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心里感慨万千,心想您可终于看出来了,之前骂骂咧咧的是谁来着?
所以侯爷现在这样,奴婢猜.......大约是想与您和解。或者是......等您静下来之后,一同解决。
安戈听了这话,脸瞬间皱成了包子,和解?你扯谎怎么也不扯一个靠点儿谱的?
这时,小旭戳了戳茯苓的手肘,然后比划了几个复杂的手势,又是画圈又是拿左手包住右手的,安戈看着一头雾水,茯苓却读得津津乐道。
小旭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茯苓收住话腔,跑去将雕了枫叶的窗户合上,坐回来又压低了声音,可能,侯爷也怕您的身份被发现。
为什么?
您想啊,您到容国已经有半年了吧?若此刻侯爷去告发你,那他这长达半年的包庇之罪,要怎么算?即便他是今儿才发现您是男儿身,但这说出去有人信吗?所谓三夫成市虎,侯爷也是极爱面子的人啊。
安戈摇头晃脑的动作猛地停住,下巴如同钉子钉到了里头。
茯苓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以为又说了什么让他不满的话,于是谨慎地唤了一声:
主子?
安戈维持着大趴的姿势愣了许久,觉着心里的某条路被疏通了般,豁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猴哥的反应不正常,原来是这一茬没想通!
他猛地拍了一记桌子,腾然坐直。
茯苓赞许地看了眼小旭,还是小旭聪敏,一下便指出关键所在。
小旭害羞垂首,挠了挠头发,继续扒碗里的饭。
安戈兴奋之余,又想起茯苓之前的和解理论,认为其实不无道理,你之前说的也对,猴哥现在跟咱们的一边儿的,只要我不被外人发现,他放心我也放心。
他兀自满足了许久,又将眼光投向茯苓,问道:那个......茯苓啊,你常年在王宫,知不知道这种联姻啊,有什么办法让我光明正大地回未国,不用偷偷摸摸的?就是,不为难猴哥,也不为难我的那种。
茯苓想了想,道:八川史上,迄今还没有联姻的先例,公主和侯爷这是古往今来的头一遭,也没说过可否离亲。不过,若是你们二人都想离亲,并且上报大王,该是没有问题的。
安戈将这文绉绉的说法捋了捋,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休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曦儿小可爱的地雷~~~
第56章休书(二)
安戈将这文绉绉的说法捋了捋,揣测着问:你的意思是......休书?
茯苓赞许地点头,对,只要侯爷休了您,您也休了侯爷,您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如意公主也不会落一个逃婚的骂名。
这个方案,着实能解决当下之急。且方羿身为名誉八方的永定侯,在容国举足轻重,离亲又是男女双方都字面上同意的决定,容王和未王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保不准,天底下庆幸之人还要多过惋惜之人,毕竟安定之亲成婚的那日,容国女儿都哭成了孟姜女,容国男儿都恨成了焦仲卿。若是这门亲事陡然告吹了,这些人断然成了迎风得意的杨柳叶,花枝乱颤。
安戈听后,打心眼儿认为这比他翻墙逃命可行多了,于是激动地狠狠赞美了茯苓一通,诸如不慎落下凡间的仙子到人间来历劫的观世音,要不是接到小旭半警告半乞求的眼神,他真要来一句我娶媳妇一定要娶你这样的。
茯苓被他夸得脸红,夹了一块血皮菜放入口中,美滋滋地和着米饭咀嚼。
安戈仿佛被菩提祖师点化的孙行者,瞬间觉着身心通畅,三两下便把碗里的山药羹吃完,又从大碗去盛。
快吃快吃,吃饱了好去找猴哥要休书,嘿嘿嘿......
深秋之际,已然没了百鸟争啼的盛景。最后一批雁阵去了南方,唯剩些许凄清。
晨间,四处悄然静默,只庭前鲜红如胭脂的枫树落下几片五掌叶来,添了几声窸窣的声响。
吱哑
在红枫落下日出后的第十九片叶子之后,方羿推开了院门。今日他本要去上朝,奈何容王的身子抱恙,首领太监捏着嗓子一喊,百官便叩拜着退了回来。
于是,他也只能穿着不怎么喜欢的绯红色朝服,上了回府的马车。
然则推门的刹那,本来肃穆冷漠的庭院,却立着某个乐呵呵的欢脱人影。
猴哥,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安戈穿着普通的男子常服,一身浅青色,干净利落,虽大不如平日身披贵妇盛装精致,却也正因为朴素,多了几分山水明净的清秀。
他正一本正经抡着大笤帚扫地,将红枫下的叶子拢到一处,看见那人进来了,便拖着笤帚屁颠颠跑过去。
方羿凝重的表情瞬间舒展了几分,嗯。
看了眼他眉眼间的欢欣无邪,以及他身后的那堆如胭脂赛热血的红叶,又问:你怎的来了?
老实说,他很意外。
昨日险些将这小夜叉的命根子剪了,虽说只是恫吓,并未真动手。但照常理来讲,这家伙该是吓得不敢出门,更不敢与他当面对峙才是。
不过想想,这小夜叉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一天几百个鬼点子,做出什么好似都不新奇。
若事事思维都与寻常人一般,那小夜叉便不是小夜叉了。
他一面问着话,一面抬脚进屋,安戈也乐颠颠地跟在他身后。跨过门槛的那瞬间,安戈觉着笤帚上的灰尘太多,还特意将它留在了围墙根。
我这不是来给你打扫打扫院子嘛,你一向爱干净,回来瞧着满院子的落叶,这不败心情么?
打扫有下人。
那我收拾过后,不是就少了一样事儿了嘛?
方羿褪下绯红色的官袍,正准备挂上衣架,却有双手抢了先。
哎哟我来我来!
安戈一骨碌跑过去,接过沉甸甸的外袍,殷勤地笑:这种事怎么能你亲自做呢,我来就可以。
方羿眉梢一挑无事献殷勤么......他倒要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他将中衣一并褪去,取出常穿的墨黑衣袍
某人忙立即挽起袖子,一面踮脚一面摊开宽大的衣裳,我来我来!
他嗓子有些干,伸手触了触圆桌上的茶壶,凉的
某人忙拎着青花瓷的水壶往厨房跑,我来我来!
他闲得发慌,便去书房练字
某人忙打了水进门,将墨块磨上砚台,我来我来!
时至晌午,这股吊诡的热头还没减退,方羿瞥了眼他额角的汗,明白这汗是为自己流的,心中舒缓,愉悦了不少。
于是慵懒地放下毛笔,若无其事地问:说罢,想要什么。
金口一开,安戈立马花枝乱颤地跑过去,一面按肩一面道:
嘿嘿,咱猴哥有一说一,性子就是爽快!他讪笑了好半晌,又说了一大堆谄媚的马屁话。
方羿一如既往地冷静,道:我还没决定要答允,你先提出来看看,可行性另论。
安戈嘿嘿嘿了半天,终于搓着手挪到了正题:
就,那什么休书......你给我一封呗?
gu903();方羿的眉毛一抽,培养了一上午的好心情陡然崩塌。眸间骤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