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从前他们相处的十几年,薛梦松的气焰骤减三分,顾伯颜戳到了他的痛处,早在他们相遇前,顾伯颜和叶清雨就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他不知道的回忆了。
“那又如何,总之,你若是想从我身边带走她尽管可以试试。”
“我今日能来跟你说这些就意味着我不会带她走,你说的不错,普天下哪里都有你平淮侯的眼线,我不能让她跟着我东躲西藏地度过余生。”说完这句,他长舒了一口气,抬头坚定地看向他说道“我是不会同你争的。”
薛梦松大笑道“争?你有资格吗?”
顾伯颜抿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像是自嘲地应和道“是啊,早在她嫁进侯府的一刻我就已经输了。”
他今日能面对面地对他说出这句话,让薛梦松有些意外,他原以为的顾伯颜是个执拗酸腐的书生,没想到他对叶清雨会放弃得如此之快。要是换作是他,他绝不会如此放手,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紧紧地攥在手里,哪怕是需要不择手段。
顾伯颜的甘拜下风结束了这场谈话,薛梦松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侯爷可以好好待她。”
“我的夫人应当如此对待还轮不到顾公子来教导。”他的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继续缓步向门外走去。
顾伯颜把手里的茶杯换了酒杯,他一边倒酒,一边自顾自地说“她呀,从小就喜欢吃甜食,因为牙疼还遭过叶夫人的训斥。她受不了束缚,先生的罚抄和叶将军的小鞭都挡不住她的贪玩……”
薛梦松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他一刻也不想听下去,这些话似乎都在提醒自己他和叶清雨曾经有多亲密。这些欠下的回忆,终有一日,他会将它一点一点地全部补回来。
薛梦松离开了以后,顾伯颜还是如此自言自语,每句话都是专属于他们的回忆,独自温习这些美好回忆的他眼泪却不自觉流了下来,滴落在酒杯里。高度酒一杯接一杯地灌入,从喉咙一路烧到了心里。
一连几天,童黛每天清晨就出门,独自坐在城门口的榕树下,一等就是一天。
薛梦松一次也没有阻拦,他只是在每天傍晚,独自背手走到城门口陪她一起坐在榕树下,然后两个人趁着夜色一前一后地走回平淮侯府。
他没问过她原因,只是每天酒馆最后一盏灯笼熄灭后,他都问她一句回府吗,她也不回答。
从薛梦松的表现里,童黛已猜出了大概,但她还是不肯死心。
这日,公务缠身薛梦松来得比平日更晚一些。童黛习惯了在灯火朦胧里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街角,突然的迟到,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无意识地抬头向着街尾张望。
因为差事薛梦松骑马从城外归来,他从背后悄悄接近童黛,看到她望向街尾的时候,他心里几日来的烦闷都一扫而空了。
薛梦松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童黛愣住了,她知道自己方才失落地张望被他尽收眼底,秘密被戳破的一刻,她窘迫而慌张。
她的身体都僵住了,她不敢回头,就这样笔挺挺地坐着。
薛梦松也没有戳穿她,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同她坐在月光下。
不仅如此,这一日还像所有偶像剧桥段一样,突然地天降大雨,两人没有雨具,也无处躲藏。可童黛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榕树下,两个小身影被淹没在大雨滂沱里。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浸湿了衣衫,被风刮落下树叶粘在头发上。童黛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可她的眼泪被雨水
冲刷干净,歇斯底里的哭喊声被雷声盖过。
薛梦松轻轻搂过她,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压制住了拥她入怀的冲动。
哭够了,声音喑哑到发不出声后,童黛抹掉满脸的雨水,第一次主动拉起薛梦松的手,这次没有等他的发问,转头对他说“走,回府。”
被大雨湿透的衣衫没有阻拦住两个人逐渐轻快的步伐。
只不过童黛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在茶楼二楼的包间里有一双眼睛始终看着自己。大雨落下的时候,他拿着一把伞站在他们的身后,她的哭喊每一声都犹如一把尖刀扎进了他的心里。他们离开以后,狂风吹走了那把纸伞,他跌落在雨里,被雨水堙没的不仅有女孩的祈盼还有他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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