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沾沾自喜地瞟了陆远非一眼,又给他妈打电话,结果陈女士拒接了。
再打,还拒接。
夏云则从亢奋中冷静下来,预感到他要倒霉,倒大霉。
“哥……”他苦着一张脸,跟他哥装可怜。
陆远非也没想到他被激了两句就这么奔放,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倒了出去,只好温言安慰他:“该来的总要来,别担心。”
他爸妈一刻也不耽搁,当天下午就杀到容江市,这回不用陆远非接站了,直接赶到荣鼎楼下,然后打电话让夏云则滚下来。
到底给他留了几分脸面,没直接到健身房来收拾他。
夏云则屁也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下楼,陆远非在旁边保驾护航,特意选了个幽静的茶室包厢,方便交谈又能避免老子娘气昏了头在公共场所大义灭亲。
“你真要了人家一套房子?”陈女士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凶巴巴地看向她儿子,“说吧,怎么回事?”
下午那个被挂了好几次的电话最后打到老夏那里,老夏嘴巴没她那么刁毒,再加上对方开门见山自称陆远非的舅舅,四舍五入等于人家家长,所以他没第一时间挂电话,耐着性子听对方叨比叨。
结果听完他就懵逼了。
他儿子在跟陆远非谈恋爱,还白得了人家一套房?
陈女士看到儿子发来的照片,瞬间斯巴达。
他家的处事方针向来是大事老夏来,小事老陈上,夫妻俩语无伦次地互通了信息,决定一齐上阵收拾那个兔崽子。
“夏叔,陈阿姨。”陆远非护妻心切,率先抢答,“只是我老家一套闲置的院子,不值什么钱,算是我对小夏的一番心意。”
陈女士震惊了,见过冤大头,没见过这么锃明瓦亮、铁打的冤大头。
“行啊儿子。”她冷笑几声,“你吃软饭吃到男人身上去了?我他妈辛辛苦苦养了个拆白党?”
夏云则知道吃软饭却不知道拆白党,低头悄悄用手机现场搜索,然后一脸憋屈地抬起头来,低叫道:“我对陆哥是真心的!我没骗财骗色。”
陆远非也被这神转折惊呆了,比起他那个营营苟苟的舅舅,这夫妻俩一身正气简直上冲霄汉。
“是我主动要给他的。”他赶紧澄清,“小夏不是贪财的人,我们是真心相爱,想要白头偕老的。”
陈女士用五味杂陈的表情看向他,沉声道:“是我教子无方,小陆,明天就让这臭小子跟你回去办理过户,所有税费阿姨替他掏。”
他们不听辩解,只看结果,夏云则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爹娘掏钱都不搬家,最后连人家老巢都端了,这等行径挂到网上,绝对会被盖章心机叵测绿茶吊。
大家都是平头百姓,谈恋爱送个戒指顶天了,送什么房产?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收啊!
所以甭管儿子说得多么情真意切,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十年军旅生涯让陆远非和社会脱节,单纯无知,吃了亏还上赶着维护,这分明是被他们那个混帐儿子给pua了啊!
夏云则被亲妈鄙夷到泥里,和陆远非四目相对,都是哭笑不得。
这走向越来越离奇了,他们一门心思要出柜,家长却一次次把柜门甩回来,非要先掰扯清楚财产问题。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第103章无论如何都要出柜
别看陈女士平时护犊子,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十分拎得清,你谈个恋爱就敢收人家这么大的礼,信不信万一谈崩了人家单手就能抡死你。
老母亲眼睁睁看着儿子在作死的边缘蹦跶,滚油浇心一样,拼着唱黑脸也要让儿子改邪归正,别尝到甜头得寸进尺,一朝翻车不是进ICU就是进监狱去唱铁窗泪。
真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熊孩子不让人省心,当妈的还要在受害者面前大义凛然地表决心。
这种场合老夏就擅长谆谆教诲,一根手指头很有节奏地轻戳桌面,一边戳一边说:“小陆啊,叔叔平时看你挺稳重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犯这种糊涂?祖宅是能随便送人的吗?”
何宗铭一开始是奔着兴师问罪去的,想先给人家一个下马威,结果被陈女士吊打了几个回合,气焰全无,打到老夏那里的时候果断改变策略,卖惨装可怜,先说老太太偏心眼把老何家的祖产留给陆家人,再说姐姐意外身故之后外甥跟亲戚们关系淡漠,他这个当舅舅的想管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本来指望他成家立业对亡姐有个交代,没想到一谈恋爱就昏头,祖产都送了出去。
他姿态放得很低,一直反省自己对外甥关心不够才导致年轻人行差蹈错,给他们带来麻烦深感愧疚云云,只字不提既得利益者夏云则,就这种以退为进的策略,臊得老夏一张脸火辣辣地挂不住,当场就要找降压药吃。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做父母的再袖手旁观就显得太不明事理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按头让儿子退还房产,再追究他谈恋爱选错性别这件事。
年轻人谁没干过几件荒唐事?谈个恋爱骗色还能辩称两厢情愿风流韵事,骗财那是丧尽天良罪不容诛,苦主还傻呵呵地冲出来护着那个小崽子,让他们想来一顿混合双打都怕失手伤及无辜。
被砸到脑袋的明明是夏云则,怎么陆远非也出现了头壳坏掉的状况?
别人的甥舅关系他们不好插手,只好先把自家那个孽障摘出去。
陆远非也是一朵奇葩,陈女士要让儿子跟他去过户房产,他死活不干,直说那房子空了十多年,遇到夏云则才有机会旧貌换新颜。
两边夹缠不清,茶水添了一壶又一壶,讨论的主题全是房产,老两口有志一同地绕开儿子和男人搞对象的尴尬话题。
好像他们避而不谈,这事就不存在一样。
夏云则倔性上来,决定非逼他们直面事实不可,反正有房产问题挡在前头,说不定他和陆哥的关系可以顺水推舟地蒙混过关,管他后续洪水滔天,反正他今天是一定要在爹娘这里备个案。
有些话当着陆远非的面不好谈,他推了推男朋友,小声说:“你先上去,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自己的爹妈自己搞定,小公举长大成人了,不能老让陆哥杵前面挡子弹,钢铁战士也是血肉之躯嘛。
陆远非人狠话不多的风格在岳父岳母面前彻底破了功,扯皮扯到心累,脑袋也隐隐作痛,闻言看向夏云则,诧异地问:“你?”
夏云则胸膛挺得老高,给他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笑道:“放心,我爸妈都是文明人,很讲道理的。”
高帽子先扣上,不偏不倚一人一顶,就算他爹娘再生气也不能大打出手了,否则岂不是坐实了“不文明、不讲道理”?
臭小子干啥啥不行,未雨绸缪第一名。
陈女士都被气笑了,摆摆手让陆远非放心走,他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并不想在外面丢人现眼。
陆远非还是不放心,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自家亲戚,免得他舅再给夏云则爸妈拱火,他起身按了按夏云则的肩膀,与之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礼貌地向夏家夫妻告辞,出去买了单,给前台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拜托店员有事赶紧通知他。
对何宗铭那个跳梁小丑,绝对不能再姑息了。
陆远非一走,夏云则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刚才没怎么插得上嘴,光竖着耳朵听了,早急得抓耳挠腮,迫切需要几位大佬让出舞台。
卖惨是吧?装可怜是吧?夏云则心中呵呵,你会卖惨,本公主不会吗?
上辈子他可是靠卖惨苟了十六年,技巧娴熟业务过硬,吊打何宗铭那老匹夫不在话下。
所以必须支开陆远非,否则影响他发挥。
毕竟兵哥哥流血流汗不流泪,宁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屑去卖惨搏同情。
夏云则单手托腮,一脸惆怅,配着茶室轻渺的音乐摆出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姿态,把陆远非的身世娓娓道来。
少年父母意外亡故,无良舅舅争权霸产,离乡背井浴火重生,临危受命接盘煌世,一路坎坷艰难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他舅抢走的工厂经营不善又想来甩锅续命,吸血蚂蟥一样叮住就不撒嘴。
简直惨绝人寰,都不用他添油加醋就把他妈说红了眼圈,老夏一张扑克脸也绷不住了,端着茶杯长一声短一声地嗟叹。
至于陆远非那处房产位于他老家,十八线小城市,评估下来没几个钱,何况被他抛在脑后那么多年,该塌的都塌完了,要不是遇到夏云则这个颇有崇古情怀的愿意接手,估计被人夷为平地陆远非还不知道呢。
“我那是贪财吗?我那是保护古建筑。”夏云则声情并茂,还有点忿忿不平,“就他那个舅舅,养老推给姐姐,发家靠抢外甥,现在倒有脸惦记祖产了?我哥吃了多少苦才混出个人样来,老东西上来就想坐收渔利,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一番慷慨陈词,说得他爸连连点头,心有戚戚焉地冒出一句:“我就觉得他舅逻辑禁不起推敲,不像个占理的。”
陈女士翻了个白眼,心里呵呵。
也不知道是谁让人忽悠得深信不疑,咬牙切齿要把儿子就地正法,现在放什么马后炮?
同情归同情,有一个问题还是要搞搞清楚,她抹去眼角的泪珠,语气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倾身向前,低声问:“儿子,你摸着良心说,你是不是图他的房子才跟他交往?”
她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陆远非,从小到大缺爱的人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别人给一点关怀就恨不得杀身以报,寂寞又苦闷的灵魂最容易被人PUA了。
看陆远非对她儿子那个无微不至的紧张样儿,再联想大过年的一通电话就颠颠地跑到医院相见,大年夜都耗在高速上了,她儿子主动追求?哄鬼去吧。
“我是那种人吗?”夏云则斩钉截铁,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硬相,“我图他这个人好,值得我爱一辈子!”
这爱的宣言振聋发聩,老夏差点把桌子戳出一个洞来,要不是茶水滚烫,他真想抄起茶壶扣他儿子头上。
“你给我闭嘴!”他怒目圆睁,手指头不戳桌子了,带着颤抖指向儿子,“伤风败俗!大逆不道!你还有脸说得出口!”
陈女士伸手拦住他,试图动之以情:“儿子,我跟你爸半辈子清清白白,没占过别人一毛钱便宜,你说说你……你跟人谈恋爱也就……这事我们以后再说……怎么能收人家一套房子,你这不是让我们坐蜡吗?”
夏云则成功出柜,又开始没心没肺,杠道:“给我一套房子怎么啦?你就假设你生了个女儿,你女婿拿房产当彩礼,这不挺正常的嘛!”
“正常个屁,胡说八道!”陈女士拍案而起,“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你他妈哪个年代来的老封建,有点出息行不行?”
夏云则向后一靠,心里犯嘀咕,琢磨他妈这是真情流露还是旁敲侧击,总不会看出他是个穿越过来的老古董吧?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他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他,他爸又开始戳桌子,表情沉痛地接过话茬:“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经济上不要占人家便宜。”
能把同性恋和异性恋相提并论,可见他爸还是比较开明的,夏云则眼睛一亮,看到了通关的希望。
他妈一见他这魂不守舍的傻样就来气,缓缓呷了口茶压下胸中的怒火,提出解决方案:“你要实在喜欢那套房子,找个评估公司评估一下价值,我们帮你把钱出了,也省得你……”
她叹了口气,想起陆远非那些让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悲惨遭遇,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儿子还是要赎出来,免得被身外之物裹挟而不自知,在这条狭路上越走越远。
“真不用,我哥也不会收的。”夏云则又感动又无奈,父母兢兢业业工作了半辈子,攒的那点存款也就够在大城市凑个首付,本来可以安度晚年,他哪好意思让他们掏空家底来为他的恋爱事故买单?
陈女士不听他废话,解决完大问题继续解决小问题:“至于你们两个……我就当你们是一时糊涂,趁早给我断了。”
第104章话术是专业的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听见她这么不留情面地棒打鸳鸳,夏云则心里仍然不是滋味,空落落地难过。
“为什么?”他流露出哀伤的神色,执拗地看着他爸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能包括无数问题,却没有一种理由能涵盖许多答案,陈女士抚了抚额头,无言以对地一挥手:“你哪那么多为什么?你们就不该在一起。”
夏云则撇撇嘴,整天说熊孩子作天作地不可理喻,那是没见过父母被问倒,一样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他懒懒地向后一靠,点头道:“可以。”
陈女士愣住了,老夏倒茶险些倒在手背上,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探照灯似地想照进他灵魂深处。
原本以为要经过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没想到刚刚交火就有人竖起白旗,反倒让他们产生了一脚踏空的失落感,暗中揣测这是落荒而逃还是诱敌深入?
“儿子……”陈女士眼皮狂跳,直觉没这么简单,她儿子从小就皮,平时骨头轻飘飘地没个正形,内里却固执得很,特别是重伤过后脱胎换骨一般,让她时常觉得陌生,无法再用简单粗暴的旧方法来解决层出不穷的新问题。
夏云则叹了口气,开始陷入悲情联想:“我痛失所爱,伤心欲绝,后半辈子求之不得意难平,曾经沧海难为水,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也省得你们再操心我该找谁不该找谁,一劳永逸,皆大欢喜,整挺好。”
语气若无其事,神态凄楚绝伦,成功地酸倒了陈女士的满口牙,老夏更是忍无可忍,怒道:“你放的什么屁?!男子汉大丈夫分个手就要死要活的,像话吗?”
夏云则两眼迸射出正道的光,一脸喜出望外,问:“原来分手就可以了吗?”
他变脸速度之快把爹娘搞懵了,老夏狐疑地看着他,点点头:“就是让你分手啊,这条路多难走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人的路难走不难走他确实不知道,不过他跟陆哥一路上跟开了铲车一样,羊肠小道也给铲出一马平川。
“那没问题。”夏云则眉眼带笑,整张脸都放光了,“只要不是断绝关系就好。”
分手还可以做朋友嘛,然后你追追我,我追追你,追来追去顺理成章就复合了呀,离了婚还能复婚呢,谁规定分手就要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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