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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棠 沐子笙 2333 字 2023-10-10

gu903();季小北是在马车上哭喊着醒过来的,初春时雪还在下,她却全身都被冷汗给浸湿,喘一口大气,就被冰冷的空气进了她的肺里,似要冻结了一般,咳嗽不止。

已经是夜了,他们还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徐旭虽然怕季小北身子接受不了这样的舟车劳顿,但是谁都知道,如果晚了一步,只要一步,他们或许就看不到沈遇棠了。

季小北还未从剧烈的咳嗽里缓过气来,马车突然停下来,她差一点就往前栽去,好在及时抓住了把手,惊魂未定的望向车帘,映入眼底的就是徐旭一张甚至称得上惨白的脸。

季小北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不见底,漆黑一片。

今夜无月,可徐旭的表情还是一丝不漏的入了季小北的眼里,一片死灰的脸色,一双通红的眼。

“小北,晚了。”

四个字,只要四个字,就足以让季小北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渊,她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

她知道得清楚,可她还是捂住唇咽下即将破喉而出的呜咽声,“旭叔,什么意思”

徐旭无力的垂眸,眼底是席卷而起的绝望,不看季小北的脸,声音虚无几乎难以听见,“通敌叛国,三月处斩。”

季小北所有的情绪都因为徐旭这一句话尽数不见,脑海只余了一句三月处斩,继而是沈遇棠,那个让她在潮州等她的沈遇棠,要以通敌叛国的罪行被处以斩首。

“旭叔,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得及的。”季小北突然吼出来,眼泪喷涌而出,声音都是沙哑的,“快啊,旭叔,公子他还在等我,快走啊。”

她已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或许来说,她根本从来就没有了理智,如果不能回到沈遇棠身边,那么所有的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

徐旭亦是老泪纵横,咬了牙,冲季小北一句,“好,好。”

话落,不顾哭得声音身子抖得如落叶的季小北,直接冲下了马车,季小北听见他的声音在夜里穿破一切,“快马加鞭,二日之内抵达。”

马车剧烈摇晃起来,季小北颠得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泪水四下,咳嗽亦如潮水汹涌,让她咳了个撕心裂肺,面如死灰,一片潮湿。

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夫,没有什么解毒的法子,一直以来,沈遇棠都在骗她,甚至不惜安排一场戏让季小北相信他会好起来,让季小北放心的去潮州。

沈遇棠替所有人都想好了后路,可唯独他一个人走的是绝路,前方是悬崖峭壁,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即使是死路,她也愿意甘之如饴的追随,可他却自己一个人承受,将她蒙在鼓里,让她还以为他们可以长相厮守,让她活在他为她编织的一个谎言,妄想用时间来消磨她的情意。

可是有些东西,是刻骨铭心的,沈遇棠这三个字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海枯石烂也不能消弭。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袭来,季小北在眼泪之中模糊了视线,一跌直接从软榻上滚下来撞上了车壁,抚着胸口一下又一下的干呕着,有泪顺着脸颊落入她的口中,苦涩而咸腻,勾出一阵又一阵的呕意,似要将脏腑都尽数吐出来才肯罢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季小北哭喊着在心里嘶吼的问了三遍可她该问谁,问沈遇棠,问她自己,还是该问捉弄人的上天,根本没有人会给她一个答案。

风透过车帘灌进来,冻骨的寒冷,季小北只是紧紧的抓着车沿倚在车壁,一串一串的泪,一次一次的干呕,一遍一遍的问,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在夜色里隐去。

不知日夜,好像两日了,季小北在昏昏沉沉之中感受到马车终于是安稳的停下来,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季小北甚至被微弱的光刺痛。

素一坐在她身边,从来都是挂笑的脸现在也被一片惨淡取代,季小北却无暇顾及了,这个时候,她已自顾不暇。

季小北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平静得她不相信是自己所说,“到了吗”

原来,一切苦难到尽头,竟也会感受到一丝放下的轻松,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但是,只要为了一个沈遇棠,她可以做任何事。

素一望着季小北混沌失去光彩的眸,张了张唇,一下子就哽咽了,“姑娘,沈府被封了。”

季小北并不觉得这个足以大惊小怪,通敌叛国是多大的罪名呢,足以满门抄斩,沈府被封,不过最为平常。

她听见素一继续说,断断续续的,“公子,公子被押入了天牢,所有人都见不了,旭叔托了关系,也没有用。”

到了不过一个时辰,徐旭打听到了多少,又做了多少,可无论多与少,徐旭都一直在争取着见沈遇棠一面,那么她呢,作为沈遇棠的妻,还有什么资格坐在马车里静候消息

季小北一下子冷静得几乎有些疯狂,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后,她没有被逼疯已实属万幸。

“素一,你替我办一件事。”

所有人都见不了,那么天子呢只要严至阳一句话就够了,只要他的一句话。

将近二月,冰雪初融,季小北挑开一角车帘,铺面的冷风将她吹的越发清醒,素一远去的身影在街头转角处消失,又轻轻放下车帘,身子无力的往后靠去。

如果为了沈遇棠,那么有一些事避免不了的话,她也不会退缩,即使他知道了会怨她,但只要能够见到他,所有的要遭遇的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别无选择。

晚上的时候,徐旭终于回来了,一脸的疲惫,外带着一股子绝望,季小北想,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只要沈遇棠一天没死,他们总有机会可以见到他的。

“旭叔,歇一歇吧。”季小北往身旁挪了个位子,浅浅笑了笑。

徐旭被她的笑容给吓了一跳,抹了一下染了灰的脸,道,“小北,我知道公子的事给你打击很大,你要想开些,毕竟你。”

“公子还没有事,一切都没有定论,旭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季小北打断徐旭的话,声音淡淡,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些平时沈遇棠说话的味道,难道真的相处久了连性子都可以被影响吗

就算沈遇棠身上的毒没有办法解,就算他现在身陷天牢,但只要他还活着,就要存留着希望。

季小北一直以来都秉承着这样的想法,他可是沈遇棠,无所不能的沈遇棠,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现在她也这样告诉自己,或许是安慰,亦或许是自欺欺人,但总归有了希望,也不会那么绝望。

况且她现在肚子里还有沈遇棠的骨肉,她更加不能倒下了,如果倒不下,那么,就强撑着一步步往前走,路总会有个尽头的。

徐旭没有应话,叹了一口气,极轻,然后坐到了季小北的身旁,目光幽暗,许久,他说,“季丫头,你说公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季小北的眸子也一下子暗下来,是啊,为什么沈遇棠的命要这么苦呢

他看着自己的家族被灭门,身负血海深仇,披荆斩棘满身鲜血,终于以为可以苦尽甘来的时候,却又要赴黄泉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独自一人承受,他却从来不表现自己的苦,永远都是淡漠一切的样子,可是那双淡漠的眸,又隐藏了多少的苦与恨。

季小北以为自己从小不被人承认身份是苦,以为亲眼看着自己父亲死去是苦,以为在面对沈遇棠时徘徊不定是苦,可对比沈遇棠来说,她的苦根本就不足挂齿。

马车里一下子被名为感伤的气氛蒙起,或许是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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