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没遇到锦书之前,周寻未曾尝过情之滋味,也未曾想过原来情爱是这般磨人的东西。遇见锦书才知晓,原来这就是了,见不到时会觉得度日如年,恨不能时时刻刻抬眼即是她,见着了,又格外珍惜一起的时光,恨不能这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她就像是春来枝头最鲜妍的一枝花,是夏天最凉爽和润的风,是秋天最清甜的果,是他爱情的唯一模样。
锦书只觉那双眼眸清润无比,恍如春水里映满了梅花。
祝惜慈将二人含情脉脉的神情也好,字字衷情也罢,悉数都看进了眼里听进了耳中。梁政清偏殿之上,她大胆放手一搏以一纸赐婚换取赏赐,她不要金银珠宝,高官利禄,只为换得这么一个朝夕相处的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甚至还带上了赌的成分,赌周寻对她也有那么分毫的不舍和情谊,赌周寻无论如何都不敢忤逆天子之命。
可他一开口,她就知道她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脸上等着他回答的期待希冀他通通视而不见,笑意僵在脸上,那一句“臣恕难从命”仿佛久久回荡在殿上难以消散,也刻在惜慈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
惜慈记得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无奈还有微微的责怪,明明白白的责备她为何要请求赐婚。
一言一行,一个眼神都清楚地说明了,他不想娶她。
回过王上的话,他径自离开了偏殿。
那时候惜慈就知道了,他再也不会回头了,哪怕多看她一眼,听她多说一句。连普天之下的王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能使他轻易低头感到畏惧呢?
他一步一步走出偏殿,步伐踏在地上的声音,分明并不大,可是在偌大的殿上就显得尤为空旷和清晰,踩上去的时候,也像踩在她心上,霎时间,心也跟着他一步一步的动作碎开来。
其实在那一瞬间,她清楚地明白,如果错身而过,从此再不能有“重逢”,挽留的勇气也在那个时候消失殆尽,像是抵抗岁月千万年的古物,终究无法幸免于重见天日的第一缕阳光。
可是惜慈也是无比固执的人,那时候还没办法真正明白,若是一个男人真心喜爱一个女人,眼中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
既然温柔小意他并不会在意,也从来不会放在心上,那她就依靠最极端的方式,哪怕能换来他多一个眼神,即便是厌恶都好。她不愿将周寻有关的任何再分给锦书。
可是明知跟来可能会看到的景象,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从他出了殿里就跟出来,看见的只是他温柔的和别人卿卿我我郑重允诺。
她真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看客,围观别人的情爱,连姓名都不配留下。
锦书有周寻为她撑伞,免于淋雨,可是惜慈一个人站在树丛后,浑身shi透。
然后自己回了寝殿。
......
周寻之所以敢在偏殿明目张胆的抗旨不遵,是因为他清楚梁政清的为人。即便梁政清再瞧不上他,他毕竟是名副其实的左相,当初也是拥有一定的底气和筹码才能做到天下人眼中所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既然凡事再一再二,梁政清也难免会顾忌他背后是否有别的靠山和筹码,因为他不敢确定,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孤注一掷。为了一个所谓的口头赏赐这般反目,对于梁政清左右权衡过来说,定然是一笔极不划算的买卖。
相反地,留着周寻,不要将他逼至绝境,做好表面功夫就足够了。周寻会因此对他心怀感念,同样的,借着周寻这个身份,他远远有更多的筹谋和算计,比如,借以公子周的身份,打发和亲一事。这是到了万一有边疆异国想要开战时,最好的法子。推周寻出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周寻的身份,不会贬低了和亲之人的身份,也能很好的给异邦一个交代。
梁政清能想到的,周寻自然也能猜到。所以,既然他当这个左相,做公子周一日,梁政清就不会轻易动他。
却没想到锦书竟然因为他愿意委屈自己。
可他心中坚定的答案和选择,早就告诉她了,想来应当还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让她心生怀疑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御花园后,周寻并不放心让她再回庆华殿去,于是索性带着人乘马车离开了宫里回了公子府。
是夜,锦书正躺在榻上却怎么也没法子安眠,忽然感觉身边来了人,旁边的榻有了动静,一只手还没来得及挥过去,就被人捉住了手腕拉下来:“乖一点,我陪你。”
“我不需要陪着,我很快就睡着了。”
周寻不理会她的话,也当做没听懂她的逐客令,先自顾自闭上了眼:“可我怕,我睡不着。你陪着我,哄哄我,我就好了。”
锦书拿他无法,怎么这么大的人还像孩子一般,总是爱对着她耍无赖,还这么黏着她。
锦书翻过身和周寻面对面,将人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轻轻哼着歌谣,果真当他小孩子一般哄。
周寻想到记忆里的似乎也有个人,和蔼亲切,在他幼时陪在他榻边轻轻哼唱哄他入睡,便觉得眼角酸涩难受,一下子埋在锦书怀中声音闷闷的:“从来没有人真的待我好,也从来没有人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好会一直陪着我的人,一个个都在半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锦书不知道说什么慰藉他,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和她以往见过的任何模样都不同,显得极为脆弱。在这种时候,或许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周寻委屈的声音又传来:“我的身边只有阿随和你了。锦书,你答应我,你永远也不离开我好不好。”
锦书看着这样的他,心里酸涩难受得紧,勾住周寻的小指:“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随后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wen:“睡吧。”
睡吧,度过了这漫漫长夜熬过了无尽黑暗之后,一切总会慢慢变好的,若是不行,那我们就休息好了一起让它变得更好。
我不会抛弃丢下你的,永远也不会。
两个人就这么相依相偎,深夜静谧,外面下起雪,一夜未停。
......
周寻送锦书回了庆华殿,天儿已经正式入了冬,没有风的空气里带着的都是寒气儿,沁入骨子里的冷。锦书在门口等着,周随已经备好了马车,却不知周寻为何迟迟还未出来。她冷得在府门口跺了跺脚来回走动,时而又开始搓了搓手。
周寻胳膊底下夹了个什么毛茸茸的玩意儿,待他走近锦书都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寻看着她眼神中掩不住的好奇和迫切,吊足了人的胃口,才慢慢悠悠的拿过东西在她面前展开。
原来竟是雪白的狐裘。
周寻给她披在身上,又将面前的带子给系好这才退开两步满意的看了看。
锦书低头一手摸着狐裘柔软的绒毛,一边问:“这是?”
“前儿些时候瞧着快入冬,赶紧就让人紧赶慢赶了一副,今儿天冷,你恰好在,就给你披上。”
锦书看着狐裘的眸光带着藏不住的欣喜,周寻也忍不住弯了唇角:还好没枉费这么大的功夫,让人去寻品相极好的雪山白狐剥下新鲜的皮毛做了件新狐裘。既然她喜欢,也就没有白费这番心思。
雪山白狐是最稀有的,也极为难寻,皮毛是多少高官贵胄花了大银两都不一定能收到一张的。
周寻身子畏寒,才要花费大功夫和银两去做这么珍贵的玩意儿御寒保暖,今年唯独收了一件这么上好的成色和质地的,可众人就这么看着人毫不留恋的将东西给了姑娘。
回了宫里,才脚沾地到了庆华殿,锦书就赶忙拍了拍狐裘上莫须有的灰尘和风雪赶紧将东西叠好仔细的收了起来。
才须臾的光景,有个宫女来给了锦书一包东西:“锦书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昨儿个贤妃娘娘身子突然抱恙,我们都急坏了,这是医官来瞧过后给的药,还要麻烦姐姐赶紧去煎药,以往煎药都是姐姐亲自来,也只有你知晓具体的,我们便也不好就这么上手。”
锦书接过来匆匆道:“我这就去煎药。”
宫女看着人走远了,突然向榻边走过去,在她房中榻上的枕头底下塞了个什么东西四下瞧瞧就很快地带上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阿寻就是这样看着坚强无比,其实无比脆弱,但只有在锦书面前才敢稍稍松懈下来当个撒泼耍赖皮的孩子一般。
那只猫的名字是ji寻,那个字手机打出来是这个字:彑。文中的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我用电脑可以敲出来,但是文中的那个ji字现在已经停用了,主要用的就是“彑”这个字了,两个字都是同一个意思的~
小可爱们看文愉快鸭<3
☆、六月寒语
锦书煎好药就去给贤妃端过去了。
贤妃坐在榻上对着她招了招手唤她过去坐下。贤妃待她很好从来没有对宫中下人会有的架子,虽说她一向仁善慈心,但锦书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贤妃对她未免太过好了一些,就像是对待特别的人才会有的那般特殊。
锦书坐在榻边,用勺子搅了搅汤药又放在唇边吹了吹才放心喂给她。
贤妃咽下去,只觉入喉的药汁着实太过苦涩,忍不住就皱起眉头。
锦书放下药碗起身,贤妃看着她忙忙碌碌只觉得窝心极了,锦书的模子真真是同她像极了。想来哪怕是没有梁宣对她格外照料对她叮嘱好生照顾她,她也会忍不住待这个姑娘好一些再好一些吧。
贤妃看着她,想到了幼时被自己抱在怀中的那个小姑娘,顿时觉得心酸。
锦书又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过来喂给她,贤妃看了看碗中,锦书喂给她的东西她便也这么就着喝下去。
入喉满是意料之外的清冽和甘甜。
贤妃看着碗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是我做的糖水。蜜饯来不及去给娘娘寻,只能自己做一碗糖水给娘娘解解苦味。只是我技艺生涩,恐怕做的诸多不好。”
贤妃握住她拿着勺柄的手:“我尝着很喜欢。还总是觉得这味道带着说不清楚的熟悉,像你第一次做东西给我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样。”
沉吟着,她忽然忍不住问了出来,快到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你的娘亲是叫什么名姓。”
从她几岁时到现在,这是乍然第一次再被人问起这个问题,说起来虽然久远,可她这么提起,锦书仍旧还是能很清晰的立刻就能想起罗蕊的一颦一笑,那样温柔慈祥的娘亲,却走的那般早。
锦书端着碗愣在那里,然后吐出一个名字来:“罗蕊。”
这下,没办法言语的人变成了贤妃。
她嘴唇动了动,却像突然哑声一般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锦书一遍遍根据自己印象里的那人的模样描绘着她的眉眼。
她出口的话,声音都在发颤:“她现在,还好吗?”
锦书勉强弯唇笑着:“娘亲在我八岁时就不在了。”
贤妃突然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拍着她的背:“乖孩子,难为你了。”
锦书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就这么任由她抱着没说话。
贤妃紧紧地抱着她,一直没有撒手,只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前剧烈起伏着,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突然“噗”的一声吐出来什么,而后搭在锦书背后的手就松了下去。锦书感觉到贤妃没了声息,一下子脑袋一歪耷拉在她肩膀上。
她推开贤妃一看,贤妃竟是直接吐血晕了过去,慌忙将人扶着睡在榻上赶紧去唤人看着又去叫人寻了太医来。
太医来了之后把过脉先是狐疑的看着身边一众的人,最后又问了一句:“娘娘今日可服用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侍女下人们皆是面面相觑道:“并未,娘娘今日与平常并无异。”
随后有个侍女忽然开口:“若说是有什么不同,应该是今日锦书姐姐为娘娘熬了养身子的药。不过锦书姐姐怎么会......”
恰好此时梁宣匆匆赶来,看也没看一旁的锦书赶紧坐在榻边握着贤妃的手焦急问太医到:“我母妃如何了?”
太医先是目光掠过一旁的锦书,而后斟酌着道:“娘娘突然咳血晕了过去,应当是服用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才会如此,可是方才问过殿中所有人,都说是这位锦书姑娘负责的......”
梁宣目光看向锦书时恰好看到她身后放在桌上的碗,于是走过去端起那空碗问:“这是什么?”
锦书回他:“是早上给娘娘熬的汤药。”
闻言,梁宣招了招手,身后的太医眼疾手快的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碗端到自己鼻子边仔细嗅了嗅:“这药闻起来确实是滋补的,只是好像还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梁宣声音冷冽,不含任何情绪道:“去查,给我仔细查。”
他说话时,目光仍旧是停留在锦书的身上,锦书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能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出来:他在怀疑她,并不相信她。
梁宣下了命令,手底下的人就很快就行动了,几乎将庆华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都翻了个遍,最后只剩下了锦书的房中还没有搜过,下人来报时并不曾当着所有人的面,而是隐约摸清楚梁宣的脾性,先对着梁宣耳边悄声道:“庆华殿各处都搜查过了,并无异常,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锦书姑娘房里了......”
说完还顾忌着看了一眼梁宣的脸色,只是梁宣面上并未显露出什么神色,也迟迟未对此事开口,所有人也就不敢这么忤逆他的意思径直去搜锦书的房里。
他看着锦书良久,想要等她说一句什么,等她开口先同他说清楚,可是锦书紧紧抿着唇什么也不说。其实梁宣不说是因为害怕,他怕是真的,怕唯一剩下的最不可能的可能变成了事实,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众口悠悠,他如何堵住众人的口,捂住众人的眼睛保全她,再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待她如初?
末了,梁宣还是道:“去吧。”
话音落,就有人直接奔着锦书房里去了,很快就有下人手里捏着个锦囊来呈给梁宣:“三殿下,这是在锦书姑娘房里寻见的......”
梁宣拉开锦囊,对着手倒出来,是一些小小的药丸,闻起来是一种特别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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