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萧同裳忽然又想起，在来江南之前，万嫣灵曾经找她喝过一次酒。那一次的万嫣灵，与平时见到的，不太一样。

那天，天光将暗，晌午还宾朋满座的小院里，只剩下两个人。

院中的大方桌上余下些残羹冷炙，萧同裳取了一瓶残酒，坐在屋檐下。

她酡红着双颊仰头闷下一口，将酒液尽数喷在手中闪着寒光的刀面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

“嫣灵，我想知道，如果我当年死在了边境，会发生什么。”

“你问这些做什么？是我写的话本不好看吗？”万嫣灵避重就轻，不肯回答。

“不是。”萧同裳说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世界有我和没我，是不是一样。”

“不是”

“嗯？”

“我说，不是。”

万嫣灵躺在吱呀乱叫的躺椅上，抬手遮住刺眼的夕阳，认真的回答道。

那本曾经被她躲着人，一边骂一边看，整宿整宿地不睡觉，看得酸爽又上头的书，名叫《暴君宠我九十九次》。萧同裳的确是书里的一个重要角色，只不过是一个早就已经死掉的角色。

男主武烈侯世子裴容背负着满门鲜血和身世谜团，从地狱血窟里爬出来，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他装作一副世家公子的风雅样子，实际上内心极其阴暗扭曲，背地里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

而他唯一的救赎，是一个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在边关陪他走过总角之年的绝色医女，也就是女主，谢问素。始终保持初心、坚韧不屈的谢问素无法接受性情大变的裴容，二人分分合合，爱恨纠缠了足足有九百章。

每一次冲突爆发，每一次和好，都要把萧同裳扯出来说两句。看得万嫣灵人都麻了，想顺着网线把作者揪出来暴揍一顿。

这本书的作者，八岐玄野在写到第一千多章的时候，终于不负众望地烂尾了，让所有人都葬身于宫内的一场大火。

数十年的恩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