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年轻,当年许多和卷轴相关的隐秘事件,你并不知道。”聂成海并不在意陈自默刚才流露出的杀机,也不在乎门口那煞气萦身,现在杀气冲天的小子,反倒是收敛起之前的威严,露出和蔼慈祥的长辈之态,温和道:“自默,你不要一味听信穆仲秋的话,当年官方可是把整个奇门江湖都给利用了,所以如今穆仲秋在老夫的面前,才会尴尬退让,否则,莫说是老夫的聂家,便是整个奇门江湖拧成一股绳,也抗不过官方之威啊。”
陈自默伸手从茶桌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语气随意地说道:“为了卷轴,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败坏名声和昧了良心,真的值吗”
“刚才穆仲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不会真的保你。”聂成海态度很诚恳地说道:“把卷轴之密告诉老夫,那么将来,有官方护着你,又有聂家护着你,纵然是消息传遍江湖,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更不必担心,再被官方所利用自默啊,奇门江湖自古以来被官方和正统宗教视作草莽,被官方所青睐的术士,其实归根究底还是被官方所利用,搅动控制江湖而已,所以,很多时候要多为自己着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果我不承认自己知道卷轴之密,或者,不肯说”陈自默答非所问地说道:“怎样”
“唉。”聂成海叹了口气,只是看着陈自默。
“你忘了,刚才穆老先生叮嘱了我两次,适可而止。”陈自默看着聂成海,道:“我也给了你,改过的机会,可惜啊,你老糊涂了,也被卷轴给迷了心窍。”
聂成海皱眉,不明白陈自默什么意思,但他也不禁想到了,之前穆仲秋确实两次叮嘱陈自默,要适可而止。
什么意思
难不成
陈自默看向聂锦和聂洪,道:“我察觉到,你们两人对此,似乎有不同的想法,是么”
聂锦和聂洪一愣,被陈自默平平淡淡的目光注视,竟禁不住生出了被看透了心神的感觉,从而后背生寒。但他们,又怎能在这种场合下,否认父亲的决定
而就在这一刹那,聂成海心思电转,忽然猜测到了什么,不禁心神巨震,在陈自默目光转回到他的视线上时,脱口而出道:“等等,我改变主意了”
187章代价
从见到陈自默的那一刻开始,聂成海心里就已然有了些许的疑惑,因为以他分体境成期的高深修为,竟然察觉不到陈自默身上的术士气息。不过,聂成海理所当然地认为,陈自默在身上施以掩息术,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接下来陈自默态度的冷傲,平静中透着的愤怒,言语间的强势,以及穆仲秋那些听起来颇有深意的话
聂成海都未往别的方面想。
直到刚才,陈自默言谈间那种强势的态度越来越明显,甚而直斥聂成海老糊涂了,他还隐隐愤怒陈自默小儿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陈自默,根本没必要在他,以及穆仲秋的面前,施以掩息术来掩盖自身的术士气息,以他不弱的修为,还有和穆仲秋之间的关系,日常生活中也全然无需隐藏术士气息啊。
那么,聂成海察觉不到陈自默身上术士气息的原因,就只剩下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他,反璞了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穆仲秋那么坦然的幸灾乐祸,两次叮嘱劝解陈自默,让他“适可而止”。同样,也只有这个原因,陈自默才如此自信而又强势到霸道
当意识到这种可怕的真相,聂成海毫不犹豫地拉下了这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脸,迅速而又显得无耻地,道出了一声“我,改变主意了”
聂锦和聂洪,被父亲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看着父亲,那双一向不怒自威的眼睛里,竟是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恐惧。
怎么回事
年过花甲的兄弟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又看向了陈自默。
陈自默没有惊讶,也没有犹豫,神色平静地看着聂成海,轻轻摇头,淡淡说道:“晚了。”
“你”聂成海一把攥住了手杖。
陈自默拧身沏茶,丝毫施术的样子都没有,一边说道:“我自幼心性善良胆小,所以因为今天的事情,哪怕已经决定不能善了了,可还是在考虑,怎样才能算适可而止,比如我刚才,就想询问这两位长辈,他们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这大概,是我给聂家最大的忍让和仁慈了吧”
说出这番话时,陈自默确确实实没有施术,也没有刻意去引导控制天地气场的变化,从而防范聂成海骤然施术他知道,聂成海现在已经猜到了某个真相,所以大惊失色地攥住了手杖,那,是他的法器,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发起最强悍的术法攻击,也可以,竭尽所能地做好防御。
但这对于陈自默来说
都不要紧。
聂成海强压下心头施术的冲动,未施术,却心神受创,是自我刚才已然要施术,却又强压下时,心神和体内各器官从急剧膨胀到骤然收紧的冲突,导致的重创。
于是刹那间,他的精神状态、表情、乃至身躯皮肤,都急剧苍老至耄耋状态,倒是更符合他的年龄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聂成海叹了口气,心知无望,还未交手,便身心受创,看似自我伤害,可修行到了他这般境界,很清楚这何尝不是斗法的一种所以,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与陈自默刚才那番话,然后把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从而保住两个儿子,保住聂家,不至于突然间高手尽去,大厦崩塌无论如何服软告饶,此事断然不能善了,而他身为聂家之主,此次燕南之行的主导者,根本不可能求得陈自默的原谅。
“那么,您决定怎么做呢”陈自默端着刚刚沏满的茶杯,轻轻吹着袅袅水汽。
聂锦和聂洪这兄弟俩,虽然都已经是花甲之年,可面对如此这般诡奇的状况,仍旧禁不住惶恐惊惧,这,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父亲突然间态度急剧转变,不惜自降,或者干脆说,自辱身份,就差卑躬屈膝了,低头向陈自默认错,而且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霎那间苍老了许多,而刚才,两者之间根本没有斗法
这,又是怎么回事
花甲年岁和人生的阅历,挽救了聂锦和聂洪,以及他们的父亲,和整个聂家,他们没有鲁莽愤怒中,悍然出手协助父亲,向不知如何伤及了他们的父亲,逼着他们父亲低头自辱的陈自默,发起攻击。他们保持了绝对的冷静。
“你自废修为吧。”陈自默叹了口气,露出不忍心和为难的样子,又看向聂锦和聂洪,道:“本想让你们立下血誓,以后不得生心加害我和我的亲朋,不过,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我也不在意血誓这种东西,又何必再胁迫羞辱你们呢唔,另外,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你们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我虽然不害怕再遇到这类情况,但是很烦啊。”
聂成海皱眉阖目,仰身靠在了沙发上修行一辈子,都已经快要九十岁的高龄了,如今却要他自废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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