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口袋里挑了一上午的领带夹没送出去,表白失败,把人吓跑——他又一次在司远面前显露了败相,但是这次之后,很可能再无以后了。
手指忽然传来了尖锐炙热的痛感,他回神去看,指间烫了一点红痕,而烟蒂落在青石板上,冒起了一线青烟。
等温凛整理好情绪上楼应陈彰的约时,也差不多到了吃完饭的时候,于是他们打了一圈便收手,陈彰让他们先下楼,自己去各层招呼人到餐厅吃饭。
一群人围着铺了金绣的八仙桌,在柔和的灯光下对着艺术品般的菜肴拍照。
温凛不是第一次来,对吃了不用吐壳的招牌油爆虾和形状精致小巧的各类点心没有新鲜感和热情,只等着周围人拍完照可以动筷。
“司远有事走了?他之前还说对这边的祁门红茶烟熏银鳕鱼感兴趣呢。”
“是呀,可惜了。”
“没办法,一线的工作,赚的都是辛苦钱,忙是必然的……”
温凛不动声色地听着,慢条斯理地喝着瑶柱冬茸羹,心里却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只是现在只有司远一人离开,他要是走得太早,反倒让人心生疑窦——总不能说两人攀比谁走得更早吧?
一顿饭吃到尾声,总算是到了可以走的时机。告辞的话还未出口,陈彰先一步过来邀他续摊了。
放在平日,温凛肯定婉拒后直接回家,但今天他不想往新家的方向踏一步,既然陈彰有事求他,那么他就先听听看。
陈彰引他去的是另一个会所,跟同学聚会的那个雅到极致的不是一路,外雅内俗,雅在装修,俗在风俗。温凛落座后,只一顿烟的功夫,就有人带来三四个男孩,相貌是个顶个的漂亮,不输很多电视上的小明星。
然而温凛对这几个顶破天也没二十的小男生不感兴趣,甚至心里还有些膈应,随便瞥了一眼,就把脸别了过去。
陈彰见他不动心,一招手,对领班模样的中年男人耳语了几句,随后自己挑了其中一个男孩,其余的都被领班带走了。
“去,给我们开瓶最好的酒。”陈彰拍拍男生的屁股,对方乖巧地应了一声,跑去拿酒和杯子。
温凛看向陈彰:“谈生意的话,我只喝茶。”
男生一瞅陈彰的表情,机灵地接了话:“好的老板,再加一壶茶,您要喝什么?”
温凛料想这地方也没什么好茶可喝,直白道:“红茶。”
“要祁门红茶吧。”陈彰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转头对温凛解释道,“这里的红茶,也就祁门值得一喝。”
第7章守候
男孩离开去拿酒水饮料,温凛饱着肚子看一桌的果盘小食,并无动用的兴致,于是开门见山对陈彰道:“行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行吧,其实是这样……”陈彰有意向跟信锐下面的一家公司合作,希望自家能在竞标当中胜出,“我们的设计师是业内拔尖的,保证能达到甲方想要的水准,说不定还能做得更好。”
“你让我考虑一下。”
这不是什么吊胃口的话,尽管温凛发令,那家公司多半会照做,不过那家公司不在温凛辖内,他对这件事要了解清楚需要花时间,另一方面,此事越权,如果事情办砸了,会非常不妙。
陈彰也不摧着赶着要温凛表态,因为他今天观察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为此特别备了份大礼,并且胸有成竹地认定温凛不能拒绝。
包间的门再次开了,温凛只当是茶来了,不甚在意,却听到有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除了端酒水的男孩,还有刚才过来的领班,他正推着一个高个子男孩走来:“快,去给老板点根烟!”
温凛原以为这人是去陪陈彰的,直到对方叼着一支点燃的眼坐到自己身边,才正眼去看他——这一看之下,他就愣住了。
男孩不明所以,只好先露个笑,麦色的脸颊上就露出了深深的两个酒窝:“老板?”
刹那间,温凛有些恍惚,脑子里乱哄哄的,因为眼前这个男孩,五官和司远高中时像极了!
***
夜已深,傅观宁站在露台上,遥望着自家庭院外的那条路。
寒气浸透了他的衣裳,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杏仁色的眼瞳倒映了夜,他比雕塑多一双浓墨重彩的眼睛,却不比雕塑更活灵活现。
温凛还没有回来。
平日里傅观宁给自己划的时间线已经到点,但今天这时间对他而言没有了意义。
他睡不着,因为他可以冷静,但却无法放松。
这就像是一桩酷刑,其维持的时长取决于早上驶出的那辆车回来的时间。
不,也许那只是个节点,意味着酷刑告一段落。
脸被吹到发干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明晃晃的车灯,主驾旁的车门打开了,下来的却是助理,助理小跑着走到楼下按响门铃,管家随他回到车边,从后座扶出了温凛。
温凛的步伐凌乱,断续无章,这景象落入他的眼睛,沉寂的心忽而一疼,紧接着他转身跑下楼,接替管家,同助理一起将温凛扶进卧室。
傅观宁没有伺候过人,但是把温凛架上楼,就已经让他感到了气喘吁吁。他现在来不及心痛,只在茫然中努力配合助理,有样学样地脱掉温凛的外套,再蹲下来给对方解鞋带。
温凛的脸很红,呼出的气像火一样热,浑身上下都是酒气,然而并没有完全醉倒,他闭眼躺在床上,时不时要动一动,不肯消停,误打误撞地屡次躲开擦脸的毛巾,把定型过的头发都滚乱了。
婚礼上傅观宁见识过他的酒量,知道他今夜恐怕比那日喝得更多,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不过还是装作不知地问了助理:“怎么会喝这么多?”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助理站在卧房门口,轻声道,“表哥让我到某家会所去接他,我去的时候听说有人不知干了什么惹他不悦,他当时就砸了东西。”
傅观宁在一旁听得眼睛发直:“然后呢?”
“然后他让我开车送他去酒吧……嫂子你别误会,表哥他就是在包间里喝闷酒,我在门口看他半天没出来,进去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说清了经过,助理执意要回家,不然第二天他老婆要怨人。傅观宁道了两次谢,将他送到门口,然后迅速回到卧室继续照顾温凛。
温凛眉头微微皱着,脸上的红虽然被压下来了一些,眼尾却还红着,嘴唇也有干涸的迹象。傅观宁给他盖上被子,想去看看楼下的水烧好没有,还没转身,就见他推开被子,伸手去扯自己的衬衫领口。
羊毛衬衫厚重,傅观宁知道他是被束着不舒服,便伸手替他解了最顶上的扣子。解的时候冰凉的皮肤碰到了对方暖而干燥的手,傅观宁跟摸电门似的缩了回来,仔细瞧了瞧温凛,见他没有清醒的迹象,才大着胆子又解了一颗。
纵然是照顾是没错的,但是傅观宁面对着醉眼朦胧、横陈床榻的丈夫,心中就发飘发虚,他真怕温凛突然醒来,看到这场面勃然大怒,从此疏远他。
胸前散掉了一团禁锢着的热气,温凛终于安静下来,彻底阖目,仿佛陷入了深眠。傅观宁再次替他盖好被子,确认他不会掀开后,端了一杯蜂蜜绿茶过来,用一把小而浅的勺子慢慢喂他,又拿沾了水的棉球去擦润他的嘴唇。
傅观宁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温凛的嘴唇。
他的唇形很漂亮,中间有唇珠,嘴角微微上扬,不做表情的时候也像是在笑,给人感觉温柔又亲切,当年他就是心折于此。
大约是嘴唇有点凉,温凛舔了一下唇,傅观宁立刻惊弓之鸟般地起身,抄起放着杯子棉球小镊子的托盘落荒而逃。
那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存了趁机和丈夫亲近的念头,如果再盯着那湿润的唇多看上一会儿,他也许会吻上去。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很卑微地把这件事当成了错误。
这意识如同一根冰棱,掉进了他滚烫的心田。逃至门外,他抬手抚摸心口,由着那股寒意将自己紊乱的心跳和呼吸一点点恢复到正常水平。
将东西放到厨房,他示意年过半百的管家可以歇息了。管家前脚一走,他一个人搬了客房的被褥上楼,在卧室的床边打了个地铺。
傅观宁想,温凛喝得那么醉,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司远伤了心。但无论这猜测对与否,他醒来发觉自己不在书房,心中一定会感到不舒服。而自己万万做不到丢下他一人——他起夜需要人照顾,或许半夜睡得热了还会打掉被子。
如此一来,打地铺成了傅观宁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却又不是完美无缺的选择。温凛不愿承自己的情,所以如果明天自己能早起,最好能立刻收拾掉地铺,假装无事发生;如果起得晚……就随缘吧。
他忙活完这一切,心思兜转了几个起落,再去看温凛时,发现对方已经睡得很沉了,呼吸声绵长开来,还像个孩子似的,抓住被子的一角。
傅观宁心底软绵绵的,忍不住微笑起来,隔着被子,很轻很轻地抚摸了丈夫的胸口。手在胸口停了几秒,他像是过足瘾了一般,把手收回,飞快关掉了顶灯,独留床头一盏台灯,发出一泊极暗的橙色光芒,轻纱似的披了小半个房间。
第8章躲藏
温凛醒来的那一刻,头痛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身体很沉,像是陷落在沼泽中,意识里除了疼还是疼,他闭眼忍了三分钟有余,也没缓过劲,人却是逐渐清醒了过来,脑海中还闪回了昨日断片前一刻的光景。
“邵助理……”他哑着嗓子,声音有些发不出来,他咳了一声,又喊,“邵一成……”
喊了三嗓子,终于有人来了,却不是助理:“要先喝点热牛奶吗?”
伴随着声音飘进房间的,还有一股奶香味。
温凛几乎是瞬间睁眼坐起身,谨慎地环顾四周。
偌大的卧室已不像新婚夜那般空旷了,四处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被一些用途不明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布料毛线,以及有新有旧的各类书籍占据了。
而他名义上的妻子傅观宁,苍白着一张脸,眼睛微肿着,嘴边的哈欠呼之欲出。
温凛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个表情刺了傅观宁一下,他战战兢兢地将那没打完的哈欠收回嘴里,上前一步在床头柜放下牛奶,复又退回墙边,结结巴巴地自动解释起来:“昨天半夜助理送你来时……书房门锁着,所以你就睡这儿了,我们一起给你脱的外套,其他什么也没做……浴缸里有热水,解酒汤厨房已经烧好了,我、我去上班了。再见。”
语速一百八地把话交待清楚,傅观宁抓起衣帽架上的外套和包就出门。
他咚咚咚地踩着楼梯一路下去,飞奔到门口换鞋,管家过来送他,他也不管,一秒换上鞋,推门又是一阵跑,来接他上班的司机正站在车边晒太阳,看到他冲出来,赶紧拉开车门,看着伞都没打的小少爷跳水似的扑进车里,头不小心磕了一下椅子靠背,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司机关门的动作停了一下,仿佛是想看看小少爷有没有事,对方弓着腰,一只手朝后向他摇了摇:“先把车开出去。”
车后座是软的,撞不出事,就连疼都有限,既然雇主的儿子不在乎,司机当然不会再多问,只依言回到主驾,将车开出了别墅区。
傅观宁在后座上捧着脸,泪水无声地从手指缝当中滚落——刚才他跑得太急,没戴墨镜,眼睛受不住这大好晴天的光芒,像是针扎一般难受,面孔也逐渐滚烫起来。
他缩在司机的座位后面,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圆镜,对着脸仔细地照了一圈,脸颊泛起了病态的红,而额头上已经冒出斑斑点点的血色小疹。
这情形他见得很多,不过这些年他一直将自己保护得很好,鲜少发病,此时心里就有些害怕。慌慌张张地在包里摸到应急药瓶,他倒了两粒药片扔进嘴里,拿起车中备用的矿泉水灌了自己一口,然后继续捧着脸缩在后座上。
目光透过指缝she向窗外,暖阳当空,云彩薄如杨絮,路口一群小学生边等红灯边打闹着,脑门儿上还挂了汗。依照这情况,中午气温还会上升,紫外线也会更强烈。
也就是说,今天不是个去上班的好日子。
可是傅观宁不敢待在家,他很怕自己待着待着就会崩溃。
昨天夜里,他睡得不踏实。
大概是因为心里记挂着温凛,他每隔两小时就要醒一次,醒来就起身去看温凛——事实证明他确实有起夜的必要,温凛这么大的人,居然会像小朋友一样踢
中文,,,网被子,不过他的力气比小朋友可大几十倍,掖好的被子也能给踢掉。傅观宁知道他是酒喝多了,体内燥热,可又不敢将室温往低调,怕自己一不留神睡过去,他会着凉。
第二次醒来,他为丈夫盖好被子后,突然想起过几个小时就是工作日,便试图取消床头设置的闹铃。
这个闹钟是他们新房里头的新物件,他不是很会调,大半夜的,光线昏暗又没有说明书;把闹钟放楼下,他又担心自己进进出出发出声音,想来想去只好把闹钟捞进被窝,以便自己明早能在闹铃响起的第一时间将它按掉。
最后一次醒来,傅观宁是被温凛的梦话弄醒的。
温凛的语声不大,可是总是重复着同一句话。傅观宁很累了,半梦半醒的起不来,迷迷糊糊地听了好几遍。
片刻后他听明白了,温凛说的是“司远”。
傅观宁睁开眼睛,耳畔的声音清晰异常,并不是梦境。
他站起身去看温凛,看对方上扬的唇角耷拉下来,手臂伸在被子外,手指的肌肉绷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傅观宁握住他的手腕,小心使着巧劲把他的右手臂塞进被窝,塞完又绕到床的另一侧,去抓他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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