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未竟全功,我欲领兵追讨,宋兄以为如何”盖缭望着疯狂逃窜的敌人,谓宋立道,语气森冷,杀气四溢,使人不寒而栗。盖缭自幼颇通兵史,对局势有着清晰的判断,不说麴光率领的金城军堪称韩遂的最后倚仗,单说卢水胡于河西武威、张掖自成一国,渐有坐大之势,盖缭绝不愿看到注定会是阿兄的敌人安全逃走,要是能够将其等全部留下,未来阿兄平定凉州,当会轻松不少。
宋立一介降人,尚是戴罪之身,岂会和盖缭唱反调,当下极力赞成。
盖缭微微颔,一声令下,全军追击,追击战从日中一直进行到日落才临近尾声,盖缭率领大军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的死缠烂打下,终于是将残敌主力围在一座山谷内。
盖缭在数以千计的先零精锐骑兵的拥簇下,策马缓缓来到谷口,望着前方幽静而美丽的山谷,稍稍怔神,她直到现在仍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胜利来的太过容易了。察觉到周围人们脸上全是敬畏的神情,盖缭心里难免得意洋洋,所谓的名将,也不是那么难当嘛。她自信,此战就算换成阿兄亲自指挥,也不会比她来得更轻松。
几位先零大帅悄悄交换一个眼神,比策马而出,恭敬地询问盖缭道:“夫人,现下该当如何是使人纵火焚谷,将他们逼出,还是以土石封锁谷口,困死他们”说到这里,比顿了一下,续道:“或者直接挥兵杀进去。”说实话比不希望盖缭选择最后一个方案,那会使族人们承受不必要的伤亡,不战而胜,才是最好的选择。
盖缭已经从宋立那里得知卢水胡的领军大将是罗侯、彭飞二人,心里不免感慨再三,前者是阿兄的好友,后者是阿兄的旧部,再加上同乡宋立,敌帅尽为阿兄的故人,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盖缭沉吟一声,娓娓说道:“罗侯、彭飞,往日皆与我阿兄有旧,情谊非浅,我如果擅自杀之,事后恐惹阿兄不快。嗯,先派人进谷劝降。”
“好”比点头。能够不战而逼降敌人,是最理想的结果。
“另外去准备一些膏油柴木。”盖缭又道。她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比领命。
盖缭派出的劝降使者在谷内立时引起了血色的波澜,内讧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平息下来,不久,罗侯、彭飞带领着胡汉残军走出山谷,并献上金城人麴光的血污头颅。
盖缭安抚了罗侯、彭飞一番,直言自己无权处置,需要阿兄亲自定夺,她会把他们送往长安。罗、彭悄悄松一口气,如此再好不过,盖俊是一个极念旧情的人,未必会对他们举起屠刀,他们就怕此刻汉军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他们杀死,抛尸荒野。
盖缭一边收编俘虏,一边派人追杀残余,安排妥当后,紧绷的精神才稍稍松懈下来,一股难以抵抗的疲惫涌上心头,爬上眉梢。
这些日子的血雨腥风,使得她对战争感到无比厌倦,一刻也不想再经历了,她现在份外想念儿子,想念丈夫,想念父母,想念从前那些悠闲自在的日子。
“夫人”见盖缭有些出神,比小心翼翼道。
“回家。”盖缭坚定地道。至于塞外杂胡尚未得到惩罚,血已经流得够多了,盖缭也懒得再出兵讨伐,她相信塞外杂胡除非疯了,否则绝不敢再惹北地郡。
第四百五十七章长安城破
韩遂卧床养病期间,以成公英主持城防,李相如主持内务,前者不负重托,牢牢钉在城墙上,将河朔军挡在城外,而负责撤退事物的李相如,则是焦头烂额,他显然低估了此事的难度。
经过一连串惨败,凉州联军士卒早就被河朔军吓破了胆子,此刻恨不得立即逃回凉州老家,再也不想与河朔军对垒沙场。正是在这种焦虑情绪的支配下,其等劝说城中官民随之一道撤退时,手段之暴烈简直难以叙述。
几天下来,累计死于凉州人刀锋下的官民以万计,长安城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反抗者出现,一呼百应,聚众为乱。而且,随着一些不甘束手就擒的官宦、豪强带领家仆加入其中,骚乱更是如野火燎原一般疯狂燃烧,已有好几处里、巷脱离了凉州军的控制。到得最后,乱民甚至开始主动出击,冲击皇宫、太仓、武库、城门等战略重地。任由局势展下去,不用河朔军攻城,几日之内,长安便会不攻自破,所幸韩遂身体终于有所好转,李相如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韩遂自入长安以来,内外交困下,为了能在京都站稳脚跟,废寝忘食,身体早已透支,之所以未曾病倒,全因一根神经紧绷。其在城头被盖俊一番言语打击,昏厥过去,醒来时便觉精神大为不济,按照太医所言,他至少要细心调养十天半月,才能行动。可是如今城内形势这般严峻,韩遂哪里能够安心休养,仅休息了三天,便勉强下榻。
韩遂对城内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并没有责怪李相如办事不利,事实上后者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无法再苛刻的要求更多。
韩遂深刻的意识到目下长安,势如累卵,不宜久留,乃召集核心文武,定下今晚突围的议计,具体由李相如执行。聚长安十万官民于城西待命,而后趁天黑出城突破河朔军封锁。为了使逃脱更加顺利,同时令士卒于城内各处添置薪柴火油等物,待大军一动。便火烧长安,分散盖军注意力。众人底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声道诺。
等到人群散去,韩遂再也忍不住阵阵袭来的眩晕,无力地伏在案上。
韩遂以手扶胸口。一抹悲凉涌上心头,就算顺利逃过河朔军的包围,以他的身体情况,恐怕也经受不住车马劳顿。颠簸之累,也许就此死在逃亡路上亦未可知。退一步讲。他逃回金城又能怎样此番大败而归,威信大损。兼且身体抱恙,估计很难再掌控麾下军旅,届时只需盖俊陈兵于境,稍稍露出宽容之态,凉州怕便会望风而降了。
“我韩文约何至于此何至于此”韩遂无力地哀叹道,悔恨如毒蛇一般咬上他的心口,痛彻心扉。更令他痛苦的是,内心中兴汉室的愿望破碎了。为了这个少时的梦想,这十数年来,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韩遂的心中再次浮现出一张平淡到极点的面孔,其眼中的淡漠与不屑,深深刺痛了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遂视如兄长的边章,他虽死去已久,却扎根于韩遂心中,从未消失。
“伯允、大兄我真的错了吗”
凉州诸臣行出司徒府,阎忠似有急迫,率先离去,而后,众人在离开长安前,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有人猜测他或许死于乱民之手,不过更多的人却认定他是故意躲起来,毕竟他和盖氏父子交情不浅,双方虽然曾为敌人,亦不致因此怪罪于他。
阎忠确实如很多凉州人猜测的那样,躲了起来,但他不是躲在自家,而是躲进被凉州人视为叛乱重灾区的西市,他需要尽快将韩遂方面的部署通知城内同仁志士。而今长安乱成一团,凉州人自顾不暇,他先是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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