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没有瞎。
玄解平静地回答道:我看了很久了。
不知怎么,这句话竟叫沧玉觉得啼笑皆非,他回想起两妖之前来此的时候,还无忧无虑地讨论着父母的事,哪知道转眼就成了亡命徒与通缉犯,惹出这般天大的祸事来。
它原先被烧干了,绵延数千里,不知道死了多少水族。
沧玉伸开手轻轻比划了一番,将天尽头海无涯全部都拢到了掌心之中,随着他的举动,那无尽潮水掀起波澜,小小的漩涡蔓延在他们足下,形成漆黑的无底洞。
这海水无尽,谁都无法将它彻底掏空,连我都不能。沧玉抬头看向了玄解,手上的力道倏然松懈下来,指间缠绵抚摸过异兽的脸颊,细细描绘这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他慢慢挨过身去,在昏暗的阴影下与玄解触碰着额头,手指往下蔓延,顺着胳膊握住了手,轻声道,可方才有人做到了,他将海水阻绝了好几个时辰,海干水尽,几尽枯竭。
玄解安静无声,他没有惊骇或是惊喜地询问是何人所为,黑沉沉的眸子彻底暗了下去,失了光彩,叫人看不清情绪,良久他才平静道:你说的是我,对吗?
对。
沧玉并不想回应他,然而不回应又能怎样,从第一个字出口起,天狐就已经决定让玄解一起来承担这件事了,要是犹豫,早该在下定决心之前,而非此刻,后悔都来不及。
这才叫玄解恍然大悟,许多事此刻都串在了一起,他对自己随手毁去多少性命并不在乎,更谈不上什么愧疚,只是想到方才杏姑娘的态度不对,这才心中明了,不由感慨道:难怪方才她生气,原来是为了此事。他说话向来刻薄到伤人,知道来龙去脉后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将沧玉看了一遍。
刚刚在舒家,你对舒瑛说那些话,都是因为这件事。玄解缓缓道,倒不像是在询问,反而是在确认自己所知晓的情况,他很认真地看着沧玉,要将天狐刻进眼中一般,从对方的态度里意识到了山雨欲来,这是很严重的事?
沧玉低声道:很严重,玄解,这不是海鲜,更不是寻常渔夫捕鱼的事,那海域之中是龙王的兵将,你将海水烧干,不知道是否会动摇龙宫。即便我知你并无歹意,更非自己所愿,可人家是不会信的。
比起沧玉来,真正摊上事的玄解显得格外从容平静,他淡淡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有无歹意又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沧玉捧着异兽的脸,难以置信道,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吗?你就这么认了?
哪料玄解并无意识到沧玉的慌张跟惊吓,反倒误解了天狐的意思,伸手抚过他的头发别在耳后,轻轻吹去挂在鬓边那咸湿的海风:既是你说的,我当然认。
最起初沧玉并没有反应过来,显出几分困惑,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味过来玄解这句话的意思,他是不敢相信桀骜不驯的玄解会就此认命,然而玄解却彻彻底底误解了。他对自己烧干海域毫无印象,对这罪责更没任何想法,只因沧玉说了这件事,便俯首系颈,甘心认罪。
你连自己做没做都不知道,就认下来?沧玉喃喃道,你压根不知道,这事怎能怪你呢?更何况你是为了我才出事的,如果不是心魔,说不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且咱们早已经劝过那龙王了,是他自己傲气不听,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玄解不似他这样百般推脱,试图寻觅借口来宽慰自己,只是平静道:可是它已经发生了,便由不得你我了。心魔是心魔,此事是此事,追寻根源也并无任何意义。
我还以为你会说杀了就杀了,只要自己高兴就是了。沧玉略有些落寞地苦笑了起来,他往常总盼望着玄解能成熟起来,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如今对方真正做到了,甚至远超出他的预期,却又不太习惯了起来。
玄解不该是这样的,他本是意气风发的。
沧玉明白,他都明白,他知道这世间的一切并非是那样运转的,然而然而他只是狠不下心,只是没办法将那些东西同样束缚在玄解的身上。
这不是小事,更不是由得我高不高兴的事,我看得出来,这是很大的麻烦。玄解垂下脸来,轻声道,从你的脸上看出来的,你从没这么慌过,只要你别为难,别像是方才对待舒瑛那样低声下气,神情卑微,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你对任何人低头,哪怕是为了我。
是我们害了舒瑛沧玉低声道。
玄解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我。
你你想赶我走?沧玉猛然直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玄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可思议道:你怎会这么想,这错是我犯下的,自然与你无关。不过,即便天界要处罚我,你也要与我一直在一起,否则我绝不会乖乖领罚,既是如此,我又怎会赶你走。
这话大出沧玉的意料之外,然而结合玄解往常性情,又实是情理之中,沧玉一下子懵住了神,心中忧虑散去些许,反倒生出些哭笑不得的情绪来。
那种为你好的狗血没在他们俩之间出现,这自然是很好的一件事,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如玄解这种犯了错有可能要无期徒刑的嫌疑犯,还想着坐牢的时候带上对象。
到底算是坑呢,还是算爱呢?
沧玉叹了一口长气,觉得自己满腔哀愁都被玄解驱散了,一时间沉默不起来,便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牵着玄解站了起来,迎着海风点了点头,郑重许诺道:好,我答应你,无论天界是何等惩罚,我都陪你一起。
你别为我求情。玄解并无异议,只是补充道,我不喜欢你对别人低头。
沧玉点了点头,有几分无奈,不过提到此事,他不免解释一番,天仙女跟玄解的关系不算亲近,现在甚至还算得上有毫无感情纠葛的夺夫之恨,天狐怕玄解不明原因,便又详细解释了一番,他想起天仙女的决定仍觉得唏嘘,不由得感慨道:她此举实在叫我为难,说出真相不是,不说真相也不是,只是说来,倒是咱们先为难的她,委实怪不得杏姑娘。
那个女仙很怕我。玄解神色平和,突兀开口道,她虽然很愤怒,但同样害怕我,害怕死,害怕我会不受控制。
沧玉不明所以,满心疑窦,问道:怎么这么说?
你说我烧干了海域。玄解淡淡道,听起来倒像是喃喃自语,她畏惧我是理所当然之事。不光是你说的那样,为了他们都好,她是害怕舒瑛会死在我手里。
沧玉愣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扰乱婚礼一事,沧玉自己都曾想过那时地位调换后的心态绝不会如杏姑娘这般冷静沉着,着眼于大局,舒瑛不过是一介凡人,要是杏姑娘当时在婚礼上说出真相,很难保舒瑛会如何反应,杏姑娘能忍,舒瑛却未必
而玄解的性情一目了然即便看不出来,从面相来讲他完全就长得不是什么善茬样,海域之事另当别论,一个大妖随手杀死一个凡人简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更别提这凡人还是主动攻击他的。
拿舒瑛的性命赌舒瑛能不能忍住,赌玄解会不会手下留情,这赌注太大,杏姑娘赌不起。
沧玉微微一怔,随即就笑道:你怎么变得这般明白?
她是仙子,既愿意跟凡人成亲,想必定是如我爱你这般爱着那个书生。玄解平静道,若今日换做是我,我不会为你做同样的事,我会带你一起走,不管你愿不愿意,但是我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做。
沧玉道:你
天狐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过了良久,他都没有再说别的话了,而玄解理所应当地漠视了这句呼唤,询问道:我们现在就去天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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