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羌意看过去,那几个内侍和一旁伺候的宫婢皆是战战兢兢地垂着脑袋。
“是,是……”
“那你们今日怎么自己先回来了?”裴湘轻一抬手,“若是哀家说的话无法让你们记住,不若便去刑监殿长长记性,来人……”
“等等!”羌意听到“刑监殿”三个字心中一凛,上前一步道,“今日是我让他们先行回来的,他们不过都是听命办事。”
裴湘缓缓勾唇,道:“在皇上身边的人做事只一条规矩,那便是任何情况下都要随时侍奉在皇上跟前,这些人怕不是在听命办事,而是就想趁机偷个懒,否则怎么会忘了哀家的叮嘱呢?”
羌意眉心微蹙,双唇紧抿,目光与裴湘从容且自得的视线相撞,耳边登时响起宫婢与内侍混杂的求饶声。
刑监殿,是云昭后宫中惩戒奴婢或者戴罪嫔妃之处,进去的人少有还能活着出来的。
“公主,公主救救奴婢!”
那几个宫婢见裴湘一脸冷漠,立刻转向羌意这头,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羌意握了握拳,嘴唇微动,张了口:“太后……”
“这儿怎么这么热闹?”
突然一道低沉,笑意里还带着点磁性的声音在羌意的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是晚上哈~
第十一章
“贺朝?”
裴湘的目光越过羌意,一直从容优雅的神情有片刻松懈,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嘴角甚至微微勾起。
先头还在求着羌意向太后求情的那些内侍和宫婢现下也噤了声,纷纷埋着头大气不敢喘。
“臣裴贺朝参见太后,皇上。”
随着脚步声愈近,羌意下意识用余光瞥向身侧,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之前不是说要去十日吗,怎么现下就回来了?”裴湘眼里还有些意外,但更多的仍是喜悦。
“事情顺利便早些回来了。”裴贺朝语气淡淡,视线缓缓转向步辇边上惊魂未定,身子皆微微发颤的众人,轻笑一声,“这是演的哪出戏?”
此话一出,羌意明显瞧见那些跪着的人将头埋得更深了。
气氛有片刻凝滞,裴湘收收笑意,轻瞥那些人一眼,对着裴贺朝道:“不过是给这些不懂规矩的奴婢一个教训罢了。”
说着,她又看向自己身侧的贴身宫婢,沉声道:“还不快把他们带下去,摄政王才刚回来,莫要让这些人烦了他的眼。”
“是。”
羌意眉眼一沉,走上前作势要拦着那领头的宫婢,可还没走出半步,身侧的人却突然开口。
“且慢。”
仅是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可场上的几波人皆下意识放浅了呼吸,尤其是那些跪着的人,在他们看来,这摄政王比太后更不好惹,说不定到最后他们连进刑监殿的命都没有。
“贺朝,怎么了?”裴湘微讶。
裴贺朝并没有立刻接话,反而提步往步辇那头走了几步。
“舅舅!”突然,羌以泽挣脱了裴湘牵着的手,小短腿急急地向裴贺朝跑去,然后一把拉住他的袖口,“舅舅,你放过他们吧。”
“皇上这是做什么?”裴贺朝故作讶异,“臣只是想问问这些内侍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惹了你母后如此生气。”
“他们没有做什么,他们只是听了我的话先回宫而已。”羌以泽急道。
羌意眉头微蹙,心里对裴贺朝的举动也有些不解,可今日这事说起源头还是她的问题。几乎没怎么考虑,她便出声道:“让他们先回来延华宫是我的吩咐,若是真要找人担责,那也应该是我来担。”
话落,裴贺朝却并未立刻回应,他先是抬手示意一旁的宫婢将羌以泽牵走,然后才抬眼看向羌意:“公主这话说得怎么如此严重?”
羌意对上他的视线,特想硬气地回一句:不是我说得严重,是你那姐姐已经给这件事定了性!
果然,就在裴贺朝说问这句话后,裴湘在她之前先开了口:“以泽年幼,出了延华宫必须要乘步辇,由专人随侍,这是我早早便定下的规矩,公主不知也就罢了,这些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内侍宫女也不知吗?他们这是明知故犯,趁机偷懒罢了。”
“太后担忧皇上安危,乃人之常情。”裴贺朝说着点点头,可还没等裴湘笑意绽开,他又继续道,“只是,皇上终归是要成长,若总是处在这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日后若真遇上什么怕是半点应对能力也没有。”
这话一出,便是表明了裴贺朝的态度,场上气氛陡转,羌意甚至瞧见几个胆子大些的小内侍一脸惊讶地抬起头。
“贺朝,你这是在替他们说话?”裴湘敛了笑意,双眉一皱。
裴贺朝淡笑一声:“为这种事惩戒宫人,看似立了威严,树了规矩,可难保失掉人心。”
裴湘蹙着眉,深深地看了眼裴贺朝,沉默片刻后复又笑起:“既然摄政王开了口,那今日便饶了你们,可你们要记住,你们伺候的是皇上,我替皇上给你们立下的规矩不是旁人一句话就能推翻的。”
羌意嘴角一动,这“旁人”怎么听上去这么像自己?她下意识抬眼,那裴湘的目光恰巧从她身上移开。
“对了,贺朝,今日你回来得也算是巧了。”裴湘对自己的含沙射影没有任何表态,挂上一抹笑,又看向裴贺朝,“我宫中新酿的酒正好可以开了,今日晚膳便在我宫里用吧?”
羌意挑挑眉,心道,裴湘对裴贺朝的喜爱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做掩饰,她杵在原地放空自己,就等着这二人离开延华宫,她也好早些离开。
可没曾想裴贺朝居然开口拒绝:“多谢太后美意,不过臣在离开帝京前曾委托公主帮我誊抄一本旧书,如今既已回来,自然也想先去看看。”
羌意听到自己被点名立刻回过神,抬眼看向裴贺朝,忙道:“王爷如今提早回宫,我那书还没抄完,不若今日王爷还是先同太后共品美酒吧。”
话落,她瞬间感觉到有一道充满审视意味的视线围绕在自己周围,不用想都知道,这目光来自裴湘。
她微微转过头,果不其然,一向优雅从容的太后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既然贺朝已经有了打算,那哀家也不强求,那酒,贺朝想什么时候来喝便什么时候打开。”这话看似退了一步,可明里暗里却又在说,这酒你迟早是要来喝的,逃不掉。
裴湘说完这话便带着羌以泽进了延华宫,等他们二人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羌意这才吐出一口气,暗道,以后还是少和裴湘接触为妙。
“公主现下是要回颐安宫吗?”
一道低沉舒缓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羌意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裴贺朝要应对。
“嗯。”她点点头。
“那公主不介意我们一道同行吧?”一双桃花眼微弯,明明是一副询问的口气,可从裴贺朝的姿态上看明显已经做好了和她一路的准备。
羌意扯扯唇角,发出一个“哦”。
裴贺朝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敷衍的态度,嘴角勾起往前走去。羌意见此也无法再拒绝,只是想到自己抄写时偷换的内容,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两个人一同从延华宫走出,后头只跟着蔷薇一人,手里握着把伞。
日头将落,不远处有一团乌云在不知不觉间来到帝京上空,一道银光闪过,绵密急促的雨瞬间落下。
“公主!”蔷薇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打开竹骨绸伞,往前头撑去,可她还没来得及跨步上前,就被前头的景象给怔在原地。
羌意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才刚感觉到有雨水从脸侧滑落,下一瞬就被身侧的人一把揽进怀中,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她抬头一看却是裴贺朝的外袍。
现下虽已入春,可冬日的寒意却并未完全消散,她侧过头看向同被外袍罩住的男人,面上有些惊讶。
裴贺朝似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双桃花眼里也有轻微的茫然。
“公主……王爷?”
蔷薇弱弱的声音打断二人诡异的沉默。
羌意下意识推开他,轻咳一声:“我们带了伞。”
裴贺朝动作僵硬地往后一退,抬眼就见蔷薇撑着把伞走上前。
“公主,王爷,这伞你们撑着吧。”
羌意眉头微蹙,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裴贺朝沉着声道:“你们一同走吧,今日便不去看抄本了,等你誊抄完拿给我便是。”
话一落,他便转过身直接朝着左侧夹道走去,那是出宫的方向。
羌意站在伞下,目光下意识跟随着裴贺朝的身影,雨水于他而言就好似看不见,不存在一般。
“走吧,回宫。”她轻声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卡文,后面的还在修改,明天二更~
第十二章
翌日,颐安宫。
“公主,公主!”
芙蓉小跑着进到殿内,羌意听着这兴奋的语气就知道她恐怕又是在外头听来了什么最新消息。
“公主还在抄书,你小声些。”蔷薇轻斥道。
羌意莞尔,放下笔,揉揉自己的右手,抬头看着二人道:“只剩下最后一段便抄完了,说说吧,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芙蓉替她沏了杯茶,走到书案边放下,轻哼一声:“公主,这次可不是什么小道消息,而是有关于摄政王这次提前回宫的事。”
羌意整理稿纸的手一顿,抬眼看了下她,道:“说说。”
“我这是听今日在泰和殿侍奉的文清说的,据说摄政王这次压根就没到梁州。”芙蓉走到书案另一头,替羌意磨着墨。
“没到梁州?”听到这话,羌意有些意外,“不是说事情解决了吗,没去梁州怎么解决的?”
“摄政王是谁啊,他的一言一行整个朝堂可都是看着的,他前脚才出帝京,后脚就有人抄近道给梁州河河堤判官送信。”
蔷薇对这些事不太关心,本只是站在一旁帮着整理誊抄好的稿纸,可听到这儿也不免升起好奇:“那不是让那贪官有了携款逃脱的可能?”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确实如此。”芙蓉一脸神秘,故意顿了顿才接着道,“只是摄政王早就有先见之明,在他向皇上开口辞行前就已经安排了人手提早出发去了梁州。”
羌意了然地点点头:“所以裴贺朝的人早一步到了梁州,截获了被贪墨的钱款?”
“是啊,据说那河堤判官得到消息后连夜收拾家当准备潜逃,谁想刚一出门数十个锦衣侍卫从天而降将他们包围住。”芙蓉激动地说着,好像亲眼见过般。
“哎,那这人真和裴家有关系吗?”蔷薇问道。
芙蓉回忆了一番,说:“可能是有些关系,但估摸着也是上面好几代的事了,那河堤判官仗着帝京离得远,裴家人也管不到他的嘴,便老是把两家的亲戚关系挂在嘴边,实际上连他爹都未必见过裴家人。”
羌意摇头失笑,这结果却是半点也不意外,只是这河堤判官好抓,而那藏在背后给他递消息的人……
“那河堤判官如今是在梁州收押还是被带回了帝京?”她问道。
“好像是带回帝京了,这事影响重大,已经交由大理寺审查,届时刑部和御史台都会进行同审。”芙蓉回道。
“一个河堤判官若是没有帝京大臣撑腰,断是不敢将每年固定下拨的款项贪墨的,这人的官职或许并不算高,但绝对是对户部十分了解。”说着,羌意又拿出一张干净的宣纸,提笔准备继续抄写。
“这些人定是看中皇上年幼,才敢如此胆大包天。”蔷薇有些气愤。
“心有贪念的人,放哪儿都是一样的。”羌意轻笑着,“莫再说此事了,替我磨墨吧。”
她亲自为裴贺朝选的书并不算长,又誊抄了一个上午后,终于将最后一笔写完。她将《从夫训》和抄写完成的稿纸一齐放进红木锦盒里,抬头将蔷薇唤来。
“蔷薇,你过去延华宫一趟,这个时辰裴贺朝估摸着还在给皇上上课,你就在外头等着,等他出来了将这盒子交到他手上。”
蔷薇放下手里的事,快步走过来,点点头:“是,奴婢这就过去,可还有什么话要带?”
“没有,你交给他后也不必多言。”
蔷薇捧着盒子,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
“怎么了?”她抬眸,“有话说?”
“公主,你抄的那些真的好吗?若是摄政王看了大发雷霆怎么办?”
羌意一点也不怕裴贺朝发怒,反倒是担心他又像前几次般什么反应也没,搞得她都不知该怎么继续自己的任务。这么想着,她回道:“这次可是他先拿《从夫训》招的我,我不过是回敬他一手罢了,你去送便是。”
她抬手轻轻一摆,蔷薇便只好应下转身离开。
约莫半个时辰后,蔷薇赶在午膳前回到颐安宫。
“怎么去了这么久,东西交到裴贺朝那儿了吧?”这半个时辰里,羌意看似平静如水,可实际上心里还是略微有些忐忑。
蔷薇面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点点头回道:“今日下朝比较晚,课也就上得久了些,不过一下课,奴婢就把盒子交到摄政王手上了。”
“他……可有说什么?”羌意不着痕迹地问着。
蔷薇回忆了下,摇摇头:“好像没说什么,今日他身边的展连也来了,那盒子便是他接过去的。”
展连是裴贺朝的贴身护卫,从进裴家起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在原著中从头到尾只听裴贺朝一人的命令,便是原女主也使唤不动。
“他们从延华宫出来是直接出宫还是去了太后那儿?”羌意忽然想到昨日裴湘说的饮酒,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问出口。
“好像是往午阳门方向去的,应该是回摄政王府了吧。”
听到这话,羌意放心一些,心道,看来今日是不用想着应付裴贺朝了。
在寝殿内用完午膳,羌意忽觉得有些吃撑了,见外面日头正暖,便带着蔷薇和芙蓉一齐到御花园走走消消食。
御花园离太后寝宫常宁宫不远,不过羌意倒也没往深处走,她今日过来,消食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要去太清池边看望一只黄白相间的短腿小猫,名唤皮皮。
这只小猫是她意外在太清池边发现的,见它孤零零一只本准备抱回宫里养着,可每次一带回宫中,白日倒还好,一入夜这小猫便自己偷偷溜出去回到太清池边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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