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走过来拍拍林维桢的肩膀,朝何清的方向一努嘴:“到底是以后要当医生的,气质好,没得挑。”
邓捷是街舞社的,之前说好了来帮林维桢伴舞。
林维桢哭笑不得,这才明白何清昨天岂止是醋了,估计是醋流成河,还泡了一晚上,成了醋溜何清。
林维桢快步走到何清面前,对方也站起来,朝他笑了一下。
单单一个对视,旁人都觉得无比养眼,无比般配。安雅秋已经接水回来了,忍不住跟着笑。
“怎么过来了也不说,”林维桢压低声音,“他们没难为你吧?”
李修远就站在旁边,他跟林维桢太熟了,读唇语都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修远笑道:“哎哎哎,怎么就是我们难为何医生了,人家大老远来一次还带了荔枝,我们对他好还来不及……”
林维桢偏头,笑着给了他一个“闭嘴”的口型。
“没有,”何清往前凑了一点,小声说,“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不行?”
站的太近,再凑一下就难免有身体接触,何清的手似有若无地在林维桢手上碰了一下。这动作太亲密了,就算听不见对话,刚才在心里盘算这是“朋友”还是“男朋友”的,统一有了标准答案。
这下子可热闹了,刚才林维桢不在,何清是外人,想八卦也得客气点儿。
现在林维桢过来了,那八卦的炮口都得对着他轰。
一群人一个接一个地开玩笑,林维桢都笑着接梗,把何清挡在后面。
宁泉拿了包湿巾,挨个儿给吃荔枝的人分了一张,走到林维桢面前开玩笑道:“温柔帅哥一次见俩,今天过来真走运。”
林维桢说了句“Merci”(谢谢),他一颗都没吃,把湿巾递给旁边的何清了。
何清眼睛没看宁泉,话却是对她说的:“我脾气不好。”
林维桢心道“要命”,忙给宁泉打圆场:“他瞎说的,脾气好,挺好,好得很。”
宁泉是个聪明人,顺着台阶下去:“那是,得看对谁脾气好啦。”
等宁泉走出一段距离,林维桢心里才长舒一口气。何清跟自己说话脾气确实太好,好到他都忘了这人还有“社交冰箱”的美誉。
这么一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何清“脾气不好”,聊天的重心也从八卦林维桢转移到选歌了。
这晚的重要人物、舞蹈老师黎哲因为临时加班,打电话过来说晚到一刻钟,给大家点奶茶补偿。
又是荔枝又是奶茶,幸福的肥肉来的太快。
七点五分的时候何清起身说:“舞蹈老师快来了,那你们忙,我回去了。”
安雅秋说:“来都来了,不多玩会儿?”
何清言简意赅:“明天早课。”
他这么一说安雅秋也不挽留了,林维桢忙道:“我去送送他。”
“不急,”安雅秋笑道,“多说会儿话,黎哲来了先让他试试音响。”
林维桢又道谢,跟着何清出了舞蹈室的门。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走到主干道,何清才顿住脚步:“别送了,这么多人,别让他们等。”
林维桢笑笑说:“几个小时跑个来回,就送箱荔枝啊?”
何清也笑:“生气了?”
林维桢知道他在说什么。自己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柜过,何清一来把什么都坐实了,之前也没商量。
“没,”林维桢低头,又笑了下,“真的公开了,觉得也挺好。”
日子过的飞快,算起来两人已经谈了半年了。一开始林维桢是想这个想那个的,但现在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
“那,”何清又问,“我那样说话你会不会生气?”
林维桢给谁都留足面子,何清不一样,说不给就不给。
但今天这些人都是林维桢的圈儿,何清不给面子就等于林维桢不给。
林维桢没立刻接话,何清叹了口气:“安雅秋跟我说了去年十大的事情。”
“她怎么……”林维桢抿了抿嘴,又笑,“你这是来的多早,她这事儿都跟你说了。”
“就算你觉得不委屈,”何清说,“我都不行。”
再说了,你确实委屈了,何清心想,要不怎么这么努力再参加一次十大。
在这方面当好人,在别的地方也会是这样。在这儿受委屈,在别的地方,也有我看不到的委屈。
一阵风吹过来,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没说话。
“好,”林维桢笑道,“到时候决赛,拿第一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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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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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维桢还是坚持把何清送上了公交车,然后一路小跑着回到舞蹈室,看见黎哲已经调好设备了。
李修远凑过来说:“这和我想象的街舞老师挺不一样啊?”
林维桢跑的冒汗,用手扇了扇风:“你想象的什么样?”
“染个酷炫的头发,”李修远在自己头发上摸了一把,“戴那种酷炫的项链,穿靴子,反正就怎么酷炫怎么来呗。”
林维桢听了跟着笑。黎哲是个温和的人,说话声音不大,今天过来就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脚踩一双运动鞋,看着和W大学生没什么区别。他跟安雅秋站在一起,简直是青梅竹马邻家哥哥妹妹的感觉,不认识的谁猜得到一个唱歌高音飙上天,一个跳舞炸全场呢。
人都到齐排练就算开始了,安雅秋拿出手机,把几个备选一首一首地放。
“他唱慢歌也好听,”安雅秋对黎哲说,“前面可以设计一段安静点的,只突出歌手声音的部分。然后节奏进来,变调,气氛就上来了。”
黎哲点头,又问林维桢:“学过哪种舞蹈?”
林维桢说“都没学过”。
李修远好奇道:“你不是学过那个那个……民族舞?”
“不算正经学的,”林维桢道,“小时候在少年宫上钢琴课,隔壁就是舞蹈室,下课了就一起玩,跟着做动作。”
李修远想象了一下几岁大的林维桢和一群小朋友一起扭来扭去的样子,然后开始狂笑。
林维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李修远今天就是来玩来解压的,刚又见了传闻中的何清,兴致特别高,那笑声的感染力穿透了整个教室。
安雅秋在一旁跟着笑:“他可以的,乐感好的人踩点准。”
黎哲也笑了:“行,先跟我试一下,伴舞的同学也是,看看整体效果。”
音乐响起,鼓点声一下子把舞蹈室的气氛点燃了,邓捷他们几个走上来,和林维桢一起做了几个顶胯收胯、转肩转头、换步转圈的动作。
舞蹈老师就是不一样,同一个开合,黎哲做的幅度相当大,还能稳稳地收回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舞蹈动作越利索越好看,定不住显得身体太软,没有力度。邓捷看黎哲示范的时候忍不住“哇”了一声,在心里暗暗比大拇指。
李修远在一边录像,录的摇头晃脑。
林维桢尽力在跟,跟完了还是觉得差的太远。
黎哲倒是很满意,朝林维桢一边点头一边说:“挺好的,节奏感OK,动作不僵,练练就行了。后面几个同学是都学过吧?不像零基础。”
邓捷笑道:“毕竟是来帮老林拿第一的,再说,这都是安姐找的人,我们能不尽心吗。”
他几句把在场的人全捧了一遍,安雅秋在一边托着腮看,眼睛弯弯的。
这天收获颇丰,曲目定了,整体的设计也出来了,黎哲说下次排练前自己会把整体的舞蹈录下来发群里,有空的话提前练练。
林维桢刚说完“谢谢”,安雅秋就猜到他想送送自己和黎哲,转头说:“早点回去休息,不用管我们。”她又皮了一句,“有人在等你打电话汇报呢。”
林维桢失笑,话都到这儿了,他只能朝两人挥手告别。邓捷等人也陆陆续续地拿上包离开了教室,林维桢一转头就看见李修远在对着手机笑,手机播的声音正是刚才音响放的歌。
接着他手机就震了一下,李修远还把录像发过来了。
“给你家何医生看的,”李修远站起来拍拍林维桢的肩膀,“不客气。”
林维桢低头看了一遍,看自己跳舞跟公开处刑一样。
“不给他看。”林维桢果断按下锁屏键。
“为什么啊,”李修远开玩笑道,“太丑?”
林维桢一扬眉毛,心虚地装大尾巴狼:“当然不丑,提前给他看了没惊喜了。”
舞蹈教室已经空了,林维桢一边说话一边环视四周,接着把溢满荔枝壳的垃圾桶拎出去倒了,回来后又抽了张纸擦桌子。
那桌子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谁吃荔枝的时候滴上了汁儿。
李修远跟他认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林维桢总是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留在最后收场的那个。
作为朋友李修远只是觉得这人心太好,最多是有空的时候陪他一起干活,比如今天。
但作为男朋友,何清的态度就大不一样了。以前这种集体活动,李修远没少见嘻嘻哈哈往林维桢这儿凑的,话说一半,反正就让人下不来台。
今晚没有,何清就算人不在舞蹈教室,也是高调地来过,再有什么想法的人都要掂量一下。
这么一想李修远觉得自己又被塞了口狗粮:“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
林维桢拿上包,把灯关了,在黑暗里转过头:“怎么了?”
两人一起穿过走廊,顺着楼梯下去,李修远啧啧感叹:“我还挺盼着你俩以后一起过的,何清在旁边肯定没人敢欺负你了。”
林维桢转头笑道:“你觉得我好欺负?”
李修远:“这可不好说。反正何医生那样,看着就挺刚的,不会让你吃亏。”
林维桢想了想,低头笑了:“是,他会疼人。”
李修远酸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做了一个“和热恋期哥们儿保持距离”的姿势。
两人在校门口挥别,林维桢自己回家,路上就忍不住跟何清打起了电话。
何清正在翻姜枫的英语笔记,没什么难点,看见林维桢打过来就把本子还了,一秒都等不及,径直去了阳台。
林维桢把练舞的事儿简单说了说,最后忍不住问:“你觉得我好欺负吗?”
何清:“谁说你了?”
林维桢笑笑说:“没,我自己想的,是不是要改改。”
“不用。”何清斩钉截铁。
他说完才发觉自己语气太硬了,又道:“你不用改,这样挺好的。”
林维桢也不是十岁出头的人了,他平常想事情是多,但没那么容易因为这种问题钻牛角尖。何清倒像不放心似的,非要解释清楚。
“我不觉得是好欺负。”何清缓了缓,下面的话有点儿酸,他没练过。
林维桢在另一头屏气凝神地听。
“你这样……很难得,”何清说,“对人好,对世界温柔是一种能力,我觉得很珍贵,维桢……”
“爱自己多一点。”
何清闭了闭眼,在心里说:“像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林:我知道了,何医生这是说我想干啥都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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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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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对林维桢而言是魔法一样的存在。
他很少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和林维桢在一起之前说的更少。但好像是物极必反,何清但凡说一次,就是精准狙击。
林维桢半夜做梦还想着:“原来我挺难得啊。”
这种自我认知的力量太强大了,除了安雅秋那天说“谈恋爱了变得更帅”以外,不止一个人说林维桢最近状态好。
黎哲说话算数,第二天中午就在群里发了舞蹈视频。他特意发了两遍,一遍跟音乐的流畅版,一遍是慢动作分解。
等到黎哲隔了一天再来,竟发现所有人都能跟得上了。其他人还好说,十大歌手毕竟是校园比赛,而且更重唱歌,舞蹈是为了舞台效果,不像专业领域要求那么严格。邓捷他们几个都有基础,花点小功夫就顺下来动作。
林维桢倒是判若两人,进步神速,黎哲纠正了几个小细节,基本上就能让他拿麦加唱歌了。
安雅秋知道林维桢是什么样的人,肯定是幕后自己努力去了,她一边笑一边打趣道:“学霸精神学跳舞啊,练了多久?”
林维桢低头笑:“没数,空闲都在练吧。”
歌是挺经典的老歌,副歌很燃,在场的人都能哼两句。但林维桢一张口就没人哼了,唱歌的毕竟是唱歌的,气场还没全开就不一样了。
“这地方气不稳,”安雅秋指着谱子,“怎么办,一边高抬腿一边练气?”
现在哪儿还来得及,林维桢笑着说“学姐饶了我吧”,黎哲听见了也过来,说没关系,动作稍微改一下。
后来这个细节变成了林维桢定在前面唱一个长音,邓捷他们在后面摆造型。
就这么一句一句地抠细节,一晚上过的飞快。结束的时候林维桢又挨个儿道谢,邓捷笑着摆手:“别那么客气老林,现在都是战友了。”
邓捷说的也是实话,有人是本来就和林维桢关系不错,有人来是因为安雅秋的面子,也有人是为了露个脸、在履历上写一笔。但校园的关系里,弯弯绕绕还是少于真正的社会,一起练了几次所有人都觉得林维桢挺好,也就心甘情愿地继续了,把这事儿当做繁重课业里的调剂品,还蛮开心的。
从考完专四、和安雅秋吃饭算起来一共二十天,二十天一晃而过,竟到了十大决赛的前一晚。
今年的决赛放在周六,选手的海报贴在宣传栏上,大家纷纷吐槽,这简直是精修到妈都不认识。
赵琳琳路过宣传栏,刚好看见林维桢那张。
海报里的林维桢西装革履,帅到头发丝都在勾人。赵琳琳越看越乐呵,转手拍了一张发到游乐场的四人群。
姜枫一看也乐了,迅速回道:“@何清,看看,芳心收割机啊。”
gu903();何清正加班加点地赶任务,腾出周六的时间去看决赛。从实验室出来已经天黑了,何清先接通了林维桢的电话,才点开群聊99+未读消息,全是姜枫和赵琳琳两个人发的,你一言我一语,像捧哏和逗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