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抹温存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2 / 2)

涂抹温存 温火 4810 字 2023-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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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时因趴在床上,意识模糊地听窗外的雨。雨声里夹杂着隐隐的车声,五光十色的城市依旧繁忙,即便此刻他无声无息地融入座座林立的钢铁中,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他阖着眼,只有大脑在慢吞吞地转动,负面情绪淹没他的口鼻,让他得以在沉默中独自死亡。

雨中城市的白噪音里忽然混入了异样的动静。叩叩叩,三下,又三下。

纪时因还以为自己烧出了幻觉,所以依旧安稳地躺着,一动不动。他难得这样放空自己,游离在梦境与现实的交汇点,闭上眼睛就能够沉入梦境再不醒来。

那声音却越来越急促,间隔的空隙也越来越短,纪时因恍恍惚惚,听见一句“纪老师”。

闻骋站在纪时因家门口,敲了好长时间的门也没有人来应,他急得想直接撬锁,门却在此刻打开。

纪时因虚浮地倚靠着门口的鞋柜,面颊潮红,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艰难地睁大眼睛,声音沙哑地问:“你怎么来了?”

闻骋只当没听见他的问题,直接跨进门,探手摸他的额头,急道:“怎么这么烫!”

“我没事,你别靠这么近,别再传染给你······”纪时因胡乱摇摇头,转身想回卧室,走路像是在飘,刚走了两步就脚下一个趔趄。

头昏脑涨,他不断地下坠,最后落进闻骋的怀抱。

闻骋就势将他抱起,大步向卧室走。

纪时因皱着眉,浑身绵软,被轻轻放上床时都还没反应过来状况。他半眯着眼睛,一遍遍执着地问闻骋:“你怎么来了?”

闻骋抿着嘴不回答,给他掖好被子后反问:“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

也许是实在烧得难受,又似乎是觉得理亏,纪时因没再出声。闻骋训完他的纪老师,又老老实实地给人喂水和量体温。

这些事基本处理妥当,闻骋想起些什么。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掀开被子一角,开始一粒粒解老师的衣扣。

纪时因很白,生着病愈发显得脆弱易折。闻骋心脏狂跳,揽着他的后背把衣服褪下来,光裸白皙的后背就全暴露在他眼前。闻骋深深呼吸,扯过被子把人上身盖得严严实实,又去剥纪老师的裤子。

他握住纪时因细瘦的脚踝,就听到纪时因轻轻叫他,声音沙哑,像在祈求,又像细小的啜泣。

“怎么了?”闻骋忙问。

纪时因闭着眼睛叫他,一只手用力揪着被角。

闻骋把耳朵凑到纪时因嘴唇上,滚烫的气息洒在他耳际。纪时因的眉毛都皱在一起,很可怜地说:“闻骋,我不想去医院。”

闻骋给他换衣服,是不是想要带他去医院?

从小到大他每次生病都是一个人。他只是想要人陪而已,不是想要去医院。

闻骋顿了顿,犹疑地把手放到他身上,柔声哄:“老师乖,我们不是去医院。脱了衣服你能睡得舒服一点。”

第8章

纪时因被剥得精光,承宠一般完好地裹紧被褥里。他混沌地睡着,隐约听见闻骋给人开门,又听到闻骋走进他的房间,微凉的嘴唇贴在他耳畔,说:“纪老师,医生来了。”

声音很轻,像是要告知他一些事,又不想因此而吵醒他。

他胡乱点点头,模糊的视野里有人拎着医药箱走进来。他果真很乖,医生问什么都乖乖回答,检查时平躺着任人摆布,让吃药时接过水就吞,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呛到。

闻骋轻轻拍他的脊背,为他擦掉咳出来的水,柔声说:“慢点喝,别着急。”

他不像在照顾自己三十岁的老师,反而成熟稳重,像一位足够高大可靠的兄长。

医生从进门到现在都光顾着看护病人,这时才注意到闻骋一身的湿衣服:“你怎么弄成这样,没带伞?”

陈医生是闻家的私人医生,被闻骋临时请过来救场。

“带了,过来路上走得急。”闻骋摆摆手,“我没事。”

他跑了一路到地铁站,雨又下得大,打着伞也形同虚设。

“你先去洗个澡吧,一头一脸全是湿的。”医生轰他。

“不用,到现在都干得差不多了。”闻骋推辞。

“这有我在,你不用一直守着。”医生说。

“不用,你走吧,我守着纪老师就行。”闻骋继续推辞。

“闻骋,你去吧,”纪时因沙哑地开口,“衣柜里有件灰睡衣,你洗完澡换上。这样别着凉了。”

这时闻骋就说:“那好,纪老师你嗓子不舒服就别说话了。一会有什么事先告诉陈医生。”

闻骋的澡洗了也就五分钟。陈医生留到闻骋收拾好出来,走前他叮嘱闻骋说纪时因的病发展这么快,不像普通感冒,春季本来就是流感高发期,让他照顾病人同时也要注意防护。

闻骋点头好好地答应了,关上门就又立刻凑到纪时因床前。纪老师生着病这么难受,总得有人陪着他。

纪老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从不提不合理的请求,见到闻骋的第一时间就担心会不会传染给他,但这些并不是一名病人应该操心的事情。

病人就应该按时服药,好好喝水,乖乖睡觉。

按照陈医生的建议,闻骋去打了盆热水端进卧室。

纪时因安静地躺着,眼睫轻轻颤动,除了呼吸以外没有任何动静。闻骋低声说:“纪老师,我给你擦一擦身子。”说罢,他洗了条毛巾,敷到纪时因的额头上。

陈医生说冰水擦身虽然能起到降温效果,但其实很不舒服,用热水效果一样,温度也更好接受一些。

闻骋默念着医嘱,心无旁骛地掀开被子。

纪时因好瘦,细细的手腕被他松松扣在手里。闻骋把毛巾敷上去,擦了两下,手中的胳膊就开始微弱地挣扎。

“疼······”纪时因忽然睁开眼睛,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水,控诉般望着闻骋。

闻骋从没见过这样的纪时因,霎时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哄道:“好好,我轻一些,你睡。”

纪时因闭上眼睛又没了动静。闻骋把手移开,白皙的皮肉红了一片,他俯下身轻轻吹了吹,然后又拿了毛巾覆上去。

一阵水响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病中的纪老师不会为亲密的肢体接触而脸红,他无知无觉地躺着,任由闻骋握紧他的手。

雨落在窗子上,水泥建筑为城市里的人隔出一片安全的栖息地。

闻骋以为他已经睡熟,喃喃问:“纪老师,如果我没有来的话,你怎么办?”

他声音很小,小到甚至不知道是在问谁。

“闻骋······”纪时因的手指动了动,触碰闻骋的掌心。

闻骋嗯了一声,用两只手拢住他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问:“怎么了?”

纪时因有很多很多要紧的问题,比方说闻骋为什么会突然赶来,又为什么会知道他家的地址。

但他都没有说。

他哑着嗓子,没头没脑地问:“现在几点了?”

闻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他说:“十二点了。”

已经十二点了?

纪时因烧得不知昼夜,难捱的时候时间过得慢,他还以为自己已经烧了一整个白天。

都已经这么晚了,为什么天还没有黑呢?

是因为闻骋在这里吧。

“你睡吧。”

闻骋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凉冰冰的很舒服,他就睡着了。

没有梦的睡眠是最好的睡眠,人往往也在这种时候最无防备。因为小腿的剧痛而惊醒时,纪时因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身体就已经先他一步对疼痛作出反应。仿佛有只手剥开皮肉,要拧断他的经络。

他低吟出声,不得章法地抱住那条腿,冷汗涔涔地流下来。

闻骋很快听到他的呻吟,匆匆赶来时,就看到人滚在床铺一侧蜷曲着身体,摇摇欲坠。

纪时因闭着眼睛闷哼,他的脚趾姿态诡异。闻骋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扑上前握住对方的小腿肚。

他的掌心宽大,把纪时因的小腿握住,规律有力而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揉搓,为对方放松紧绷的腿部肌肉。纪时因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抓着床单的手忽然松开,攀上闻骋的肩膀,死死揪住对方的衣服,像抓紧救命稻草。

他身躯弯折,如同一棵因为暴力侵占而蜷曲的柔软藤蔓。

肌肉痉挛是相当痛苦的过程,每一秒钟都在看不到尽头的折磨里被无限延长。纪时因紧闭着眼睛流了满身的汗,这场浩劫才算结束。

他全身都放松下来,急促喘息着,却不知为什么,闻骋也在喘。

许久,房间里两道急促喘息才缓缓平静下来,纪时因疲惫地动了动身体,却发觉闻骋正将下巴抵在他头顶,另一只手在他光裸的后背上缓缓安抚着,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拢他在怀里。

大脑顿时当机,在这反应的几秒内,他身体一轻。闻骋把他抱到床中央放好,又从床头柜上拿过温度计,对他说:“纪老师,你抬一下胳膊,我们再测一次体温。”

“你怎么在这里?”话刚出口,记忆就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填满纪时因的大脑。闻骋把他抱回卧室,摸他的额头,为他擦干净身体。纪时因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强压下慌乱,佯装镇定道:“谢······谢谢你啊。”

他接过温度计自己夹在腋下,听到闻骋说“没关系”,又探身要来碰他的额头,纪时因微微瑟缩了一下,没有躲开。

纪时因是易流汗的体质,光是睡眠中就闷了一身潮湿,刚刚抽筋时又蒸过一遍,他觉得自己脏兮兮的,哪怕淋一个小时的雨也比现在的自己干净,但闻骋却不嫌弃,摸完额头笑了笑说“温度降下来了”,又低声问他:“老师你饿吗?”

他手臂撑在纪时因身侧,侧过脸专注地把纪时因看着。纪时因被他困起来,晕乎乎摇头:“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东西,都一天了,就喝了点水。”闻骋柔声又不容置疑地跟他说,然后起身去了厨房。

纪时因躺在床上,有点懵。

他从来没有在生病时被人照顾过,原来做病号的都没有选择权吗?

第9章

生病的人总容易钻些莫名其妙的牛角尖。其实闻骋总是这样,温和商量但又不容置疑。但他从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而是用最柔软的话语,井井有条地列出所有道理,哄得人心甘情愿接受。

纪时因还没把这事捋清楚,闻骋就端了碗什么又走进来:“我拜托钟点工熬了营养粥送过来,还温着,刚好入口。”

纪时因从他手中接过温热的碗,他就顺势坐到床沿,扶纪时因半坐着,倚到他刚刚拿来的靠枕上。

闻骋照顾得太过事无巨细,有些人私下里叫他的小少爷,在他身上却不见骄纵,只见骄子。

要完成怎样的能量循环,才能够像这样一直发光?

纪时因埋头喝了两口粥,手就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一开始只是轻微的颤抖,他反复调整姿势,后面就开始抖得有些拿不住勺子。

这一场病带出不少意外的并发症,比如他以前从来没有因为发热引起肌肉痉挛,可这一次却有了,偏偏就在闻骋的面前。

他明明不想让闻骋看到自己的任何狼狈之处,现在却好像瘫痪在床,只有眼睛还能够转动。闻骋就在一旁看着,看他失去对自己身体最后的控制力。

闻骋永远健康体面,站在阳光里,一次次用广博的胸膛包容他的丑陋。而纪时因是秋末的枯叶,因为被闻骋仰头看着,所以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挂在枝头,总奢望等到闻骋背过身后再腐烂入土。

“我来吧。”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扶稳他手中的碗,闻骋轻轻对他说,“你坐好就是了。”

今天的闻骋不同以往,他的说话声音忽然放得比平时都轻,所以无论讲述什么内容时都很温柔,像在娓娓道来一个睡前的童话故事。

纪时因在有些不清醒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要融化在这样的温柔里,就像是现在。他手一松,碗就被闻骋接了过去。

闻骋把碗稳稳地托着,一勺勺喂给他。粥里面加了切碎的肉和青菜,虽然生病会影响味觉,但纪时因依旧觉得味道很好。

“我生病的时候,我妈妈就这么照顾我。”闻骋一边喂,一边说。

他一定是那种汲取着父母浓郁的爱长大的孩子,纪时因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闻骋在爱里长大,再顺理成章地回馈着爱。他幸运又卑劣,把这份爱据为己有,在不可见光的地方任由自己的情绪滋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占我便宜。”于是纪时因就拙劣地用苍白的幽默粉饰太平。

闻骋愣了愣,旋即笑得连虎牙都露出来:“哎呀,被识破了。”

他的眼睛很干净,让纪时因为每一次的私自揣度而羞愧。

窗外黑漆漆的,雨还在下。纪时因晕乎乎看着闻骋的笑,很多被草草忽视的问题却忽然后知后觉地冒出来:“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了吧。”闻骋答,喂了他一口粥。

“你怎么还没回家?父母知道吗?”纪时因匆匆咽下,又问。

“知道,我和他们说过了。我回家晚一点也没关系。”闻骋满不在乎地继续喂。

“你······”纪时因咽下后才说了一个字,就又被塞了一口。他迫不得已,按下闻骋拿着勺的手,说:“要不今晚你就不要走了,在这里睡吧。”

闻骋的眼睛忽然亮了:“真的吗?我还以为你要赶我走!”

纪时因无奈:“这么晚了,外面还在下雨,你回去时再生病了怎么办?”

“好。”闻骋笑眯眯地继续喂他,“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睛,一对眸子亮得惊人:“要是你半夜醒来想喝水,没人给你倒该怎么办。”

纪时因的腿一站起来就疼,澡也顺理成章地没洗成,只得又被闻骋按在床上用热水擦了一遍身子。

闻骋不肯睡隔壁的主卧,抱了床被子非要在他床边打地铺,纪时因阻拦未果,眼睁睁看着千金万贵的闻骋在监督他吃过药,又用被子把他裹好后,躺到了他床边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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