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过,”徐沫影叹了口气,“可以在原来埋棺材的地方放上脏东西,比如粪便之类,那么这棵槐树吸去的就不是风水宝气,而是腐恶之气,他坟上风水不但不会变好反而会转坏。”
陈先生一听便十分赞同地说道:“好就这么办他破我家风水,我就破他家风水这叫以牙还牙”
徐沫影连忙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最好不要这么做。用这种手段破坏对方风水,弄不好会出人命,报复得太过了。”
“有这么严重”
“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这种恶毒的手段。”
梁先生接口说道:“没错,徐卜王说得对,学易之人,总要仁慈一点,低调一点,讲究点易德。再说,他只是窃取你部分风水,并没有造成根本的损伤。”
陈先生想了想,只得点了点头:“好吧。就听徐卜王的。大家一起动手,先把这些根须都清理掉,然后我们再去跟王家人说,要他们砍了这棵槐树。他娘的,心里真有点窝火”
四人操起铁锹,把缠杂不清的根须都铲断了,然后揭开棺盖,去清除那棺木中的树根,却赫然发现那探入棺木的树根竟死死缠住了死人的头骨。一见这种情景,陈家兄弟的火气又上来了,抗着铁锹骂骂咧咧就要去找王家算帐。徐沫影和梁先生两人少不了又劝说一番。就这样,清理干净了槐树根须,几个人又把棺木放回去,重新掩埋妥当,踏着夜色返回村子。
徐沫影松了一口气。陈家的事情解决了,就只剩下打听浅月的消息了。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几分激动,恨不能立刻飞到苏家去问个一清二楚。
回到村里已经是十一点钟,陈先生也没跟徐沫影商量,就想当然地腾出一间卧室给柳微云和徐沫影两人睡。徐沫影连忙解释自己跟柳微云的关系,陈家兄弟一阵疑惑,不禁问道:“难道报纸上的传闻都是假的”
徐沫影苦笑道:“那都是记者捕风捉影恶意散播出来的消息,实际上我现在都还是光棍一个呢”
众人齐齐惊讶失声,没料到真实的卜王竟跟传闻中的卜王差距如此之大,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却是狂放浪子,可见不负责任的媒体害人之深。
当下,徐沫影让柳微云回屋睡了,便在陈梁两人的房间里一起促膝聊天,畅谈易学,说到诅咒,说到淳风墓,最后又说到罗浮山的万易节,两人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三个人竟都精神抖擞睡意全无。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陈先生起身出去把门打开,却见柳微云穿得裙子站在门外,连忙闪身把女孩让进来。
柳微云轻轻走到徐沫影跟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轻声说道:“蓝灵的电话,要你接。”
章十伤痕上
半夜三更,蓝灵竟突然想起打电话给他,徐沫影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他站起身接过手机,匆匆走出门外。柳微云紧随着他出了门,径直姗姗走回自己房间去了。
徐沫影把手机放近耳边,似乎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
多日没见,他又为柯少雪和碧凝的事情煎熬,心里已经渐渐地放下了蓝灵。冷不防接到她的电话,他心里突然一阵翻腾,许多沉淀的往事刹那间浮上来,让他禁不住有如许的愧疚和感伤。手机就在耳边,他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沫影”沉默并未持续多久,蓝灵轻声的问话从那一面传来。
“嗯,是我。”徐沫影机械地答道,“你还好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我我睡不着。微云说你们在乡下,刚从坟地回来。是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块坟地吗”
蓝灵似乎有意勾起徐沫影的回忆,故意提到了当初两人所去的那个坟场。
“不是。”
徐沫影猜测,既然蓝灵已经知道他们来乡下的事,很可能柳微云已经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柯少雪的离去,碧凝的失踪,自己在感情上的重重失意。当初自己选择少雪放弃蓝灵,而现在少雪已走碧凝已去,自己失落如此,不知道蓝灵她会怎么想。
她为什么不嘲笑自己或者骂自己活该或许,她已经在心底笑过了骂过了也说不定。这女孩已经被自己伤得太深,他没理由奢求对方的原谅。
“万易节主要活动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时间都是游玩。”女孩又轻轻地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乖很平和,“我跟林子红商量过了,今天就坐飞机回京。大概下午五点钟到北京机场,你们能赶得回来吗”
徐沫影想了想答道:“差不多,如果能及时赶回去,我们就去机场接你。”
他听到女孩在那边轻笑了一声,笑得很开心。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难道蓝灵她对自己,仍然没有死心吗
徐沫影匆匆地跟蓝灵说了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转头向柳微云房里望了一眼,发现灯还亮着,便快步走过去。走到门边,正要上前敲门,却蓦然发现,夜色朦胧中,门口静静地站在一个长裙玉立的女孩。
徐沫影吓了一跳,进而开口问道:“微云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回屋睡了。”
“没。”柳微云淡淡地应了一声,问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应该悄悄离开”
徐沫影一愣,低声问道:“为什么”
“在这里,只会惹一身麻烦事。今天看祖坟,明天还没准要去哪。蓝灵明天回京,我想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赶回去。”
徐沫影想了想,觉得柳微云说的没错,遇到易学高手不容易,他们未必肯轻易放自己走路,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要走那就马上走。我们赶到南河子村,差不多正好天亮。不过,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熬一夜也没什么。”
两个人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商量好了,便立刻悄悄打开院门出了院子。不告而别,徐沫影虽然有点内疚,但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信陈梁两位先生一定能够谅解。
农村比不得城市,夜夜灯火,夜夜笙歌。凌晨三点钟,走大街串小巷,看到的只有星光下黑糊糊的房屋和树木,基本上见不到灯光。两个人也不说话,七拐八绕出了村子,仰头看了看北极星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沿着乡间小路一路向南。
七月,田间都是半人多高的玉米,黑压压地挡住了视线。走在路上,你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它们在野草和田地之间一声一声地回响。因为安静,所以恐惧。徐沫影很想找几句话来打破这沉闷和寂静,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读书时候看来的笑话现在竟然都忘光了,要不就是躲在了犄角旮旯里,关键时刻一个都想不起来。他正在心里埋怨自己,却听柳微云开口轻轻问道:“如果浅月真的死了,你怎么打算”
徐沫影半晌没有回话。他有点不敢想象,假如浅月没有复活,假如碧凝根本不是浅月,那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导演的闹剧。为少雪伤害蓝灵,为浅月伤害少雪,到头来浅月却只是活在自己心里的影子,那这对他自己无疑是一个最为残忍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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