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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275 字 2023-10-02

而楼上卧室里那盏灯依然亮着。

班珂甚至来不及深吸一口气,奔上楼梯。他什么也没想。房间的门敞开,里面出乎意料地干净,不见凌乱,不见血迹。

如果不是那十几个倒卧的“乌鸦”,他几乎要以为这里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他们的表情停在了生命最后的一刹那上,连手臂都还是生前的姿势,没有任何伤痕能替他们说明死因。但唯独这样,才令他更加

拉蒂法坐在与他一起躺过的床上。

她衣饰很整齐。洁净无污。杏仁形的眼透过面幕正凝视他。卷发银瀑般淌落,从中几可嗅到茉莉的沁香。

是的,这让他觉得被轻纱遮蔽的那张脸上定有微笑。

他向她走去。仅仅一霎,他的目光触及她垂落在床沿的手。时间仿佛和她的眼神一并静止了。他摇晃着退后一步。这世界上已再无力量能支撑他的身体。

她手指仍握着那个打开了的玛瑙小匣。

死去的蝎子躺在她脚旁,如一瓣凋落之花。

“每刺一记,生命就流逝一分,毒性也随之加剧一分。但它只听第一个以血饲它的人支配”

“如要役使它,必先引它的毒针先刺自己”

你怕死吗,班珂为什么要交出你的武器怕死在不为她所知的地方

你还怕失去什么

忘了它们吧。她说。忘了在赛瑙尔的那些事吧。

她的眼睛在笑。尽管它们已不会再眨动了。

还不明白吗那些都是假的。我做的梦是假的,你的愿望是假的。唯有你和我两个人是真实的。

唯有我爱你,这是真实的。

班珂跪了下去。颅内一片空漠,似已无法容纳最微细的声音。在他的双膝下,冰层正一寸一寸开裂,湍急的水浪自隙缝中号叫奔涌,终将卷走他原以为切实可触、坚硬难摧的记忆。

一截两寸宽的细长剑刃忽从后颈刺入,贯穿他的咽喉。

他没有意外,也并不觉丝毫疼痛。

“要不是我提防着那女人的动作,先行一步跳到屋檩上,只怕这时也是一样下场吧。”身后是昔日同僚的冷笑,“是吗,班珂队长能提着你的头回去独自领赏可真幸运。”

班珂猛然抬手,拳刃已套在五指之上,那名“乌鸦”正要拧动长剑的手腕被一刀削下。他尖叫一声,扑向窗台,抓起那盏油灯就往这边掷来。班珂闪身避过。对方趁机从同伴尸身上抽出武器,但还未及挥动,利芒干脆利落抹过他颈脉。那人望着茹丹人颈前同样喷涌的血泉,无法置信地朝窗外倒去。

火焰烈烈升起。

班珂转头。灯油泼了一床一墙,火正飞快沿着破朽的墙板向顶上延伸。黑灰扑簌地落在他身上。他又踉跄了几步,却没有倒下。

一个仅存的句子在他胸腔内震动。而当他张了张口,要说出它时,它变成了溅上她衣襟的道道鲜红。

他伸出湿透了的手,颤悠悠揭开她的面幕。

房梁燃烧着倾塌下来。

“忘了它们吧。”她轻轻地说。

那时她正枕着他胸膛,倾听浅灰的天光中连缀成片的雨声。

“您想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吗”睁开眼睛,他说。

她原本在微笑,但唇间却收敛了。她明白他是认真的。床板硬且粗糙,墙上四处是霉腻油污,她的手指因为坚厚的茧而令他钝痛。

“可是那些都是假的。忘了在赛瑙尔的那些事吧。你我的梦都如风中呼啸,擦着耳朵过去,很快便再也听不到它们的声音。权冠与金座是假的,鲜花盛开的绿洲是假的,琉璃、翡翠和亮黑碧玺的宫殿也是假的,只有梦中才是它们的归宿。我永远不会再奢望那些成为现实。”

她吻了他。雨渐渐细小,变得空茫,却又无处不在,正如她对他开敞着,一丝一点融进他的呼吸。她不知道他是否会有这样的触觉。只是对于她,没什么能换取,也没什么可以替代。

“我永远不会再奢望那些成为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一个表达能力欠缺的傲娇女s和一个理解能力低下的忠犬男因为人生观不同却又难以交流的杯具我太蛋疼了

谢谢亲爱的松鼠呆抓虫

、7孤鸟4

“你知道,其实死并不可怕。”

头倚在御座软缎衬里的靠背上,教皇幽幽地说。

刺到阶下跪着的人耳中,却是如剑掷地之声。

“擅自挪用圣玺,是我罪无可赦当时情形万不得已,第三军加赫尔、第四军伊叙拉先后弃械,哥珊几近沉陷若没有宗座敕令,根本无法调动第六军镇压狂信徒乱党,而等我矫诏之时,发现圣玺已经有过私动迹象,才明白豁嘴先前号令圣城守备和第三、四军的谕旨系出伪造”

“豁嘴事发,至少是在第四天吧,侍卫长告诉我前三天你都在干什么看着我的人民被屠杀吗”

“我被他的言词所蒙蔽,猊下。我一开始竟真的相信他是为了搜查刺客众所周知,自从枢机主教团和各级教会解散,狂信徒就是您的代言人,一举一动皆出自圣意,无人怀疑他们对您的忠诚。我醒悟得太迟,不论怎么挽救,大祸都已经酿成。请猊下赐罪于我一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主张,和其他宗座侍卫无关”

他越说越流畅了。到最后,几乎真要被自己的恳切感动得接近哽咽。什么都准备好了,包括措辞:屯粮的罪证,豁嘴的人头,死无对证的事实,知道他曾参与搜城密谋的葵花高层也早被清理干净;至于第一张假谕令是如何被炮制的,他当然有的是法子让他选中的“细作”在口供上按下手印,那人此时正奄奄一息地烂在地牢里,任谁去问只能得到他事先教授的答案。一切不说完美,至少无缝插针,他的把柄就像一尾滑溜鲶鱼,纵使在眼底游动也难抓住。哪怕教皇心知肚明事已至此,这头会喷火的老龙不可能嗅不出一点什么亦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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