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它享受着“背叛”本身。
云缇亚忽然发现自己几乎不了解这个人。尽管某种程度上他心知肚明,但他完全无法揣摩海因里希的思想,和欲望。猎豹永远不明白为什么鬣狗拥有尖牙利爪,却喜欢吃腐烂的尸体。
帕林没算错。永昼宫要等到反抗军能掌握局势的时候才炸毁,就因为这种人存在。帕林多少还想把时代翻修一新不管它变成什么样,而海因里希绝不会。
他只满足于混乱、恐惧,以及毁灭。
“如果你坚持认为我在说谎,那么我们无话可谈。”
合作在之前放下笔那一刻就结束了。
云缇亚知道自己对海因里希还有用。但后者对于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真遗憾哪。”
嘶哑的叹息。
典狱长挑出灯油里烫得半死的飞蛾,撮唇一吹,它擦过灯焰,霎时绽成火花四散滴落。
“有些事真的不想拿到我的工作场所冷冰冰地解决。”他冲茹丹人笑,神情颇为无奈,“我很想信任你,也请相信,我是真心希望帮助你、救你脱离险境”
“你背着我原来是这套说辞吗,海因里希”
冷不防一个声音,匕首般插到他们中间。云缇亚的心跳猛地趔趄了一下。海因里希反应更大,没等那声音呼叫他名字就立即起身,转向过道外侧大概在他的认识里,那边只有一扇特意叮嘱关上的加固门,再无旁人。
他们都听出来了。
是阿玛刻的声音。
云缇亚没想过能这么快又重新见到阿玛刻。
那个止步于他遥远记忆中的女人全身扎满绷带,四个士兵替她抬着座椅。她肋间的穿刺伤已经止住了血,手臂齐肩削断的切口却还不住地有鲜红往下滴,而面孔异常苍白,看上去仿佛这两种极端的颜色在争夺她的身体。
眉间晦暗,她似乎刚从一场深渊似的昏迷中挣脱。
云缇亚心头有件悬着的东西终于安稳落定了。她还活着,却不再是他要与之拼命的敌人,尽管第六军统帅的图章戒指仍戴在她仅剩的那只手上。床弩毁掉了她的大腿韧带和膝盖骨。兴许经过漫长的治疗可以再站起来,后半生也只能与拐杖为邻。她永远无法跨上马,无法奔驰作战,无法对起义者的军队造成任何威胁。
唯独这样才能把他必须杀死的阿玛刻和他所记得的阿玛刻分割开。
“你承诺过,”重伤的女人对典狱长说,“要把他的脑袋送给我。”
她瞧也不瞧云缇亚一眼。
“我借给你印信,允许你暂时调动我的一部分军队就为你这句话。我没叫你派人帮忙,因为我想亲手宰了他但你居然居然打算将我的猎物据为己有,还跟他串通一气不可饶恕”
海因里希脸色阴沉。他们先前一直在用茹丹语交流,阿玛刻懂得不多,不过看这情形,至少她听懂了他末尾那一句。
“别动怒,将军,”他改回大陆通用语,“否则伤口容易开裂。”
“哟,看这样子觉得用不着我了是吗”她无法动弹,却仍有力气冷笑,“别冲我使眼色鬼才买你的帐。没什么权宜可讲。今天不作个了结,我决不干休”
海因里希转向她随身的士兵。“将军喝了止痛剂,有点恍惚了。送她回去换药吧。”
士兵们面面相觑。
“这些全是我的部下。”阿玛刻昂起满布汗珠的额头。虽然虚弱,她眼角光芒犀利,不折不摧。“你无权指挥他们,只有我才能这么做我仍是一军之首,在宗座褫夺我的职位之前你,拿你的佩剑给典狱长,然后出去,四个人统统出去,就让他冲着空气搬弄唇舌告诉外面的兄弟随时做好准备。这是命令”
“你带了多少人来”海因里希脸上愈发难看,而她显然得意于此。
“两百,重装弩手,不多。你放心他们没理由轻举妄动除非让你惹毛了。”
胡闹。
长剑下意识从鞘中移出半寸。现在监牢里已没有任何不相干的人,昏暗和死寂扩大着这丝微小的响声。
“听好,海因里希,”女人说,“你可以选择。”
她的目光掠过囚室内的两个男人,像掠过一堆腐烂的肉,和一头即将被脔割的牲口。
“用你手上的剑斩断他四肢,掏出他的心脏,立刻。如果做不到就杀死我。”
剑没再继续往外拔,也没收回去。
“冷静点,阿玛刻。”
声音极力压低,轻柔得好像情人在枕头上相互吻着对方的鬓发。
“做不到吗来,朝我喉咙来一剑。付出这样的代价,还是得不到渴盼的东西我又何必作为一个废人活着怎么连杀我也不敢你害怕好不容易捡回性命的统帅被你结果了,外面我的士兵会跟你没完孬种”她往后一仰,哈哈大笑,“来呀来踩过我的尸体,然后试试能不能走出那扇门有胆子背叛我,竟没胆杀了我”
“你不需要这么心急。”
云缇亚说。
他十分平静。以前从没有哪个时刻预想过,未来的自己能如此平静地与阿玛刻交谈。“我来找你,就没打算全身而退。这条命始终要赔给你的。不管是谁掌控我的生死,他都会还你公道”
“闭嘴”
阿玛刻一扬手,黑电霍闪,狠狠抽在他脸颊上。云缇亚这才看清她唯一完好的左手握着根长鞭。血伴随灼痛,流经他唇沿。因为这剧烈的动作,她勉强裹扎上的伤口又重新崩开,绷带很快由斑白转为大片赤红。
“你没资格说话凶手别自作慷慨想要把命施舍给我一样”
我只是
没什么想说的了。云缇亚闭上眼睛。
“看着我心虚了这会儿还把自己装扮成圣人看着你在我身上、以及当年的珀萨身上做的事不,我不会等那一天我不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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