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周身的威压全部收起，他的眼睛也再度恢复成了原本的人眼。他仿佛有些挫败似地叹息着，深深地看了艾洛一眼，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听到这个少年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徐徐而来，像是一阵暖风。

“既然大人如此信任，我也不多矫情了。说到底一切还是为了生存。”

“在接受传承记忆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彩色龙的处境，比预想的只会更糟这不仅仅是由众神和金属龙引起的，它的根源还是在于人类。”

“请大人想想过去，这个纪元刚刚开始的时候，世界是什么样那时候金属龙和彩色龙仍然敌对，众神的主流仍然是光明，但是彩色龙的处境有这么糟糕吗”

“那个时候，人类只是大陆上百族中平凡的一族，论繁殖力不如地精，论武力不如兽人，论箭术不如精灵，论铸造不如矮人，论魔法不如巨龙，就算是他们最擅长的智慧，其实也不如大海中的娜迦与人鱼两族。”

“然而看看现在吧，地精被贬斥为奴隶商，兽人即使在他们的发源地东大陆，也不占据绝对优势，精灵退守他们的森林，矮人与人类混居，龙族更是要么依附他们，要么被剿灭”

“这片广阔的大地上现在生活着无数的人类，以后也会是。他们聚集在一起，形成村落和城镇，还有无数的协会和组织。”

“他们互相斗争，又互相帮助，勾心斗角，却又坦诚相对，他们能够毫不犹豫地杀戮他人，却又能够毫不犹豫地为了他人舍弃自己的生命。”

“有人自甘堕落，混沌度日；有人奋发向上，野心勃勃；有人循规蹈矩，从不多想。有的时候其实我恍惚间觉得，整个人类社会，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有机体，每一个人类个体都是它的细胞，城镇是它的器官，无数的协会和组织是它的血脉。”

“每一个刹那，它都在不断地呼吸、延伸、成长、扩张。每一个瞬间，都有一些组织和细胞老化、腐朽、坏死，然后又有更多的、新鲜的，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部位诞生出来。是的，每一时每一刻，它都在不断地壮大，侵占这个世界的生存空间，直到最后，它终将占据整个世界。”

“而那个时候，龙族又在何方”

艾洛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挂坠，结束了这番话。不可否认，刚刚接受记忆的时候，这个想法伴随着一股深深的疲累和绝望覆盖住了他的整个心灵，然而又有一种放下所有，直面一切的释然和轻松。

他的种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但很快就不会是了。

他原本可以选择像很多同族那样，卑微地过完漫长的一生――按照人类扩张的速度，或许在他寿命终结之前，看不到龙族彻底没落的一幕。

可是在那之后呢

他不相信没有其他龙预感到了那一天的到来，然而没有一条龙带领他们走出这个困境。他们在害怕什么

艾洛不关心，他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哪怕为此要放弃很多东西，也必须要做点什么

第二十四章龙的回归

“喝哈”

“看招”

“砰”

伴随着一阵破空之声，诺伊斯与凯雷急速交错而过，下一刻狼兽人微微闪身避开了同伴的全力一击，身形如游龙一般变幻，眨眼间抓住对方的一个破绽。

“你输了。”

手上稍微用力，凯雷看着诺伊斯因痛苦而皱起的眉头，淡淡地松手宣布道。

“呼”

人类战士在原地喘息了片刻，这才直起身来，又羡慕又不甘地看着狼兽人，“说吧，我已经几连败了”

“加上这一次，是第十八次。”

一边看热闹的地精术士唯恐天下不乱似地举起手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在想什么，明明胜负一眼就看出来了，还非要天天比试”

不等诺伊斯开口反驳，凯雷就摇摇头，少见地主动说话了：“不能那么说，练武如果不天天坚持的话，会生疏、荒废的。”

“而且至少我能和凯雷交手超过二十个回合了。”诺伊斯脱下一身轻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来到王都这些天，其实艾洛并没有什么事情要让这三个仆人做的，所以他们得以自由安排时间。

或许也是看出了艾洛打算在王都发展势力的想法，诺伊斯和凯雷这两个近战类型的家伙就把自己的时间表里塞满了训练和比试，偶尔也会了解一下王都各方面的情况。而罗兹一直自诩为文化人，所以成天不是看书就是研究魔法，倒也符合作为术士的身份。

没有人选择真正去放松，因为他们都知道王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知道艾洛让他们成为仆人，不可能真的任由他们悠闲度日。

随着这几天艾洛独自出门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

今天艾洛出门去拜访亚力克侯爵，所以闲得无聊的三人如往日一样做完了自己的事后，聚在一起交流感情。

男人之间的感情总是比较容易建立的，而且诺伊斯心机不多，凯雷又很看重情义，罗兹则最为年轻缺少阅历，三个人还算相处得来。

“好好好，算你厉害行不。”

罗兹撇撇嘴，又看向凯雷，“喂，我说你有暴露癖吗我们现在的钱不至于买不起衣服吧”

不能怪罗兹这么说，因为凯雷的装扮在王都确实有点显眼：走上大街还好，至少凯雷会穿一件很短的皮制开襟背心。如果是在家里，那就干脆是棉布宽松长裤和皮制长靴的组合，根本不穿上衣。

这种略显野性，或者说粗俗的打扮在奢华成风的巴灵顿上城区是极其少见的。

“习惯了。”凯雷走到一边，一口气将事先准备好的凉水喝掉一半，“以前接受武僧训练的时候，这样对感受气息和提高耐力有帮助。”

在剧烈的运动之后，汗水顺着凯雷的肌肉线条缓缓流下，他的腰部略瘦，可以看见齐整的六块腹肌。大概是因为常年锻炼徒手格斗的缘故，手臂上肌肉紧实，给人一种强烈的野性气息。手腕上戴着一双不知是什么金属打造的黑色护腕，上面刻着细小的附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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