……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宋奉安在书房写下几个力透纸背的大字,挂在了院外的架子上,夏日的热风一吹,不一时,便干了墨。

gu903();“阁老的字,越发遒劲了。”老管家说道,“为何不将下面几句也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