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向于光》TXT全集下载_6(2 / 2)

趋向于光 青江一树 4809 字 2023-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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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江崇律的吻,又重又苦,顾栩想躲,总是被掰着头拉回来,他难得的瞪着眼睛,出现恼怒的情绪。江崇律却不放过他,顾栩从不跟他吵架,更不吵闹,大多数时候生气也不会,他只会憋着,藏着,若是一直忍着也好,可他又忍不住,他有一千万种办法折腾自己,他该是崆峒派亲传大弟子,甚爱伤己一千,达到伤人八百的目的。

江崇律对他这一点痛恨至极。这一点痛恨,有时候就会令人完全忘记所有的好。哪怕全世界知道,顾栩很好,只要有这一点在,在江崇律这里,就是不好,他让江崇律从脚趾到心头到脑门,全都密密麻麻的被蚂蚁咬过般的不好过。

“你问温屿算什么东西。”江崇律托着他的下巴,抬高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眯起,细细的正盯着自己,江崇律极温柔的在他耳边道

“有没有问过自己。”

“问问顾栩,你算什么东西。”

江崇律转开眼神,轻轻松开顾栩。他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栩闭着眼睛死死抓着桌角而五指青筋的样子。

“顾栩,有人问我爱不爱你。”

“我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没有告诉你,但我知道,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可是你明白的,喜欢就是喜欢,从喜欢你开始,到喜欢你为止。”

江崇律背对着,不愿去看顾栩的表情。

“我还是永远都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他淡淡的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他轻轻的带上门,门发出了轻轻的声音,轻轻的关闭声,轻轻的脚步声。

所有的一切都是轻轻的。

轻到顾栩无法分辨门在什么地方。钢琴的重音一声声敲在心里最薄的地方,他有一瞬间,是真的双眼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费劲的眨眨眼睛,除了眨眨眼睛,什么也做不了,等到眼前能看清事物,是楼下江崇律拎着箱子离开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他在外国求学时,20岁生日那天,费城降了大雪,因为少言寡语,被小组排挤,导师只能让他单独分组作业,那天是作业最终日期,美国人时间概念很重,所以他既没有交的上作业,也没有赶得上最后一班车,夜里很冷,早在来的第一年,冷怡婷就鲜少给他提供金钱帮助,他在私立大学靠勤工俭学,太晚的租车太贵,他走了七条街,回到租的房子里。

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雪天走了多少路,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天生病到41度。可是他那时候不觉得难过,因为都没有关系,他可以不去在意。他躺在那张灰色的长久不换也看不出脏兮兮的床上环着自己取暖。心里想着没人记得也没关系,不是没有爱他的人,只是先走了。走了多少路没关系,反正会到家的。就连生病也没关系,一定会好的。

可是他一到家,一睡着就梦见了他的父亲,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就形成了一触即碎的脆弱冰壳,那是他的父亲。他依旧在衬衫外穿一件毛衣背心,他来梦里看他。他笑着蹲在自己面前,搓搓手来捂着自己的耳朵说“小羽不容易,是不是。”

就像一份迟来的生日惊喜,他在大雪中那么辛苦的走回来得到的,原来得到一份幸福,的确需要这么辛苦。

可也是在那一晚上明白,一个人在痛苦悲伤乃至于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流泪的,那已经超过身体和脑细胞能处理的范围,表达不出,所以平常的只会像一粒看不见的尘埃落地,它这么慢慢慢慢的落着,不会引起任何关注,直到有一天变成厚厚一层,然后被轻轻一扫就重回了尘土和空气。

他始终知道,这是一场灰尘的累积过程,从第一粒落下开始,世界就已经开始失色。

但是别人不知道,江崇律不知道,这趟灰尘的堆积到了某种临界点,总有人会先忍不住。

可是有些….有些事,分开就是分开了,即使什么也没说。但谁都知道,这个背影离开了这个家,就是已经说了一声再见了。。

第30章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急刹,良好的性能没有造成过大的颠簸,司机小邵不明就里的听了那一句“停。”才踩了那一脚,可停下半晌后座的人又再无动静。

江崇律紧紧把手掌握成拳,似乎是经历了一番挣扎后才吐出几个字“算了,去机场。”

他没有带周恒,在候机室和梁纪会合,就上了飞往加国的飞机。

江崇律一进舱,便调了个舒适的角度躺下了,一路无言,梁纪多少次想开口,但看看身边这人的脸色,就都收住了。悄悄估了下,算上来回,他们预计要在加国呆四天左右,后来回想,仅仅四天,发生的事情,却像过了四十年。

顾栩已经基本感受不到困和不困了,甚至连饿和不饿都想不起来。江崇律走后,他在大书桌边放空了脑袋,明明什么也没想,却一下子就过去了一上午。

他慢腾腾的冲了个澡,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色衬衫,大多都是顾栩一个人的,他全拿出来扔在床上,企图找一件不一样的,找着找着又觉得每一件都一模一样。他对此觉得失望到乏力。

电话铃声第无数遍响起,顾栩依旧没接。

他穿好衣服,离开家,虽然思维混沌,可他仍脑中清楚这条盘山公路下山是一条单行道,当对面出现车辆时,他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可对面的车没有给他机会,两辆车相撞,顾栩一下子就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死死的拦在车座和方向盘之间。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景象陌生。极其宽阔的甚至称不上一间房的室内,最先入眼的就是那个整整一面墙的巨大鱼缸,蓝色的背景下一群小鲨鱼穿梭其中,正在戏弄、追逐着红色的鹦鹉鱼。

有个算不上熟悉的背影正抬头看着好戏,顾栩撑着头半坐起来,那人似有所感的回过头,脸颊上现出深深的笑意,看的人也寒意森森,看他往这边走来,顾栩反而很淡定。

“顾总,又见面了。”许景行笑的邪性,顾栩看了下周身的环境,复式挑二层的房子,楼上有间拉满窗帘的透明玻璃房间,而他此刻躺在楼下一张纯白色的简易弹簧床上。

顾栩的西装外套完整的穿在身上,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里有些肿起,但似乎上过药,鼻尖散开淡淡的清凉味。

“许总是请我来做客吗。”

尽管他表情不悦,许景行却十分温和的说道“我今天一共请了两个人,你可以再等等。”

顾栩忍着被撞击过的眩晕,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比许景行更让他觉得不适和反感的人,他不欲搭话,闭上眼直接躺下了。许景行似乎很满意他的识趣,兀自点开一只烟,雾气弥漫开果然见顾栩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一只手在被窝里捉出顾栩的右手,顾栩使劲挣了下,没脱开,只好又睁开眼睛瞪着他。

他往顾栩被拉起的右手背吹了口烟“真好看,你的眼睛也好看,你知不知道。”

顾栩对他厌恶至极,所幸放任。

许景行却突然闭着眼睛放在鼻下嗅了嗅,干燥温热的唇在手背上印了一记,惊的顾栩猛的抽开手去,许景行见他怒气加身,却不恼,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不知通往哪处的门被打开。一张医用的病床直接被带着口罩的人推了过来,等看清床上躺着的人,顾栩几乎下意识的皱眉。

“到齐了呢。”

温屿正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旁边的病床上,顾栩看了一眼就撇开头去。许景行将他拉了出来,把他带到不远处的一块黑布旁,他手一掀起,顾栩就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

“看,多漂亮的钢琴。”

顾栩死死的捏紧两只手,许景行扒不开他的手,便趴在他耳边轻飘飘的说

“我是想请你给我弹钢琴的”

“滚。”

“fine。”许景行耸肩,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走近了递过来的一盒东西。他一手将顾栩拉了回去,一手将东西放在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的温屿身上打开,那是一盒十二只注射剂。

顾栩僵硬着身体难以控制的望着许景行一边慢慢在注射剂里打入药水,再抽进针管,一边对自己解释道“你别担心。这一针下去,你这便宜哥哥就醒了。”

“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许景行轻松的歪着嘴角,用针尖排出去空气,望了他一眼“别怕,不是毒”

“好东西,对这个生病的小家伙没有半点坏处,扩张血管,最多疼一疼。”

“哦对了,这可是你们江合引进的,你有印象没。”他将药品名递给顾栩,顾栩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这种药。

是早年从印尼引进的一批没有编码的试验药物,江合旗下试验室提纯了甲基丙酸和类似□□的高强低毒抗炎杀菌药,但药性实验过程中发现弊大于利,副作用大,且能造成强烈的的血管和神经末梢剧痛,浓度5%相当于受刑,7-10%心脏骤停,20%致死。一般提供给特殊部门用于非常规手段的审讯和训练。但这批药早因为通不过药监被严令禁止,怎么会又出现在许景行手中。

“别怕,来。”许景行抓住顾栩的手,将针筒塞在他手中,带着他靠近了躺在床上的人。

“顾栩,你恨他吗。恨的吧,当年抽骨髓,痛吗,你那个冷血动物的妈只关心他一个人,在意他一个人,恨吗,啊,还有你爸爸。记得你爸爸吗…..”

顾栩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人,垂着的一只手蜷起死死的掐着掌心。

针尖对准了那纤薄手腕上细细的青筋,蛊惑的声音像是魔障般绕在耳边“顾栩,你记不记得,你爸爸怎么死的。你以为是车祸吗?你一定猜到了吧,没有证据是不是?是温氏啊,是那个温老爷子啊,你看,我都知道呢。你怎么不知道呢,你不恨吗,你不痛吗。”手指被施力,顾栩闭着眼睛,毫无反抗的看着许景行握着他的手,慢慢将一管液体注射进了温屿的静脉中去,几乎是同时,温屿那极瘦的身形就从床上弹起,痉挛,抽搐,他外露的皮肤上青筋立现,脑门上大滴大滴的汗水簌簌而下,他猛的睁开眼,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让他眼睛红的就要滴出血来。

温屿带着满是痛苦和仇恨的眼神猛的转头瞪向他,顾栩退后两步,针筒掉在地上,许景行早已退开他身边,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自己的手,耳边却是许景行压低的嘲笑声。

“顾栩,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

第31章

是啊,这么简单,超过身体接受范围的疼痛就会产生不可抑制的持续痉挛,想必是痛极的。

温屿的眼神让顾栩既想别过脸去,又仿佛感受到了咬牙切齿的畅意而移不开眼睛。许景行像一个魔鬼,自己何尝不是怪物一只。

许景行站在顾栩的背后,每当他想偏过脸去,就会被扳过来。他要顾栩与他一同欣赏这扭曲的画面。半小时,有护士样的人进来给温屿注射缓解剂换下完全汗湿的衣服,顾栩渐渐才察觉掌心的凉意。

温屿终于放松了酸胀的腮帮。许景行笑着碰了碰他的脸。

“我给你们每个人布置了一道选择题。”

他眼神落在顾栩身上,一手随意的掂着小小的注射瓶,一边朝那架黑漆漆的钢琴挑了挑眉。

“弹吗。”

顾栩没动,温屿刚刚恢复的神志有些慌乱,唇色惨白。他听见许景行又开口道“上一个拒绝我的人,手筋被我不小心弄断了,我很后悔,因为再也没人弹得出来我喜欢的声音。”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我的顾总。”

温屿浑身都是酸痛的,他半点撑起自己的力气也无,只能在边角的眼神里看见顾栩像走尸一般往钢琴走了过去,然后坐了下来。他不知道正常的顾栩是什么样子的,是否与传说中江合无所不能的总经理一样的端正温和,他见到的永远都是那个不正常的顾栩。

高定施坦威,这早已不是一个钢琴爱好者会买回来纯欣赏的钢琴,典雅肃穆,庄重高贵,顾栩只是坐着,温屿就知道,他一定不仅仅是会弹而已。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硕大的鱼缸里,十几只小鲨鱼龇牙咧嘴的游,温屿不能动,他的视线就停在那蓝色深幕背景的反光处。施坦威那沉冗低闷的音色本就该是压抑沧桑的,可那过于熟悉的音节响起时,温屿还是不可自控的将头竭力扭转了过去。

许景行闭着眼睛,脸上终于浮现了那酣畅淋漓后似吸完独的快意,可顾栩只是被动的像梦游一样指尖在无意识的行走。

这是他妈妈弹过的曲子,是温屿弹了五年的曲子,nuvolebianche他始终认为这是一首弹起来那么轻快而惬意的曲子。就像它的名字,轻松的像白云。可是流连的顾栩指尖的,却是一种沉重的哀伤,浓的像阴沉沉的乌云。

等这一曲终了,愣着没有反应的是顾栩,不可置信的是温屿,眼见着许景行的眼睛都在发光,如获至宝般表达着惊喜。

温屿听见自己嘶哑干涸的声音问出了想问的话“你怎么会…”

顾栩却没有理会的意思。他对许景行说道

“你怎么把他偷来的,再怎么还回去吧。”

许景行看了看温屿,仿佛心情很好,笑着说“我说了是选择题,再说…..我悄悄告诉你..”他贴近顾栩的耳边,见状顾栩皱着眉让了让“你才是我偷来的。”

“但我可以放你走,你会弹我喜欢的曲子,和我想的一样,我很高兴。”

“但我觉得你还会回来找我的。”

“你走之后,如果又回到我身边,那就再也不许走了,好不好?”他低沉迷惑的嗓音转着弯的表达自己的宽容和温柔,他本就长着雕塑般打造精良的眉眼,甫一轻柔了动作,放下了那丝邪气就能轻易的使人掉落这个迷人的假象里。

顾栩没有回答,许景行一个响指,鱼缸的左侧就打开了门。

他忘了一眼好似什么也不知道的正看着自己发呆的温屿。顺着他的视线,许景行竟然嗤笑了一声。

“你担心他?”

温屿的眼神又震了震,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顾栩会担心自己的,果然,顾栩立即转开了头。

“顾栩,我们才是一样的人,一样不会被任何人选择的人。”

“我在这里等你,你会知道我才是永远只会选择你的人。”

顾栩看他的眼神,像看个变态疯子,他将许景行放在他肩头的手拂开。径直正向那扇门走了过去,直到有人领他走出长长的通道,他才发现,这不过是近郊的一片开阔半山腰。

从被拖进来到走出去,他轻轻的嗤笑一声,他不是那种容易紧张慌乱的人,但这种场面已经无法让他心绪产生什么波动的,他走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心情是多么平静,一种身无所念的超然。

是啊,有什么好在意的,又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他的手机早已不知所踪,车子却好好的停在半山的停车场,他仰头看了看这两道上的亭亭高树,少许穿过绿叶的光大喇喇的照向他,顾栩伸手挡了挡眼睛。

他的世界里早就没有光了,以后也不需要了。

第32章

“江总”江崇律下午的会连开了六个小时,随行秘书轻轻在他耳朵说了什么,江崇律正好看见梁纪站在未拉起窗帘的会议室外着急的指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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