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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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双拳终是难敌四手。当日霍邦拼死一战,也只斩杀了五百杀手。

何况方羿今日面对的是上千人马,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半个时辰之后,日头又升高了些许,已然是正午时分。冰河上已尸骸遍布,与实体相得益彰的,是张牙舞爪腥味冲天的血迹。

方羿的伤口已经裂开,加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整个人仿佛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

但比他伤得更重的,是御风。

御风毛色雪白,这让他的伤势更加显眼,脖颈、马身、前蹄,都有深可见骨的伤口。它在厮杀之间陡然摔倒,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只是徒然。

方羿在它身旁蹲下,大腿的伤口因此涌出一大汩血,他顾不得伤,只抬手抚上御风的脖颈,眼中悲痛,御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睡吧。

御风不肯闭眼,直勾勾看着方羿,后蹄还在冰面上挣扎。

刺啦!

冰面的裂痕更加明显,细看已经能看到加深延长的痕迹。但大敌当前,血光漫天,仍是没有人留意脚下。

方羿安抚地又拍了御风两下,道:剩下的交给我,要么,我带你冲出去,要么,我俩葬身此地,天地为墓。

御风这才没有再挣扎,只是那双眸子迟迟不肯闭上,一直盯着方羿,含着泪,似乎还是放心不下。

方羿支撑着长枪徐缓起身,血液冲出伤口,已然溢出盔甲,走一步,便是一个血脚印。

身前的一干平教人再次冲来,他长枪往前一刺,刺穿其中一个的身体,再陡然抽回,带出一串滚烫的血液。

这时,一旁的几个平教人提剑砍来,从上往下,方羿只能将长枪打横隔挡。

放在平日,他的手臂一个施力,这一排的人便被他击退,拿剑的手至少有一炷香会失去知觉。

但如今,他的气力渐渐流失,隔挡起来已很是吃力。

那些教徒一并施力往前,逼得他连连后退,鞋底在光滑的冰面划出一条连贯的狰狞痕迹。

在上千人冲杀的河面上,冰层已经越来越薄了,马上便要不堪重负。

封若书定睛一看,方羿节节败退,整个后背都对着自己这方。

于是乎,取下后背的邪功,搭上保存已久的,最后一支蚩尤箭这场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搭弓,拉弦,瞄准。

嗖!

箭一离弦,便没有回头的道理。

而安戈千里迢迢赶来,不顾旧伤裂开新伤恶化,一人飞骑跑到这里,却将将看到飞箭脱弦的一瞬。

须臾之间,血液冰凉。

不要!

第144章决断(二)

而安戈千里迢迢赶来,不顾旧伤裂开新伤恶化,一人飞骑跑到这里,却将将看到飞箭脱弦的一瞬。

须臾之间,血液冰凉。

不要!

他听到自己的吼叫,脚下发力,不顾一切飞身过去,想要抵挡利箭。

但那通体发黑的蚩尤箭足有五尺,划破稀薄的气流,刺穿安戈竭力往前伸的手掌,轨迹却丝毫不改,朝方羿心脏的位置直直飞去。

小夜叉?

正在厮杀的方羿听到安戈的声音,下意识回身,却迎头撞上飞来的蚩尤箭。

满目疮痍的玄铁铠甲当即被穿破,紧接着是血肉之躯,尖锐的利箭穿透他的胸膛,一半在背后,一半在胸前。

呃!

方羿最先看到的是安戈,并没在意到身体突然而来的刺痛从半个时辰前开始,他的伤便没断过,痛得已经麻木,察觉不到。

小夜叉?

说话的当下,喉间涌出一口鲜血,对上安戈绝望的眸子,他才低头,朝胸口看去,果然,横了一支玄黑色的,宛如宣布死讯乌鸦的箭。脚下蓦然一个踉跄,倏地跪了下去,膝盖在冰面当即砸了两个浅坑。

猴哥!

安戈怅惶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朝他奔去。

平教的人窸窣退了他们从一开始接到的命令,便是牵制住方羿,让封若书拉弓时,箭无虚发。

如今,蚩尤箭入体,无人能活。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封若书的夙愿便也得偿。

半白半透的冰面上,安戈跪坐在方羿面前。盯着那支赫然的箭,整个人颤得厉害,尤其那一双手,指甲几近破碎,颤巍巍抬起来,下意识想去抽那支箭,却伸到一半又堪堪停住。

猴哥......

想去搭他的肩,却发现肩上满是伤痕,有一处甚至可以看到森白的骨头。

一双手如同大海上找不到落脚点的鸟,仓皇无助。

无语凝噎,手足失措,不过如是。

猴,猴哥......

安戈陡然红了眼睛,看着方羿的伤,却什么都做不了,徒只有心被剜得一片一片。手指颤了又颤,终于抚上盖了一半血污的脸庞。

方羿垂眸,看了眼蚩尤箭,又看向他,问:没时间了,是么?

蚩尤箭的威力,他还是略有耳闻的。中箭之人,最多只有一炷香。

有的......咱们有的......安戈哽咽,喉咙仿佛卡了刺般难受,猴哥,我的西施咒解了,蛊虫也挖了,是个自由人了。

从今往后,再不用担心咒印发作,也再不用担心受人牵制。

我还说服管瑶,她答应出面澄清,还你清白。马上国师就可以退兵,你们就可以冰释前嫌,不用再打仗了。

然则,他们思念对方数月,历经坎坷终得相见,生离之后,却是死别。

我的小夜叉,已经这么厉害了啊......方羿的笑轻松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有一下,凌厉的剑眉又拧了起来。

但,临走前不能抱你一下,真不甘心。

他胸前,赫然插进了一支箭,其中一端正对着安戈。

安戈被这句话打得支离破碎,他从身侧搂住方羿,额头抵着他的脸颊,胡说八道,你不抱我,想甩开我,不可能的。顿了顿,又道,这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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