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听话的干部,蔡京通常会直接给他一把锹,让他先挖个坑,然后,再命令他跳下去,还要警告他,如果不跳,后果自负。
对于特别不听话的干部,也就是不往坑里跳的家伙,蔡京通常会一脚把他踢到一个特别凉快的地方,让他天天等着盼着出太阳。
现在坐在蔡京眼前的俩个人宿元景和张叔夜,就属于最不听话的干部队伍里的主要成员。
宿元景和张叔夜他们眼前木几上各放了一盏茶,面对着蔡京阴沉的目光,宿元景面无表情,张叔夜则内心有些紧张。
“老菜”的一双目光如刀,号称“慧眼”,能够坦然面对的人并不多。
领导接见下级时候,通常都是领导先开口,这叫“规矩”,如果下级先开口说话,这叫“僭越”。
所以,蔡京先问:“西夏和辽国使者相继来访,尚书有何主意”
宿元景,字九思,济州府人,家世贫寒,神宗熙宁三年进士,与蔡氏兄弟同榜,长期在地方上任职,是一位从基层走上来的干部,典型的地方官背景。
徽宗天子赵佶登基后便官运亨通,由应天府判调御史台正任御史中丞,以敢言著称,曾廷斥新任宰相蔡京的讲议司制度,被左迁至礼部任郎中,此后由郎官,直升尚书。
大宋官场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上了蔡京黑名单上的人,几乎所有官员都等看宿元景再次倒霉呢。
宿元景见问,套了句官话,答道:“全凭太师做主。”
宿元景自从不当言官之后,从此绝不再多言,按他的话说:“我是言官就不能不言,现在不当言官了就不能多言。”
明哲保身,慎言谨行,做事滴水不漏,绝不能让人抓住任何小辫子,对手过于强大,政治环境恶劣,让他不能不加倍小心防范。
难道宿元景把蔡京当成对手他选得难度可是最高的呀。
蔡京一点也不觉奇怪,宿元景越是象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就越能证明对方害怕自己。
蔡京笑了笑便转向另一个人问道:“侍郎怎么看”
张叔夜,字嵇仲,信州人,世代官宦人家,赐进士出身,一直在京城各机构按部就班的缓缓上升着,是典型的京官背景。
在宿元景调到礼部当一个司的司长郎官的时候,他正好是那个司的副司长员外郎,现在他无巧不巧的又正好是礼部二把手礼部侍郎。
没想到张叔夜也说了一句官话:“全凭太师做主。”
蔡京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辽国出使,礼部有责,既然我一个人做主,还要你们这些官员何用”
宿元景和张叔夜对视一眼,话说到这份上,就不能再装傻了。
张叔夜“咳”了俩声,说道:“太师所言极是。只是此番辽国来使,事关重大,并非推脱,礼部权责有限,除非太师,没人能当家作主。”张叔夜实话实说。
以前“老菜”做宰相的时候,就常常越权伸手,让三省、六部、左右二十四司的各级官员,非常被动,干不干都不行,干不干都有错,是动辄得咎,百官颇有微辞,现在,太师总揽,还是乖乖的听人家的吧。
何况,你不听的办法是什么。
“这个我岂不知,要你来提醒不成只是你二个礼部高官,年薪加起来三百多万,国家有事,你们连个主意也没有,这是典型的不做为,难道让国家白养活你们”蔡京脸色难看,说话也很难听。
宿元景不为所动,只是多加了四个字,答了一句:“兹事体大,全凭太师做主。”
蔡京便不再理宿元景了,拿眼睛盯着张叔夜,“你来说。”
张叔夜心里一阵发寒,“被蔡京盯上的人,没个好结果”这是朝中共识,赶明儿得去烧柱头香避避邪。
张叔夜再次咳了几声,理了理思路,说道:“此番辽国出使我国,其它事都好处置,关键在于辽国要求我国归还夏国银州。我国无非有两种应对方式,其一,归还银州;其二,不还银州。”
张叔夜说着顿了一下,见蔡京没反应,接着说道:“先说归还银州,好处是可与西夏结束战争,满足了辽国的愿望,暂时天下天平,一举三得。坏处是失去银州,我国白忙一场,最后一无所得;这样处置,西夏得利,我国失利,辽国渔利。”
说到这,张叔夜又停下来看看蔡京,见这个老狐狸还不支声,只好继续说着,“如果不还银州,好处是拥有其土,占尽地利。坏处是激怒西夏,扩大战争规模。夏国倒在其次,只怕辽国会借端生事”
“辽国能生什么事”蔡京开口了,这正是蔡京一直在迟疑不决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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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目光如刀
张叔夜随口答道:“这个下官不知”。
这句也是个场面话,叫一推六二五,有事别问我。
蔡京的目光立即向刀一样劈来。
张叔夜缩了下脖子,和“老菜”玩这套是没用滴,他只好和盘托出,“下官以为,辽国要想借端生事,无非俩种可能。”
“说说听听。”蔡京面色阴转多云了。
张叔夜压力降低,气也顺了许多,“其一,派使臣据理力争,达到不劳而获的目的,就是现在辽国正在做的。其二,大军压境,武力威胁,逼我国就范。”
不料蔡京听了“其一、其二”犯了心病,脸上又下起了毛毛雨,蔡京厉声问道:“你知道其一、其二,难道没有其三、其四吗”
张叔夜随口又是一句:“这个下官不知。”
“职业病”一旦得上就治不好。
蔡京刀一样的目光再次劈了过来,他阴沉沉的问道:“你知道什么”
“这个吗太师明鉴,是有其三,不过下官料其三不会出现,所以没讲,至于其四,委实不是下官所能预见到的,我不敢妄加揣测。”张叔夜急中生智,临时又想出俩条。
“那你就讲讲其三。”
“其三,辽国和西夏联手,派兵攻击我国,悍然发动宋辽全面战争,这有可能会引发世界大战,我相信辽国人不会出此下策,毕竟派兵的成本要远远大于派使者的成本。”张叔夜终于说完,轻松了不少。
“你料定没有其三,辽国不会出兵,你凭什么这样肯定”蔡京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是蔡京最担心的一件事,现在有事于吐番和西夏,绝不能和辽国再开战端,三面受敌,用屁股想也赢不了这场战争。
“下官敢用人头担保”张叔夜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用什么不能担保,非用人头担保用屁股不能担保吗冲动呀”说着用目光扫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笃定沉稳的礼部尚书宿元景,心里叹息不止,“这就是做官和做人的差距呀”
“为什么”蔡京倒不关心张叔夜的人头,他关心的是辽国会不会与宋国打仗,便抓住关键不放,追问道。
“下官去年出使辽国,对于辽事十分注意。辽国天祚皇帝一味游猎,无心理政。国政全由枢密使兰陵郡王萧国舅掌握。此人大权在握、把持政纲、上下其手、气焰嚣张,在辽国党同伐异、用人唯亲、结党营私、渔肉百姓,辽国深受其害,而辽帝不知,咳咳咳咳咳咳”
张叔夜正说的快意恩仇、痛快淋漓时候,忽然觉得蔡京的目光又象刀一样劈了过来,而且是寒光霍霍,冷锋嗖嗖,他只觉得舌头发硬,浑身发冷,他还解释呢:“太师,我可没有说你呀。”
“你就是说我也没关系,接着说”蔡京话里藏刀,一语双关,令张叔夜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才能管住自己这张嘴呀”张叔夜心里叫苦不迭,喝口茶,压了压惊,理清头绪,权衡再三,才说道:“下官料定,萧国舅目光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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