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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268 字 2023-10-02

扣妥,崭新的袖弩填上箭插进左边袖筒中,打磨雪亮的暗刃藏入钉了毛皮的靴底,靴帮扎上绑绳。腰带一侧挂着地图匣,另一侧是些小瓶,用来装从爱丝璀德那儿拿的急救药品,和毒药。帕林签名的提货单,让他可以在反抗军占领的任何一座堡垒取得武器补给的凭证,被他折叠整齐收在怀里。同时收好的还有一只桃花心木的红色篦子。

最后他拿起两把刀。

薄暮,和拂晓。

它们之间的距离,有时漫长到绝望,有时仅凭一个梦就能跨越。

狼也醒来了。他曾经借用过名字的、那头从没真正离开的狼,用青绿如萤的眸子凝望他。“萤火,朝露,其实很相像呢,”也许曾有另一个男人给年少的盲女描绘她无法目睹的情景,“那么渺小,一碰就灭了的星,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执着地在同一时分重新升起”

露水润湿了他的裤腿。他没有回头。

时间允许他再停留一小会儿,却不允许他回头。

有这样一种力量能够驱使他去死,却不能让他继续爱她。

爱丝璀德会活下去吧。

她是那样一种人他只要知道就够了即使在剧痛中,在饥馑中,在淤泥中,在齐腰深的荒草中,在无尽的黑暗和孤寂中,在尸骨的洪流中,在地狱中,也能活下去。

云缇亚往前走,直视地平线,越走越快。

他不再需要任何东西。包括多余的、旁落的目光。

包括言语。

和它们承载的告别。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爱丝璀德一直张着眼睛。

她面朝最终吞噬了他的方向。黑瞳周围纯净的白已被鲜红替代。

她的唇角依然微笑,尽管血像倾满的酒一般漫溢出眼眶,划过脸颊。遥远得只能以几百万颗心脏丈量的天际,曦星正闪灼着同样色泽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聚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3蹈火1

如果犹太要想生存,所有反抗她的人都必须化为尘土。在犹太灭亡之前,我要像先知撒母耳一样用灰烬盖住自己灰白的头颅,我将撕碎这件亚伦传下的衣服,穿起丧服,直到死去。

人子耶稣大祭司该亚法

他梦见自己在做梦。

是个和他毫不相干的梦,充满着火。寂静地在燔祭坛里跃动的、被驯服的火,以黑暗为牢笼,以阴影为锁链。他恍惚察觉这是一座修院内部,不过修院还是监牢都没区别。寂静主宰此间的一切。

两个人站在祭坛前。一个是僧侣,斗篷式僧袍从头罩到脚;另一个则背对他,只让他看清披散的金发虽然在火的冶炼下已经熔成了金红色。

他们的交谈也属于寂静的一部分。

“你真异想天开。”

“我了解那年轻人。我知道他的斗志和决意。”金发男子说话很轻,像火焰吞下柴禾吐出来的灰烬。他认定自己曾听过这声音。“但他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你也是凡物,圣者。凡物没有资格牺牲凡物。”

“任何生命都无权伤害彼此。如果人人都意识到这点,世界早就永无战端了,而事实上,人为的惨剧日复一日上演。非得要另一场战事来弭平它们的话,就由我来做吧。这不是棋局,是不仅仅属于我自己的战争的延续。我仍然是统帅,拥有驱使某些生命的权力。历史会公允地评价每个人,以及他们各自的责任:有人负责手染鲜血,被唾骂,被钉上耻辱柱;有人负责死。”

僧侣沉默了。火代替他深藏于兜帽后的那双眼睛灼热发光。

“可我希望他活着。”男子用轻得几乎也等同于沉默的声音续道。这一刻他转过身,面朝祭坛,金发掩映的前额另有一道羽翼形状的火焰烈烈燃烧。“已死的人必须死得其所。可那些有机会活着的我希望他们都活下去。”

伊叙拉法尔德丽叶蓦然醒来。

当他下意识要唤出一个能把梦联结到现实的名字时,他的梦消散了。犹如一窜而逝的光与烟。

但火的热度还在。

gu903();风送夜色飘进帷帐,他全身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