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儿翻牌子了吗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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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不知道,这个桃仁儿不是包衣出身……”祁福晋瞅瞅外头,降了声调,“是外入的。”

辛者库分内在和外入,外入的辛者库人,只有因罪没入的官宦家眷了。

“这个桃仁家大人原来是盐法道,她小时候还跟着夫人一道来咱们家串过门子,就这么认识的三哥儿。后来阿玛贪墨被抄了家……”福晋摇摇头,从回忆里摘了出来。

和罪臣之女搅合在一起,还被当众捉/奸……祁果新脑袋里“嗡嗡”作响,伸指揉一揉太阳穴,“也罢,到了这一步了也没法子,走一步算一步罢。三哥子眼下在哪儿?”说完自己噢了一声,“看我都气糊涂了,这个时辰,得跟着行围去了罢。”

祁福晋吞吞吐吐说没有,“今儿一早您阿玛使人去打探了,说昨儿夜里桃仁就被处置了,三哥儿听了就,就……”

祁果新重重叹了口气,“就告假了?”

祁福晋先点点头,再摇摇头,“嚷嚷着要跟着一道死……”

出息!祁果新脑仁儿发紧,“额涅,您快领我去瞧瞧。”

幸亏是在围场,规矩浅,还能探望娘家称病的哥子。

帐帘一揭,帐内昏昏暗暗的,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还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咳咳咳——”

接着便是哐啷一声打翻药碗的声音,“别管我!桃仁儿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怎么的,还想殉情不成?

路卢把伺候喝药的丫头轰了出去,一晃眼往门前一看,门上站着两个人,路卢一下偃旗息鼓了,“皇后主子……”

一夜变故,路卢披头散发的,眼下青黑一片,腮帮子看上去都比平常缩了。好好的爷们儿,把自个儿折腾成这副模样。

祁果新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忍着没发作,屏退了下人,走到榻边问路卢:“我问您,外入辛者库的丫头,这趟能随御行走?”

路卢更是尴尬了,小心翼翼觑她一眼,垂着头不吭声了。

祁果新气得恨不得上手捶他,“好嘛,敢情您拿我去做人情了。”

路卢被扫了面儿,恼羞成怒了,“皇后跟我都是一母同胞出来的,我想要个丫头都不成?活得这么窝囊,还算什么公府哥儿?”

话里是在怨祁福晋棒打鸳鸯了,祁福晋气得差点没晕倒,祁果新眼疾手快地搀住了福晋,回头对路卢说:“您看上哪个宫女子,光明正大的向我开口讨,不成么?非得大半夜里钻人帐子?”

越说心里越难受,她刚上太后那儿拍胸脯说自认行无差错,路卢就跟着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还嫌废后的传言不够洋洋洒洒的怎么着?

祁果新掖了帕子替福晋擦眼泪,“我在宫里是什么处境,阿玛如今是什么地位,您心里不清楚?”

路卢不甘心,“再次不还是公爷和皇后?全大宣,还有哪家有这样的体面?”

祁果新神色平静,“您要我举例子,好。远的不说,苏塔喇氏就有,有公爷,也有皇贵妃。”

路卢吃了噎,找不到话反驳,别开脑袋看地去了。

“阿玛年纪一大把了,还自个儿上围场,图的是什么,您不明白?大哥子千里迢迢上巴尔喀什去,二哥子跟着五爷学本事,您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哥子们拼了命为家里挣功勋,而您呢?捅了娄子也就罢了,不想着如何补救,尽搁这儿要死要活了。”

怕路卢寻了机会开溜,帐外立满了祁公爷养的戈什哈。祁果新冲出帐外,道了声“得罪了”,随手从一名戈什哈腰间拔了刀,提进帐子里,往榻边猛力一摔。

刀砸在脚蹬子上,“锵锵”一声巨响。

祁果新凉声道:“实话跟您说吧,您这不成器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要死还不容易?我成全您,刀我搁在这儿了,您要是现在不立马儿抹脖子,往后就一句死都再别提。”

祁福晋一听,吓得纵起身来往前一扑,“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路卢整个人跟被雷劈过一样,怔在当场,惊慌后是无尽的颓然,视线从刀柄上移开,再不敢往那处看了。

“不死了啊?不死了就起来!拾掇清爽了,明儿五更跟着一道出发!”祁果新再也不愿看路卢,提起刀大步往外迈,走到帐帘前停下转过身来,“哥子,您可把家里害苦了!”

帘子掀开,清冷的空气瞬间钻入鼻腔,“额涅,您扶我一把。”祁果新脚下一踉跄,整个人都歪在祁福晋身上了。

福晋唬了一跳,忙搀住她,“娘娘……”

祁果新在福晋怀里直哆嗦,“额涅,我吓得不成了,这会子腿都还在打颤。”

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抖如筛糠。福晋这才明白过来,一阵心酸,闺女不是坚强,她只是不得不撑住了。

祁果新很快从腿软里挣扎出来了,治完寻死觅活的路卢,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额涅,您先回去歇着,看好哥子,别让他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来。”

祁福晋紧紧攥住她的袖口,“娘娘,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皇帝已经知道了,太后八成也早得了消息,除了认错听候发落,大概没别的路数可使了。祁果新大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些许情绪,问祁福晋:“阿玛怎么说?”

祁福晋退后一步,连摇头,“您阿玛也六神无主着呢,如今这个风口浪尖的,现成的把柄往外漏……”

祁果新轻轻拍了拍福晋的肩,温声安抚道:“我去求求万岁爷,看看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实在不成的话……只期别牵连上阿玛了。”

……

临傍晚时分罢了围,皇帝回了幔城,照例奖赏了聚歼的勇士。盟长趁势向皇帝请宴,皇帝哈哈大笑,“等到了阿穆呼朗图行宫,朕设大宴款待诸位。”

话是这么说,蒙回王公们可不会轻易就这么应好,今儿战绩彪炳,夜里还是要相聚欢庆一番。

皇帝在这个短暂的空隙里回了御幄,榜嘎跟上来,说皇后主子一直站在帐外等万岁爷归来,已经候了一个多时辰了。

“传罢。”皇帝似乎并不意外,点点头,进了帐子。

榜嘎缩在皇帝身后几步的位置,朝祁果新点头招了招手。

点头的用意是事先说好了的,看来皇帝心情还算不错。

祁果新胆战心惊地跟进御幄里,不敢抬眼觑皇帝,刚想跪下去求饶告罪,皇帝先开口了。

皇帝的声口不咸不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皇后,你知道朕为什么册皇贵妃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Para_Siempre投喂我~我表演胸口碎大石给你看!

第32章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落在耳朵里,却是平地起炸雷一般的效果,为什么立皇贵妃,不就是为了将来某一天取皇后而代之吗。

皇帝说这话是什么目的呢?早晨太后才说不废后了,现在皇帝又起了这种心思吗?

一天内接二连三的考验太多,祁果新有点转不过弯儿来了。她本就不是个脑子十分活络的人,从小秉持着能不动脑绝不想事儿的原则长大,今儿已经耗费了她一年份的心力。

谁说做皇后就能一飞冲天,成日摆架子发号施令就得了的?同人不同命,她怎么就日日穿梭在人精里,把脑袋提溜在手上过活?

猜不出皇帝的用意,祁果新很丧气,话里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在了,“奴才没主意,请万岁爷示下。”

她垂头丧气地俯跪在栽绒毯上,软不拉聋的,像霜花打过茄子。

皇帝突然站了起来,“今儿重设的看城,你还没上周围转过罢?”

祁果新讶异地抬起头,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转折没有丝毫头绪,是预备带她领略一趟穆拉库风光,然后再充满人情味儿地废后吗?

还是把她带到荒无人烟的围场深处,直接就地正法?

她自问也没有罪无可赦到这个地步吧。

皇帝对祁果新满脸的风云变幻不予置评,没牵他的银色御马,命人备了马车,两下无言笃笃行了一阵,停在一条伊逊河支流旁。

做久了皇帝,邀请也说得像发号施令,皇帝一手撑车围子跳下车,“走,下去散散。”

祁果新实在拿不准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这一圈遛弯儿,听说死囚行刑前都给一顿丰盛的壮行饭,她此行大概跟断头饭是一个意思了。

掀开车帘,车把式不知道被皇帝支哪儿去了,随行侍卫估摸着都猫在草丛里,太监宫女都没随行,没人来扶她一把。

身着盛装的祁果新望着皇帝走远了的背影,杵在车上一筹莫展。

脚下踏出一条长长的草痕了,皇帝终于发现她的失踪了,皱眉转过身,“还不跟上?”

显然,这条龙是没有搀她一把的意思了。

祁果新还踩着花盆底儿,胳膊腿都包裹在朝袍里伸展不开,从这么高跳下去,不折条腿都得感谢天爷保佑。愁眉不展着心下计较,横竖都是废后前最后一遭出行了,再不敬,皇帝还能拿她怎么着?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理,祁果新“哎”一声叫住了皇帝,“万岁爷,您得扶我下去。”

又没缺胳膊少条腿,自个儿蹦下车都不会。皇帝觉得她很糟心,忍不住想呲哒她。

为什么俩人凑到一起,永远不是拌嘴就是吵架?皇帝冷冷嗤笑,“朕是不是还得当人凳,让你踩着下来?”

祁果新早料到皇帝不会乐意,不紧不慢地往两旁扯了扯金龙朝褂,“奴才手笨脚拙,跳下去多半得跌跤,万一损了污了朝冠朝服,又是对祖宗大不敬。奴才思来想去,万全的方儿不是没有,恐怕奴才只能全脱了再跳,方能全了奴才的孝心。”

“荒唐!你敢!”皇帝横眉怒叱。

皇后是不是疯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祁果新被斥责了也不恼,嘻嘻笑着对皇帝伸出了手。

浓重的无力感充斥了皇帝的心,这人到底有没有心?分明早前还吓得要死,现在又开起染坊来了。

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还眼睁睁看着她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有伤风化的举动吗?

皇帝在自觉命苦的嗟叹声中走过去,把她打横抱了下来。

“啊呀——”完全出乎祁果新的意料,在她的想象中,皇帝能让她搭把手已是极大的恩赐了,抱下车?简直是从未指望过的恩遇。

皇帝头一回抱女人,心中惊叹她也太轻了,轻轻一托就起来了,不过费了捻灰的气力。她平日里进膳进那么多,都吃哪儿去了?

光吃不长肉,浪费粮食。

皇帝乜眼槽她:“皇后,朕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沉的女人。”

祁果新两条胳膊轻巧地攀在皇帝肩上,皇帝能抱她下车就不错了,还图什么旁的?是故她对皇帝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不是奴才沉,是首饰太重。”

皇帝觉得就皇后这张破嘴,不支摊儿说书可惜了。

皇帝嫌弃地把祁果新放到地上,话里满是嘲讽:“这下能成了?自己会不会走?”

他这么不屑,手不还环在她腰后吗?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开罪皇帝的机会了,祁果新脱口而出道:“奴才说不会,您难不成还抱着奴才走?”

皇帝闻言惊得说不出话,她简直是撒癔症了,“皇后,你哪儿来的脸?”

祁果新自个儿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哪儿能不顾娘家前程跟皇帝逗嘴呢?当即挣脱了皇帝虚虚的环抱跪下去磕头,把脸深深埋在草里,声音瓮瓮的,几乎听不见了,“奴才有罪,奴才该罚。”

皇帝从容不迫地把空落落的两只手背回身后,发觉知情识趣的她比不知好歹的她更加令人厌烦。

“站起来,走。”皇帝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踅身就走。

又把暴躁龙惹恼了,祁果新恨不得照自己脑门儿糊一巴掌,再不可这样了!不要回嘴,要恭顺,要敬重!

一轮巨大的橙日坠在草场远方,竖着分了界限,一半隐在草浪下,一半落在流水中。

祁果新拔腿向那轮落日的方向追了过去。

皇帝解下黑狐皮端罩,反手甩给祁果新,声调至高无上不近人情,“披上。”

沉甸甸的搭呼照脑袋摔过来,活像迎空扑来了一头熊瞎子,祁果新被砸得往后一趔趄,眼冒金花还不忘呲牙谢恩,“多谢万岁爷恩典。”

皇帝趁她还在黑狐皮底下挣扎时开口了:“皇后,朕知道立皇贵妃,你心里熬头。”

终于说到正经事儿了,祁果新心里重重一打鼓,击得耳膜都是猛一颤,声音里却不能显出来,她轻轻地说:“万岁爷行事,自有万岁爷的深意,奴才不敢妄议主子。”

皇帝不想看她的脸,转身对着硕大的夕阳,明晃晃的橙光眯了眼,皇帝淡淡地回忆往昔,“朕刚登基那会儿,那帮老臣,个个在朕面前倚老卖老,朕都把事实砸眼前了,他们还能睁着眼跟朕胡搅蛮缠。”

老臣仗着年龄倚老卖老,这其中很可能就有祁公爷的一分“功劳”。

祁果新只能装傻子壮了胆子为老子求情,“奴才阿玛……”

皇帝根本没给祁果新辩解的机会,“朕登基之前,额尔赫阳奉阴违的时候不少。朕念在他从龙有功的份上,可以不予计较。”

皇帝的态度不明,祁果新缩在黑狐皮下,不敢冒头钻出来,就那么举着端罩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