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奎爷的声音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到了那样的地步,对整个文登营都是个威胁。
况且王争知道这股山贼会投流寇,放了他们就是壮大将来的敌人,所以这样做对王争来说是正确的选择,此行也将会一劳永逸。
不过这对李岩而言却是两难抉择,所以他才会一声不吭,完全让王争自己来决定。
李岩和红娘子一个为此事烦恼,一个还在憋闷生气,但看一看王争的神色如常,禁不住心中赞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能从容自若。
王争起身慢悠悠的朝船头走去,看起来确实是没有被几天前的那件事影响到什么,李岩则是沉默的坐在原地。
谁也不知道,王争站在船头时望向杞县,眉间细微的动了动。
红娘子柳眉竖起,老是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气势汹汹的朝王争大步走去,护卫在王争身侧的一个队官毫不犹豫的上前阻拦。
不料,红娘子根本不吃这套,猛地一个燕子翻身便轻轻松松的从那哨官手臂上翻过去,又来了一个仙鹤独立,已经是距王争不远。
那队官一脸懵,硬生生看着红娘子轻盈的从自己手上跃过去,这女人身子是面条不成,怎么能如此的柔软
这可是自己失职,想到这里,队官便准备动真格的。
队官不再顾忌男女忌讳,猛追几步伸手按住红娘子的后肩,发力就要将她抓回来。
红娘子突然向上一纵,翻了个漂亮的空中筋斗。
队官只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上了润滑剂,怎么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红娘子耍了个乳燕展翅,到距离王争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
红娘子见到王争仍是负手站在船头,气儿就不打一处来,这个人难道是难道是块木头不成,杀了那么多人心里就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红娘子气急,纤手紧握成拳,带着风声朝王争挥过去,这次就连董有银和刑一刀都是大眼一睁,握住刀柄正要上前。
只见王争猛的一个回身,左手稳稳的握住红娘子的小拳头,右手仍是负在背后,一动不动的站在船头。
“你闹够了没有”
王争的话中泛着愠怒,范若海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吓得后退几步。
其余人也哦都市噤声,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王争露出这种神情,怕是真的生气了。
“你知道你杀的那四百人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吗,你就这么杀了,难道不问心有愧吗”
红娘子虽然也被王争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硬气的喊出这句。
王争仍是紧紧的攥住她的手,听了这话后冷哼一声:
“劫富济贫的好汉那是从前这次要是不杀,转头他们就会投靠李闯,李闯的部队你们别以为是什么义军,那就是祸害中原的蝗虫。”
“闯王率领的是仁义之师,你们”红娘子话还没说完,王争却是猛的将她的手撂下,淡淡说道:
“仁义之师”
“仁义之师可曾传出什么仁义之举吗,我只知道,但凡是闯军所过,境县、村庄无不一空。哼,杀富济贫,说的倒是好听,在本将看来,与那闻香邪教是一样的。”
说到这,王争回头看向李岩,说道:
“你们仔细想一想,普通的百姓若是进了闯军,又会是什么下场有没有真正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落在流寇手里,他们只会成为闯贼为祸中原的工具,所谓的炮灰。”
李岩听了王争的话,忽然问道:“那将军知道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王争背过身去,轻声说道:
“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一支秋毫无犯、军纪严明,真正能保卫他们的军队;是几亩田地,几头耕牛,安安稳稳的男耕女织;是再也不受战乱,真正过上太平日子。而不是跟着他李自成,去过那种杀富济贫,朝不保夕的生活。”
李岩看着王争的背影,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娘子也是哑口无言,俏脸上两行清泪徐徐滑落,颓然靠在一侧。
这时候王争心头一软,转身走上前,粗糙的大手为她轻轻擦拭泪水,眼眸中出现一抹隐藏极深的柔情。
“不要哭坏了身子,若你还在因为那件事记恨与我,要打要骂,王争打不还手,骂不还手。”
红娘子抬起头怔怔看着王争。
“将军”
刑一刀情急之下喊出声,其余的军将也都是围拢过来,王争可不能有闪失,现在宁海几地全都靠着他一个人。
这时候王争竖起手示意不要再多说,又拿出自己的钢刀放在红娘子眼前,又转头看向李岩,镇静的道:
“若是你与李公子还想跟着本将干一番大事,就按住这口刀。若是不想,我王争也不胁迫,派人立刻将你们送回杞县,现在还不晚。”
说着,王争眯缝起眼睛,看向坐在原地的李岩。
“将军深明大义,原效前驱,共创大业”
李岩微微一笑,迈步上前,牢牢的握住刀柄,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红娘子身上。
红娘子却抽出背后长剑,这引得周边所有的盐丁与军将皆是齐刷刷的抽出兵器,大有一言不合就上前的架势。
只见红娘子手中的长剑转了个花,把剑架在钢刀上,紧绷着俏脸说道:
“我会随你去宁海,看看你治下百姓到底是否如你说的那样过上太平安乐的日子。若不是,再杀你不迟。”
第一百四十三章:州城夜谈
崇祯十年十一月末的胶东,早已是银装素裹,这骨子里的寒意让人不想动弹,天空中时不时就要飘下雪花。
宁海州也不例外,在州城内的行人都已经换上了各色各样的衣袄,现在这年头,即使是靖平的文登营辖地,到了夜晚城外也不会有多少人。
宁海州的城墙早已经过翻修,三面的城门都加厚过,西门处增建了两处望楼,一处角楼。
夜深人寂,由于太过寒冷,州城内的夜市早早就关了市,此刻城内只有来往巡逻的兵丁与盐丁。
西门的城墙上,一队十二个文登营的战兵正提着灯笼值守,不断在自己负责的城墙段上来回走动着,警惕的来回察看。
乌云蔽日,往城内望去,几烛灯火随着兵丁走动的脚步声悠悠曳曳,长街一眼望不到头。
“什长,这天真冷的邪乎啊你说这会儿要能吃碗热面,那该多好”
小兵说完,叹了口气,不管是望梅止渴,还是画饼充饥,能解了眼前这漫漫长夜的凄清寒冷才好。
“你小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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