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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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若书近日总是心事重重,他越来越觉着看不透方羿。

之前,他以为方羿对安戈不过逢场作戏,感情做不得真,一直等着二人互生嫌隙好带安戈远走高飞。可他左等右等,二人的感情却愈来愈浓,逐渐密不可分。

他以为方羿在断龙崖遭遇伏击,必定身首异处兵败如山倒,但他非但没死,还立即针对摩耶的离间计将计就计,一举拿下三山城,置于死地而后生。

他以为方羿有不臣之心,要倚仗杀父之仇身世之恨犯上夺权,但方羿转而却劫了法场,弃了一身的功名,干脆果决。

这个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封若书与他相识多年,自然知晓他素来冷静沉稳,行事如下棋步步为营。那么,他此次冲动得如此异常,究竟是为了安戈一时考虑不周,还是敷衍众生的障眼之法?

如果是前者,那么方羿断然是名垂千古的情圣。

如果是后者,那么,方羿断然是打算趁王室对他放下警惕之后,一个回马枪杀回去抢夺国玺。这样,便麻烦了。

思来想去,封若书越想越乱。他沉闷了两日,最后还是决定返回华泱。他们四人犯下滔天罪行,需要有人回去受罚。何况,他的父亲为大容江山付出多少心血,他身为人子,也定当继承衣钵。

如今犯罪出逃,他夜夜不得心安。

霍邦总劝他,让他莫想着别人,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人生在世,还是要做些快乐之事。他说,这是我的职责。

霍邦问他:军师,自小到大,你有哪一件真正欢喜的事么?

封若书想了想,脑中只闪过他们攻下三山的第二日,霍邦拉他出去赛马的情景。那时大战初捷,了无心事。他对着万里江山初融的雪景,笑得很开心。

但对于霍邦的问题,他最后只是沉默。

这样干净纯粹的记忆,还是放在心底一辈子好了。

走前,他与方羿和小安告别。二人万般挽留,奈何他去意已决。

他说:方羿,你劫了法场,侯爵定是不保了,你若心里还有容国,还有大王,往后便带着小安去过寻常百姓的生活,远离是非。

事到如今,他还是念着同僚多年的情义,选择再相信方羿一回。

相信他,劫法场只是为救安戈,没有其他的不轨之念。

为了避免再碰到平教的人,他从北方绕道远行。本以为路上清静无人打搅,却有个人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恨不得如厕都要一起。

霍邦。封若书驻步沉脸,一双眸子冷冽如刀,你莫再跟着我了。

第114章苏醒(二)

霍邦。封若书驻步沉脸,一双眸子冷冽如刀,你莫再跟着我了。

他打定主意回去告罪,虽然这罪名滔天,但有他父亲这一层关系,卫临寰不会真将他腰斩。顶多是罚两年俸禄,或者为了做个交代鞭笞几十,让他吃一些皮肉之苦。

但霍邦不同。

他祖辈本是山寇,驻守边疆已是王恩浩荡,让他怀着半个罪身戴罪立功。但他若这时承认了罪行,恐怕还不是腰斩这么简单。凌迟、车裂,这些容国每年都会拿出来的刑罚,并不是刑部尚书列出来的摆设。

如今,这人却还是不知死活一般跟着他,还要嚷着跟他回华泱,究竟有没有脑子?

他不走,他便要把他逼走。

你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霍邦的话少:我说过,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封若书刻薄地笑了笑,怎么,我要回去与内子耳鬓厮磨,你也要跟着去看么?

霍邦的眼神坚定,你不爱她。

爱?霍先锋明白何为爱么?七公主乃大王与王后的嫡公主,我占卜下卦,明媒正娶,如何不爱?

军师糊涂。霍邦上前一步,论容貌,论智谋,论箭术,论口才,世上分明有比军师优异之人,但我眼中却只有你。这才是爱。

封若书的气焰被压下去一阵,恼怒道:别把你自以为是的谬论套在我身上。

霍邦道:这不是谬论,是真理。

封若书见他意志坚定,于是思忖了另一个办法,转而道:

霍邦,人生在世,不该只有感情,还应有道德伦常,知羞知耻,对么?

霍邦点头,是,但是我爱军师,不背德,不反伦。

封若书要的便是这句话,他慢悠悠提醒,但是我,有家室。

霍邦不言。

封若书定定看着他,不漏掉任何一个表情,那日我被大王禁足,你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么?

霍邦终于抬眼看他。

封若书又道:因为公主她......有了身孕。

轰!

霍邦仿佛被什么打中一般,小山似的身子陡然一震。

封若书见他这表情,心里被狠狠剜去一片,然则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所以你也能明白,为何我千方百计都要回去了吧?公主有孕,我理当陪伴。何况大王顾及到这一层,不会真把我怎么样。但是如果你跟着我......山匪后人,犯上劫狱,你往那儿一站他便满膺怒火,指不定一个迁怒,我又得遭殃。

温润的眼眸顿时寒意倍生,死死瞪着霍邦,说出了他这辈子最恶毒的一句话:你,就是累赘。

果然,霍邦听到这话之后,只有呆滞地望着他,魁梧的身子似被人用铁锤抡了几百下,支离破碎。

封若书得逞了,他转身离去,霍邦再没跟上来。

只是转身的瞬间,在霍邦看不见的地方,落下一滴清泪容国先祖为了庇佑王室,素来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与王室结亲者,若犯下滔天大罪,婚约不解自除,以免连坐之罪成立,无辜王室受到牵连。霍邦常年驻守边塞,不知道罢了。

而且,封若书与静和从未圆房,何来身孕?

当日她与卫临寰说的种种,只是为了救他的说辞。

国师就这样回去了,不值得。安戈坐在床边晃腿,闷闷不乐。

他有他的考量。方羿将窗台上的小盆栽搬了下来,合上窗户外头风大,他怕安戈着凉。

他是不是还在怀疑你?

不好说,半信半疑吧。

其实我还挺能理解他的。安戈揉着衣袖的一角,你说他之前那样信任你,并肩作战,从未有过疑心。现在身世陡然摆在这儿,还误打误撞听到你那句要江山就要亲手去拿的话,心如平镜是不可能的。

身......世?方羿抓住这话的漏洞,如果他没记错,他应该没跟安戈提起过。

某人还不知道自己跳了坑,继续大言不惭:对啊,你说你们父辈都是敌人,你死我活的,其实都是看着太子的位置各为其主。争来抢去的,失得都是常事,本来不会有这么大仇恨。都怪卫临寰那个老狐狸非要把你们牵连在一起,要不然你们才不会

话说到一半陡然刹住,后背一凉,谨慎地望向方羿......眨眼......讪笑......

他好像......暴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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