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俞慕君将脑袋埋进易渐离的脖颈,将人紧紧锁在怀中。
“呵。”易渐离轻笑一声。俞慕君终于来看他了,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想明白了,不再怪罪他了吗?易渐离心中泛起无限的希望。
“你.....”易渐离轻声开口。
俞慕君打断道:“别问。”
易渐离因期待而胀痛的心,又因“别问”这两个字而转为酸痛。
如果人能够随意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易渐离也想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而非如此患得患失。只要两个字,或许不用那么多,只要俞慕君的一个呼吸,他的心情都会起伏不定。
俞慕君咬住易渐离的后颈,随后松口,喃喃自语道:“我想你了,我好想你......”
无法忘记的那种想。
明明用无穷无尽的工作来填满自己,心思却无法控制,在如陀螺般忙碌的打转中,竟然也会抽空来思念易渐离。根本无法忘记,只要一停止思考,整个脑海都会被易渐离占据。就算不断思考,易渐离这个人也会强硬地挤占空间。
怎么办?
四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易渐离。
明明爱恨交加,却在时间的流逝中,爱意不断上涨,恨意渐渐消弭。他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并为易渐离找好了借口。一开始,俞慕君心中滋生了数不尽的黑暗念头,但这些念头最后都变黏稠起来,变成了维护易渐离的借口。
他已经调查清楚。
裴翊从罗丰嘴里撬出了真相,易渐离刺杀俞诚泽,的确是受柳誉遐所迫。也就是说,易渐离根本没有骗过他。易渐离当初不肯说出幕后主谋,是怕柳誉遐杀害罗丰。
易渐离也是真的爱他。
整整十年,易渐离都在想如何成为他的侍卫。在此期间,易渐离坚定地拒绝了俞诚泽,但凡易渐离有过一刻
完结
动摇,恐怕现在都轮不到他。
易渐离劝说他,现在看起来,这劝说是对的
还有更多,更多的理由。
这些一幵始只是俞慕君想出来为易渐离幵脱的,但到了最后,借口也变成了真理,俞慕君无法去反驳这些理由。
俞慕君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想明白了。
一一他爱易渐离,无论如何都爱。
他无法拒绝易渐离,他不用去考虑易渐离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因为到最后,往往证明,易渐离有自己的道理。这些道理,不会比他想到的更差,说不定更有用,更实际。
可是俞诚泽毕竟是他的哥哥。
“我好想你.....”俞慕君抱着易渐离,一个用力,将人压在身下。
易渐离咬着下唇,脑袋被按进枕头中,一呼吸,全是枕头里传来的梔子花香。
这个素色的枕头,以前本没有味道,因为俞慕君就是个没有任何气味的人。现在上面却布满了易渐离身上的香气,俞慕君也闻到了这梔子花香。
太熟悉了。
俞慕君想易渐离的时候,就命人点一支梔子花气味的熏香,现在他终于再次嗅到了这香气,从易渐离身上。
易渐离被闷在枕头中,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模糊:“我也想你。”
眼泪浸湿了枕头,易渐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是那么懦弱、爱哭的人,可遇到和俞慕君相关的事情,他总会不停地流泪,好像落泪对于他来说是很轻易的一样,好像到了俞慕君这里,他的眼泪就变得很廉价一样。
天知道,他的眼泪有多珍贵。
他的眼泪怎么会廉价呢?也只有俞慕君,俞慕君才能让他如此。
俞慕君的态度很亲昵,易渐离为此而欣喜。他是被俞慕君需要的,他是被俞慕君惦念着的,这就给了他极大的希望,他们还有和好如初的可能。
他能够忍受一个人的孤独,却无法忍受两个人的亲昵,因此落泪。
太久了,他等这个时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四年,易渐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受这四年的。分别二字,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天也嫌漫长,而他和俞慕君整整四年没有见面。
他做好了再等四年的准备。
上一个四年已经过去,再熬这一个四年,然后是下一个四年,再下一个。谁知道会有几个四年。还好,俞慕君没有让他等太多个四年,没有让他等到白首,仅仅只是一个四年而已。
可为什么这一个四年,他觉得像是四十年那样漫长呢?
或许是传出了呜咽声,俞慕君翻过易渐离的身子,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哄道:“别哭。”
易渐离烂漫一笑,眼泪却更加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俞慕君吻去泪痕,在易渐离耳边缓缓道:“我当初说过,我只是想要平静下来,等我想通了,我就来陪你,我们会一起走到生命尽头。”
易渐离愣了一下,随后献上一个缠绵缱绻的吻,颤抖着抱住俞慕君。
他听到了什么?
“你没有骗我吧?”
“不骗你。”
俞慕君可怜易渐离,又爱极了易渐离,伸手一遍又一遍地顺着对方的秀发,说道:“当初从淮南赶往江宁,我在那时说过,我绝不会再骗你。此时,我再说一遍,免得你记不清一-我说,我以后绝不骗你。不仅不会骗你,还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寻求你的看法......”
俞慕君说不下去了,易渐离的样子太可怜了,惹得他心中一阵酸涩,一阵瘙.痒。
俞慕君用额头抵住易渐离的额头,关切道:“你发烧了。”
易渐离没有说话,只抱住俞慕君,不停地恳求:“今日休沐,你陪陪我好吗?多陪我一会儿,不要走。”
俞慕君心融化成一池春水,怎么忍心拒绝,况且他就是这么打算的,又何谈拒绝?
“好。”
易渐离因俞慕君的安抚而平静下来,脸上惊喜的笑也变得平缓。
这个微笑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变得笃定。
长宁六年冬,罗丰罹患疾病,不治而亡。或许易渐离看穿了罗丰的心意,婉拒了他,罗丰积郁成疾,心病难医,因此与世长辞。
此后半年,易渐离郁郁寡欢。
俞慕君也没有料到,罗丰这样心狠毒辣的人,竟然会以这样落寞的方式离开人世。
裴翊替罗丰树碑。
裴翊站在墓碑前,久久不肯离去。
gu903();以后的每个清明,他都会来替罗丰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