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老实坐着别动。”
他去客厅拿来拖鞋,回来弯腰替靳以良穿上,“刚过了年才多久,天还冷着呢,就算已经开春了也不能不注意,春捂秋冻知不知道?”
靳以良晃晃脚上的拖鞋,扭开脸嗤笑一声,“养生老大爷。”
乔郁不甘示弱,一巴掌拍在他后腰上,“老大爷也能干得你下不了床。”
靳以良的脸色一白,伸腿就要往乔郁身上踹,“要死啊你!”
乔郁见他冷汗都下来了,登时也慌了,“我、我没使劲儿啊……”
靳以良摁着后腰咬牙道,“你特么是打桩机吗?”
这其实也不能怪乔郁,他们两个只要一凑到一起去,肯定要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而大多都是靳以良挑上来的火,乔郁实在是有些冤枉。
可靳以良要是能觉得自己有错,他就不叫靳以良了。
乔郁端着晾凉的蛋糕走到客厅,靳以良趴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回复助理信息,客厅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得刺眼。乔郁皱了皱眉,没管住自己的嘴,“你要不要眼睛了,别趴着玩手机。”
靳以良冷笑,“啰嗦。”
他没注意手机什么时候没电的,只见屏幕闪了两下就自动关机了,靳以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朝乔郁伸手,“手机。”
“干什么?”
乔郁话虽然这么说,可还是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他。
靳以良接过来,划拉了两下又问他,“密码多少?”
乔郁报出来一串数字,听着像个日期,靳以良顺口问道,“用的哪个小情人的生日当密码啊?”
乔郁坐在地毯上切蛋糕,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答,“宿舟的啊,大学就在用了,早就习惯了也懒得换,省得记不住。”
客厅里忽然安静了,只有手机解开锁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咔”。
手机屏幕的光照得他的脸惨白,映入靳以良眼中的赫然是屏保上明宿舟的脸。
那似乎是一张剧照,因为在靳以良的印象里,这个Omega从来没有笑得这样温柔欢欣。
而乔郁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只顾去舔指尖上沾到的奶油,忽然抬头去问靳以良,“你是喜欢水果多一点,还是蛋糕胚多一点?”
靳以良从沙发上翻身下来,似乎是想把手机丢到乔郁怀里,但又失了点准头,“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他眉宇间恍若落了一场大雪,眼中都是凌冽的戾气,靳以良低头扫了乔郁一眼,丢下一句“都不喜欢”,径直回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乔郁茫然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过身来时发现……
他又没穿拖鞋。
第75章再次见面
那一晚靳以良很奇怪,睡得很早,乔郁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他连床头灯都关了,眼镜放在一旁,被子拉到胸口,双手十指交握着搭在小腹上。
乔郁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可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毕竟他实在摸不准靳以良的脾气。他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和靳以良抢被子,只能轻轻往自己这边拽一拽、再拽一拽,勉强盖住身体就不再动弹了。
床很大,两个人之间相隔的距离甚至还能再睡下两个人,他们各自睡在床的两侧,乔郁睁着眼去看天花板,旁边的呼吸声均匀又绵长,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乔郁偏过头去看他一眼,靳以良仍然是那个姿势躺在床上,动也没有动。
明明、明明这人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晚上睡熟了会滚到自己怀里,抓着他的领口睡,今天是怎么了呢?
乔郁怀里空落落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的Omega在睡着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整个房间都飘荡着淡淡的甜酒味,乔郁想去抱他却又不敢,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直到天光乍破,窗外天色蒙蒙亮起来的时候,乔郁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不知道睡到几点,睁开眼时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床另一头早就空了,连那人身上的温度都消失了。乔郁猛地翻身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把每一个房间都找了一遍,都没有靳以良的身影。
他离开了,在乔郁不知道的时候。
乔郁极其害怕这种不告而别,他茫然地站在空空荡荡的家里,晃了好久的神才想起来要去看手机。
他的手机昨天被靳以良扔到了地上,钢化膜从中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纹路,像一朵狰狞的大丽花绽放在明宿舟的脸上,乔郁下意识觉得反感,拧着眉撕下了已经出现裂纹的钢化膜。
他打开微信,果然,靳以良简短地告诉他:去公司,今晚不回。
乔郁跪坐在地上,直到看见这条信息才松了口气,心脏慢慢落回原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在醒来看不到人的时候心慌得这样厉害。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不是吗?他们、他们只不过是随便……玩玩而已的啊……
工作的强度不允许乔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儿女情长上,他很快又进了剧组,投入到紧张的拍摄之中。这次的剧本是他之前从未尝试过的角色,剧本里的那个男人阴郁又疯狂,在此之前从未有这样的角色形象能找上乔郁。
这和乔郁的性格天差地别,所以在每天开拍之前,乔郁必须要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半个小时,才能迫使自己进入角色中。
入戏不容易,出戏更加不容易。
这次拍摄的角色性格极具戏剧性,乔郁每天在剧组只能把现实中的自己完全隐藏,才能让身体里从未展现出来的另一面唤醒,他开始失眠,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着觉。
率先发现不对的是他的经纪人。
那天剧组收工之后,乔郁先上的保姆车,他习惯坐在后排,经纪人上车后下意识往后伸手,“小郁给我递一张纸。”
手伸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
经纪人不耐烦地回头,“又听不见我说话!把你耳机给我摘了!”
他的眼神刚一接触到乔郁就愣了。
乔郁双眼无神坐在车厢后面,眼里除了瞳仁是黑的,眼白的部分已经被血丝覆盖,眼下的青灰重得连遮瑕都盖不住,他的下颌冒出了青茬,看上去颓废又落魄。
可他的眼神却在感知到他人的目光后陡然凌厉,瞬间笼上了一层阴郁,乔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经纪人看,只看,却不说话。
经纪人的后背缓缓被冷汗打湿,他从来没有见过流露出这种神情的乔郁。粉丝们都说乔郁听话乖巧,事实也是如此,乔郁脾气软性格好,即便工作最忙的时候他也从不抱怨,只小小地撒个娇就继续营业,这样让人省心的摇钱树,对他的工作人员更是连脾气都没发过。
可他现在望向自己的眼神,竟然带了一丝连经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杀意。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抖着声音叫他,“小、小郁,你怎么了啊卧槽!”
乔郁像是被人兜头倒了一桶凉水,打了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他胸口剧烈起伏,喘了一会儿后就有些痛楚地把脸埋在掌心里,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他用那双滚圆的、血红的眼看着面前的经纪人,沙哑而认真地问他,“哥,你有安眠药吗?”
经纪人看着他原先一双清冽温良的狗狗眼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他忍着眼泪气急败坏地翻手机,要给公司打电话,“这戏我们不拍了!大不了就赔钱,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乔郁还没出校门就由他带着,是公司里最让人省心的孩子,他见证着乔郁一步步走到今天,也是真心把他当弟弟看待。这个剧本是乔郁自己挑的,早在一开始他就担心乔郁能不能胜任这种性格的角色,可谁知道这才进剧组多久,人都快给折腾没了半条命!
乔郁见他来真的自然去阻拦,“哥你干什么呀!”
他把手机抢过来藏到背后,“我都拍了这么长时间了不能半途而废啊,对导演对大家都不负责。再说了我还怕网上有人拿我做文章呢,我负面新闻还不够多啊?”
乔郁双手合十凑到他面前,朝他眨了眨眼,“我就是这两天没睡好,你给我两颗安眠药好不好?”
乔郁已经要把影视城的宾馆当成了家,他从卫生间出来坐在床前,发梢还在滴水,啪嗒啪嗒打在手机屏幕上,床头柜上有两颗安眠药,和一杯温水。
他用指腹抹开屏幕上的水滴,打开微信界面,靳以良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二十多天前,那时乔郁还没进组,他新做了几个马芬,问靳以良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靳以良的回复很简短,也很冷漠——忙。
在那之后乔郁就进了剧组,从早上拍到晚上,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第二天清晨起床,周而复始地重复前一天做过的事。
而现在他坐在床边,打开手机,终于有时间静一静的时候,发现自从上一次分别,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靳以良了。
乔郁抿了抿唇,点开他的头像又退出,反复几次后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了一口气点开和他的聊天界面,飞快地打了一句“在干什么”就要点发送。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很久,直到又一滴水珠砸了下来,他也始终没有按下发送键。
乔郁揉了揉眼睛,把一双本来就红的眼又揉出了血色,他缓慢地、绵长地吐出一口气,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来。
他发了一会儿呆,最终还是把那四个字,一个一个地删除了。
乔郁躺在床上,把那两颗安眠药用已经凉透了的水松了下去,他关上了灯,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别人吃安眠药能换来一夜好眠,而乔郁吃安眠药换来的却是一夜多梦。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靳以良会走进他的梦里,却只有一个背影。
靳以良赤着脚,穿着家里那套米白的家居服,慢悠悠地一直往前走。
他走得并不快,可无论如何乔郁在梦里总是追不上他,无数次他想张口喊他的名字,叫他不要走,等等自己。
可话即将要出口,乔郁却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乔郁追不上他,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连背影都消失不见。
乔郁沙哑地嘶喊了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天色早已大亮,投进窗户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可能前一晚在梦里一直追人,醒来后乔郁只觉得浑身酸疼,这一觉倒是睡着了,就是有点累,醒来头晕脑胀,仿佛在梦里像个陀螺一样被人抽打,连着转了一晚上的圈。
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机时发现微博自动推送了一条信息:靳弘光病重,正在医院抢救。
乔郁翻身下床,只来得及给经纪人打电话请假,匆匆戴了个口罩就冲出门去。
他知道靳弘光躺在哪家医院,前几个月他和靳以良打得火热,靳以良身边的人都记住了他的脸,所以乔郁想要进入VIP楼层很简单。
靳弘光是今天凌晨病发送医,现在还在手术室里躺着,生死不明。乔郁等不及电梯,一口气从楼梯间爬上了八楼,他扶着膝盖弯腰急喘,口罩这时都过分阻碍了呼吸,被他胡乱地一把扯掉。
乔郁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一抬头正好一个背影闯入眼中,米白的家居服……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捂住了心口,乔郁怔怔瞪圆了眼睛,只能茫然地看着那身影,呼吸越来越急促。
第76章订婚
靳以良这半个多月都睡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半夜时分他被关芷荷一个电话叫到医院里来,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只来得及在家居服外面套上一件外衣。
靳弘光被送进手术室已经四五个钟头了,从前两年他的心脏就不太好,年前那次住院更是让他元气大伤。靳以良也有过不好的预感,谁知这才刚过了年,靳弘光又旧疾发作进了医院。
靳明达比他到得早一些,一见到靳以良就冲上来拽住他的衣领,愤怒地朝他吼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总是惹他生气,爸怎么会进医院!”
Alpha的信息素因为愤怒而不受控制,靳以良有些厌恶地拧了拧眉,微微错开了脸,忽地一撩眼皮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听说你最近很忙啊,忙着让老头子改遗嘱,还忙着收购靳氏股份。可是你有没有脑子,不知道你找的人里面还有我的表兄弟?”
靳以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眼里的嘲弄和轻蔑显而易见,“靳氏的前身是我外祖父的产业,也是我母亲嫁妆的一部分,舅舅和姨妈现在都在海外从事服装行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当然看不上靳氏,那些股份有的给了表哥,有的直接给了我。可我没想到你能蠢到这种地步。”
他瞥了一眼靳明达额头上的疤痕,勾了嘴角笑起来,“我没用多大力气,怎么能把人砸傻了呢?”
“你他妈玩我是不是!”
靳明达被他当面揭短已是恼羞成怒,脸和脖子胀得血红。他当然不甘心!他和靳以良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自己也是Alpha啊!凭什么靳以良就可以坐拥整个靳氏,而他只能从靳弘光自己的账面上分那么区区几百万!
他前段时间忙东忙西,到头来白忙活不说,还要被靳以良当众取笑!
靳明达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恨极了靳以良,他们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可靳以良看他的目光总是高高在上,带着不屑一顾和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他生来高贵,也不耻于和自己扯上关系。
暴怒的Alpha已经失去了理智,信息素猛地在医院走廊上爆发出来,靳明达举起早已握紧的拳头,嘶喊了一声就向靳以良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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