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是他单方面讨厌我而已。”

秦炼：？

不是，真不是。

别谦虚了，我看你们是互为仇敌。

出期末成绩的时候，陈国华去给陈卓然开家长会，已经做好了这个臭小子继续保持倒数第一的准备了。没想到的是，陈卓然居然不是倒数第一，而是倒数二十七名。班上一共才四十五个学生，也就是说，陈卓然成绩中等，已经摆脱了差生的行列了。

家长会上，班主任对陈卓然是好一番夸呀，陈国华开家长会，从来只有听陈卓然被骂，没想到他家臭小子还有被夸的一天。夸就夸吧，还弄得他挺不好意思的。

开完家长会回家，陈国华都不敢相信陈卓然真的考好了。

他开着车，问坐在副驾驶上的陈卓然，“儿子，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作弊了？”

陈卓然瞪大了眼睛，“爸，你这是污蔑！”

陈国华无证据怀疑自家儿子，自知理亏，于是讨好地说，“爸爸这不是高兴坏了么，怕是做梦了！”

“哼！”陈卓然说，“没有，都是秦炼最近给我补课补好的。”

陈国华不信，“你上了那么补习班都没用，秦炼一讲你就明白了？秦炼成绩也不是你们班最好的啊……”

怀疑儿子逗他玩儿了。

陈卓然说，“那些老师屁用没有……”

他还没说完，陈国华就打断他，“不许说屁。”

“好吧，”陈卓然继续说，“那些老师啥用没有，只知道做题讲题，我连书上的知识点都不懂，听他们上课就跟念经似的。对我来说，他们还不如秦炼讲得好咧。”

陈国华，“哦……这样啊……”这样一说的话，好像是自从秦炼来家里学习后，卓然学习的状态才好了。

他问，“那下学期的补习班还报不？”

陈卓然想了想，“报。”

“哟？”陈国华有些惊讶，“真报？”

陈卓然，“现在老师讲的课我都能听懂了，再说了……秦炼的水平跟我不一样，也不能老是让他迁就我……”

儿子是长大了呀。

“那你说我们怎么谢谢秦炼？”人孩子帮了一个大忙，总要表示表示的。

陈卓然说得理所应当，“给钱呗。”

“……”

最后，陈国华还是给钱了，只不过用的是压岁钱的名义，不止是秦炼，秦煜也有。秦爸过意不去，又包着同样的金额，给了陈卓然一个红包。

这一年，陈家和秦家，连年夜饭都是一起吃的。这可是这么多年头一遭，以前两家关系是好，但是还没到这个地步。这次是真的让两家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而陈卓然，对秦家的态度，也稍微改变了。以前他是只跟秦炼好，讨厌秦煜，而秦爸秦妈他没什么感觉。这次过后，整个秦家，陈卓然只讨厌秦煜一个人。

六年级下学期，陈卓然的成绩已经稳定在了中上游。虽然不冒尖，但对于一个垫底男孩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整个下学期都是紧张的，陈卓然倒是也不急，按照自己的步骤复习。

学生操心考试，家长也有家长们要操心的。

锦荣小区是属于七中的学区。七中不算这一带最好的初中，最好的是十七中。

十七中是本片区最好的初中，同时还有高中部，升学率都有保证。基本上考上了初中部，就能进高中部，进了高中部，考大学的时候怎么都能考到个二本。现在秦煜读的，也是十七中。而七中就差一截了，它没有高中部，而且升学率比起十七中来说低了很多。

家长嘛，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去最好的学校咯。

其实陈国华和徐淑仪已经想好了，陈卓然的成绩是去不了十七中的，那就交钱呗。以前陈卓然的成绩太差，交钱都够不到门槛。现在不同了，陈卓然的成绩是够的，所以他们倒不是那么着急了。同时，他们也没给陈卓然太多压力，只说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之类的，不在他们面前提学习的事情。

小升初考试前两周，秦陈两家人吃饭。

自从那次过年吃了年夜饭后，两家人就经常一起吃饭。

家里有两个小孩要小考，话题自然是离不开这个。

陈国华，“老秦呀，你们家秦炼是要去十七中？”

老秦，“他能考得上的话，就去十七中，考不上就去七中。”

秦妈妈问徐淑仪，“卓然呢，肯定是要去十七中的吧？”

陈家只有陈卓然一个孩子，什么好的都往孩子身上堆。要读的初中，肯定是要去十七中。哪怕不是自己考上的。

秦妈妈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是谁不懂呢。

陈卓然感觉到对面的秦煜，眼神往他身上瞟，带着那个人惯有的傲。在他的角度看来，秦煜明显就是看不起他。

他也硬气，“不，我考上哪个学校就读哪个学校。”

陈奶奶摸摸孙子的头发，“我们然然真有骨气。”

陈国华一怔，他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

他笑呵呵，“这才哪儿跟哪儿，试都没考，说这些还太早了。”

众人打哈哈，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小考当天天气不好。

没有艳阳，不是雨天，而是纯粹的闷，闷得人心慌。

有时候人的直觉是很准的，不过这个准头，通常对应的是不太好的事。

陈卓然考完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考得不太好。

成绩下来的时候，他一看，果然不太好。

这个成绩就是，没正儿八经地考上十七中，不过交钱去也行。

但是他不想。

他考不上十七中，他干脆就不去了。

考成什么样子，就去读什么学校。他没考上十七中，按学区只能去七中，那么，他就去七中好了。

为了这个事，陈卓然又跟他爸大吵一架。

陈国华当然不同意自家儿子去七中了。他能够让儿子去最好的学校，那就必须得去。

但是陈卓然坚决不从。

他努力上进是因为秦煜，他想让秦煜刮目相看而已。但是他的成绩并没有能让秦煜高看他一眼，还要交高价去十七中？岂不是更让两面派看不起，这种事下面子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陈卓然一旦认定的事，谁来劝也没有，而且他吧，软硬不吃。陈国华把他给揍了，徐淑华和陈奶奶又劝他好久，他都跟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了就是不改口。

全家人都犟不过他，只好任由他去了。

七中报名当天，陈卓然一个人就去把名报了。

等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秦炼，十七中刚好也是今天报名。

陈卓然带着秦炼回了自己家，再给两人配上了看奥特曼专用三件套：可乐、薯片加辣条。

气氛有些严肃。

还是秦炼先开口，“怎么你还在看奥特曼？”

陈卓然以为他是换了口味，“那EVA？还是你要看火影……”

眼看他要起身换，秦炼忙说，“不用了，就这个吧……”

他的目的不是这个。

秦炼，“你真的不去十七中，现在报名的话应该……”应该还来得及。

陈卓然并没有让秦炼把后半段说完。

“秦炼。”

秦炼，“嗯？”

陈卓然皱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突然要学习了。”

秦炼想了想，“没有。”

“因为你哥。”

“我哥？”

陈卓然继续说，“我最后一次去你家抄作业你记得吧。当时秦煜傲都跟只金毛鸡一样，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垃圾。”

秦炼下意识地就想解释，“其实我哥不是……”

他又闭嘴了，他哥不是什么？

他心里最清楚了，秦煜就是那样的人。

金毛鸡这个形容是神准了。

陈卓然，“我是不服气，他凭什么看不起我，不就是学习么，他能做到的我也能。”

“卓然……”

“现在我知道了，其实我不能。”

这一年，他试过了，他是真的不行。原来学习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不是嘴巴上随便说说，努力个几个月就能得到第一名的。

陈卓然看着屏幕，一只怪兽刚好被奥特曼打到了，倒下的，除了怪兽，还有一片高楼建筑。

他才说，“我要是去了十七中，你哥会更看不起我吧。”

秦炼马上就否认，“他不会的！”

他从来眼睛就没看见过谁，更别说看得起、看不起了。

陈卓然，“七中其实也不错……”

要说七中不错还真不错，它不错就不错在没有秦煜。

“卓然，其实……”秦炼在考虑要不要说。

陈卓然转过头看秦炼，“嗯？”

“其实吧……”是我哥叫我帮你复习的！

秦炼看着陈卓然的眼睛，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卓然自尊心强，他会因为秦煜看不起他就努力学习，要是他知道了是秦煜帮他，他的成绩才会提升得这么快的话，更要钻牛角尖了。

秦炼把话头一转，“要是你去了七中，我们就没办法一起上下课了。”

胖胖的脸一皱，很喜感。

陈卓然被他逗乐了，“你是女生，连去厕所都要手牵手？”

秦炼看着陈卓然的笑脸，决定让秦煜帮陈卓然补习的事，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第9章

入学第一天，不算正式上课。

陈卓然踩着点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了。

上了初中，总会遇到些以前的同学，幼儿园的或者是小学的。他粗略扫了一眼，里面还真的有熟人。

就是那个张巍，跟他一个小区的。张巍成绩一直不拔尖，没考去十七中算是正常发挥。

不过他和张巍并不算熟，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陈卓然装作没看见他，随便找了个后排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班主任还没来，周围有些活泼的男生女生已经聊开了，七嘴八舌地自报家门。

陈卓然没兴趣，掏出手机玩儿。

暑假过后，陈卓然也开始长高了，一眨眼快窜到一米七。他长得好看，周围有女生开始悄悄打量他，也有男生在他看，不过带的是酸意。

这些陈卓然都不知道，他戴上耳机，隔绝了一切。

一只手敲了敲桌面，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是个男生。

男生，“同学，我能坐你旁边么？”

陈卓然摘下耳机，“什么？”

“我能坐你旁边么？”男生笑了，露出大白牙，配上晒黑的皮肤，很爽朗。

陈卓然一看周围，基本上座位都有人了。

他点点头。

“我叫舒鸿山，你呢？”

“陈卓然。”

随后，班主任李春明进教室，看了看座位，稍微调整了下座位，就是把个子高的放后面，个子矮稍微前面一点。刚开学嘛，都不太了解，座位变动不大。

陈卓然和舒鸿山的同桌关系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自我介绍、念校规和选班委之类的。

陈卓然入校成绩还算不错，全班第七。学生时代的班委，都是按照成绩来选的。前三名以内选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剩下的随意。只要不是成绩太靠后，要想当个课代表什么的还是可以。

于是就出来了这么一种情况，前十名除了陈卓然之外，全是班委。

舒鸿山稳坐倒数第一，最后也凭着厚脸皮，要了一个体育委员来当。

他小声问陈卓然，“你怎么不选个班干部？”

陈卓然面无表情，“没意思。”

舒鸿山想了想，“也是，班干部多没劲。”

他指指刚选上班长的女生，“你看，庄飞悦。以前小学跟我一个班的，当了六年的班长，那尾巴翘的都飞天了。我还以为她能考上十七中呢，啧，认真学了六年，这不还是跟我一个班么。”

舒鸿山说的不是他，但听着这话陈卓然耳朵烧得慌，弄得他一阵心烦。

他没搭话。

舒鸿山接着说，“我爸啊，本来想找关系让我去十七中的。”

他话锋一转，带着可惜，“不过我那破成绩连十七中的门槛都没摸上。”

“哦……”陈卓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舒鸿山看他情绪不高，也不说话了。

报道第一天，张春明讲了很多注意事项，就放学了。

七中距离锦荣小区稍远，陈卓然骑了自行车上下学。等他把车推出车棚时，恰好碰到舒鸿山。

舒鸿山推着车，挡着新任班长庄飞悦，一脸不良相。

“哟，班长亲自来取车呢？”

庄飞悦满脸写着嫌弃，“舒鸿山你快让开！”

自行车车棚只有两排，而且很窄。舒鸿山往两列中间一挡，庄飞悦就别想取车。

舒鸿山是班上的高个子，刚上初一，快窜到一米七五了。他就是半步就不挪。

他舔着脸说，“就不。”

把庄飞悦气得不行了。

舒鸿山那么堵着，里面的陈卓然也出不来。

他问，“你家在哪儿？”

“某某小区，”舒鸿山说。

这小区陈卓然知道，跟锦荣小区隔了一条街，顺路。

陈卓然说，“一起走？”

舒鸿山看一眼庄飞悦，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走吧。”

路过庄飞悦身边的时候，陈卓然听到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

她谢什么？

陈卓然看低着头的庄飞悦，莫名其妙的。

两个少年并排，穿梭在街头巷尾。

等红绿灯。

舒鸿山说，“你成绩好啊。”

突然这么一句，陈卓然不知道怎么答。

舒鸿山又说，“以后靠你罩啦！同桌！”说完拐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绿灯一亮，陈卓然刚要走，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他回头，是秦煜。

gu903();初三的秦煜还是比他高大半个头，他盘算着现在要是动手，估计也打不过秦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