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如既往的,他想,妻子又坐在这里等待他回家。
他笑了,走上前对妻子说道:“观宁,我回来了。”
身边的影子晃了晃,是傅观宁点头:“嗯。我在等你。”
温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没听出特殊的情绪,不过见他没面向自己,知道他多少是等得有些疲,便特意绕了茶几一圈,坐到傅观宁身边,自己给自己倒茶喝。
茶是好茶,凑近了闻还有香气,可是入口后他才发现,茶水是冷的。
温凛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转过头,这一次,他看见了妻子低垂的眼眸,以及妻子靠在沙发边的行李箱。
“……你有话要对我说?”不知为何,他问这话的时候,掌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
“我在客房里考虑了两天。”傅观宁慢慢将脸转向他,十分平静地说道,“我想跟你离婚。”
像是不能理解离婚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一般,温凛脑袋里嗡嗡的,心里很茫然:“什么?”
“我高估我自
己了。”傅观宁说,“我没办法在人前装模作样地跟你秀恩爱两年,所以还是按照你后来的盘算来吧,我会去跟爷爷说是我不喜欢你,性格磨合不了,然后我们就离婚吧。”
温凛脑中百转千回,实在消化不了他说的这段话:“为什么?”
傅观宁再次垂下眼眸:“没有感情的婚姻,我一分钟都熬不下去,而你也不必勉强支撑。”
温凛难以置信:“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以前是的。”傅观宁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侧过脸去轻轻抿了一口,“现在,我不想喜欢你了。”
温凛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吗?”
傅观宁放下杯子,顿了顿:“你说过的,‘无论合作期间有多愉快,记住我今天的举动,记住你今天的心痛,绝对不要喜欢上我’。”
他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了那句话。丈夫的话,他每一句都记得,都能记很久。
他看向温凛的眼睛:“你说的。”
一句话,噎得温凛说不出话来。不可否认,话是他说的。
傅观宁从身侧拿出一个文件袋,将他交给了温凛。
里面是挺厚一沓纸,黯淡的灯光下,温凛看见上面写着“离婚协议”四字。
“申请表也在里面了,我填好了我的所有信息。”
客厅里,温凛脑子里兵荒马乱。
他曾经无数次盼望傅观宁说出这些话,盼望他手中能够拿到这些文件,这样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结束这段婚姻,不用偷偷摸摸地追求司远。
可是现在这话他只觉得刺耳,这份文件拿在手里,他只觉得莫名。
他翻着协议,对其中的细节部分的全面感到难以置信,迟钝地做了思考后,他说:“……两天,你就准备这么多东西?”
“不。这份文件在你说两年后我们会离婚的时候,我就开始去律所咨询,去完成这份东西。准备它,我花了不少时间,因为我要把他做成比较合理的财产分割,和我们表面的离婚口径统一。”傅观宁解释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不放心,可以再找律师给你看看。”
他说完,站起身,把行李箱的拉杆拔出:“我暂时就不住这里了,要谈离婚的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温凛看他拖着行李箱转身,僵坐在沙发里。
他……竟是要走了?
“等等……”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嘴就动起来,替他挽留了对方。
他曾巧舌如簧,如今却怎么也无法运筹帷幄。然而傅观宁停下脚步,真的放下了行李朝他走来。
他微微睁大眼睛,然后眼睁睁看着傅观宁牵起他的一只手,从上面摘下了那枚婚戒:“每一次去见他,你都摘摘脱脱的,太不方便,以后你再也不用摘了。”
然后傅观宁从自己手上拿下婚戒,连同他的,一起丢到了客厅的垃圾桶里。
“你就这样丢了?”
温凛觉得一定有哪里弄错了。那个为了追回戒指宁肯被晒伤的傅观宁,难道是他的幻觉吗?不可能,他至今还记得那灼热的眼泪滴到他胸口上的感觉。
“它不过是一条玫瑰锁链,一座空气牢房,丢了就丢了。”傅观宁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垃圾桶中的戒指,背过身去,闭上眼把泛起的泪藏住,“祝你我今后都自由快乐。”
言罢,他拖着他的行李箱,飞快地走出了别墅。
第66章工作机器
走到庭院大门外的时候,傅观宁回头望了一眼。
他用储满了泪的眼睛去看寂静的庭院,这儿曾经有星光,有玫瑰,车来人往。在这个住了有半年的房子里,他也曾有快乐的时光。
但那一切,始终是他偷来的快乐,是不属于他的。
他吐出一口热气,不再看,拖着行李箱一直走一直走,形单影只地走了十分钟,终于走出了别墅区。
别墅区外,他叫的车在等他。
司机换了一个,是个身兼司机之职的实习助理,比之前那个更年轻更活泼,看着这个皮肤白皙,长相幼齿的雇主,他不太谨慎地说道:“您拖着行李,走这么长的路多累呀。以后您可以让我进门等您的,门卫说认得这车的车牌号,直接开进去没事的。”
“只是突然想走走。”傅观宁看了眼后视镜,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他闭上眼睛轻声道,“去酒店吧。”
温凛还坐在客厅里,眼神定定地望着傅观宁离去的方向。
大脑一片空白。
他像是被抽掉了灵魂,此刻的他,没有想法,也没有力气,单是坐着,望着。
望是望不到什么了,久坐却令他感到了疲惫。他因为知觉被唤醒,抬头看了厅里的时钟。
八点了。
他想明天还得上班。,这个点必须要倒时差,该睡觉了。
于是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上楼,打开书房的门,木然地洗澡,换衣服,躺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痛快。
他在半梦半醒间,好像回到了那个度假的旅馆,抱着妻子温软柔韧的身体,回味着方才淋漓酣畅的体验。妻子的肩头白皙如雪,弧度圆润,像糕点,他真想咬一口。可是真的伸
手要把人捞过来咬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忽然失重,浑身的肌肉当即紧绷起来。
他睁开眼,发觉自己滚下了床。身边没有妻子,只有一床质地良好的被子。
***
“董事!董事?”
温凛如梦初醒,他深深吸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会议上发呆。
他猛地盯向小声喊他的邵助理,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略显仓皇的神情。
不过邵助理毕竟是训练有素,很快就恢复了寻常表情,附到他耳边向他报告:“董事,刚才张副总说……您表个态比较好。”
温凛抬眼看过去,发觉众人都暗自看着他,眼神里畏惧居多,似乎是担心他推翻他们的新提案,没人察觉出端倪。
他很快整理清楚发言的论调和条理,将这个突兀的停顿遮掩过掉,把会议进行了下去。
会议结束,邵一成跟着他回到办公室,大逆不道地把他推到休息室里关上门:“哥,你说实话,你跟嫂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了?”
温凛拧起眉头,审视了邵一成的脸:“怎么?”
他话不多,然而满脸写着“你还想管我?”,吓得邵一成后退一步。不过退归退,他还是把想说的话给说出了口:“不管这件事是什么,都影响到您工作了,我作为助理,有了解提议的职责。”
温凛盯了他一会儿,盯得邵一成心惊肉跳,差点就打算不追问了,结果他终于坐下,将视线挪向了窗外。
摩天大楼外,依旧是青天白云。
浮云倒映在温凛的眼睛里,他面无表情:“他把离……他离家出走了。”
“啊?这么严重?”邵一成大惊,随即想起在B市采购的那天傅观宁的脸色,“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小三了?”
温凛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我能干出那种事情?”
邵一成哆哆嗦嗦地闭了嘴——这倒是,一个工作机器,老婆都没时间陪,哪里有空养小三?可是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过分,能让嫂子气到离家出走呢?
然而这个原因,他却是不好细问的,其实也不用问,因为看会议上表哥那茫然的表情,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老婆生气了。
“那……嫂子去哪儿了?回娘家了?”
“没说。”温凛打开手机看了下,傅家并无人联系他,家庭群没提到傅观宁,也没将他踢走,“应该也没回娘家。”
“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给你?”
“没。”
“已经到了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的程度了吗,那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啊……”邵一成托着下巴,替表哥感到苦恼。
温凛则陷入了沉默,他没有一早就给傅观宁打电话、发短信的习惯,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有联系过傅观宁。
“当时应该问一句的。”他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
邵一成看他似有顿悟,忙道:“当时?什么时候?”
温凛答:“他拉着行李箱走的时候。”
“哦……嗯?”邵一成突然反应过来,“嫂子是当着你的面离家出走的?”
温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邵一成知道那就是默认,惊得目瞪口呆:“你……就让他走了?然后今天就这么来上班?”
因为过分震惊,他说话没经脑子反复过滤,并没意识到话里已经有一点问责的口气。温凛听着不太舒服,同时又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天又没塌下来,那么多事情亟待处理,难道要我旷工?”
这回轮到邵一成沉默了。半晌,他坐到了温凛身边,几乎是有点语重心长地说道:“表哥啊,关于夫妻之间……啊……这种难以调和的矛盾吧,我也不专业,不过我觉得你有必要找专业人士咨询一下。这样,我认得一个心理医生,业界口碑还不错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翻找了一下,从中抽出一张递给温凛,“我也去他那儿咨询过……”
温凛接过名片,皱一下眉头:“你去咨询什么?”
“……”邵一成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工作压力太大,掉头发,差点秃头,是他保住了我的发际线。”
温凛觉得他说得太夸张了,有些不信,待邵一成离开,自己托人又问了几句,没想到认识的人当中居然真有人对此人赞不绝口。
能承认自己是对方的病患,至少说明私密性有保障。
那么,要去见一见吗?
午夜时分,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思索着这个问题。
傅观宁曾经编织过的兔子和围巾还在,书架上的《哈扎尔辞典》也还在。他应当只是短暂地赌气离开……
温凛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嘲笑:这样的夫妻矛盾就不可调和了?小题大做。
第67章挂断
“你要学车?”傅观颖正大嚼燕窝糕,因为过于惊讶等不及吃完再说话,所以抬起手挡了挡嘴。
“学车而已,又不是在太阳底下跑马拉松。”傅观宁无奈地笑道,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姐姐,“这次旅游回来以后,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多出门走走比较好。”
傅观颖接过纸擦了擦嘴,点了两下头:“你有这想法,倒是挺好的。可是现在天气也热了,太阳也大了,你就拖一拖,到冬天再学。期间想出去玩的话,可以雇个像样的司机嘛,再不然,交给你老公也行
。”
“冬天也有天气好的时候,我不能总是在阴雨天出来练车吧?”傅观宁把脑袋靠在姐姐的肩上,“就算可以,出去玩的时候,也该挑个好天气,你看我这次都去沙滩了,难道还怕练车吗。而且,现在练车多好啊,等过两个月再练,怕是更热。”
他双手抓住姐姐的手腕,侧过脸,额头轻轻抵住姐姐的肩,闭上眼睛,藏掉了神情里的苦与倦:“我见过的雨天太多了,我也想见见晴天啊。”
这个动作傅观颖并不陌生,是一种撒娇求取对方安慰的姿态。见到它,她不能不生出怜爱之心,毕竟,不管长到多少岁,她的弟弟在她眼里都是一个纤弱的小男孩。比刚出生放在保温箱里的那个婴儿大不了多少。大概在爸妈眼里也是如此吧,否则为什么连起名也要用Colin*这样词呢?
“唉。行吧。”她妥协了,“我让人给你找个好的驾校去,你自己练车的时候也注意些,别忘了涂防晒。”
“肯定不能忘。”傅观宁立刻坐直了,咧开嘴道,“我都买好防晒喷雾了。”
傅观颖一点他的鼻尖,佯装嗔道:“你呀,提着那么多吃的,就是来买通我的!”
***
一个多小时后,驾校的事就办妥了,傅观宁把原先定在公司边上的酒店退了,让助理换了个驾校边上的酒店,方便以后在上班之前和下班之后去学车,学完车直接就近宿下休息。
给助理交待完这些事,他埋首在电脑后。面部肌肉放松下来,倦意在他的脸上滋生。离开一个失败的婚姻没有让他感到畅快,他心上的伤像风湿,外界的一点细微变动都会影响到这伤,时不时就要痛一痛。
其实他想断得再快一点,可矛盾的是,他又不想把离婚搞得那么惊天动地。家人若是知道内情,免不了要伤心,怕他们跟自己一样痛苦。温家的爷爷也是,那么大年纪了,又是爷爷的旧友,实在不该去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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