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深轻轻笑了。
她的行李很少,回家时一个小小行李箱,走的时候也是,在临行前一天,她整日坐在房间里发呆,那一瞬间感到恐惧上次离开是二十年,那这次
此生或许都不会再踏上故土。
手机在轻轻震动,是徐放打来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接,可最终还是接了,声音压的很低:什么事?
很久没见你,你今天有事吗?
嗯。没事。
我们见一面吧,你选地点。
你家。我过来。
她把电话挂了,叫了车过去,到徐放家里的时候天刚刚黑,她按了门铃,门开了,徐放穿着纯棉的家居服,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很快啊。
温言深淡淡的嗯了一声:有事?
徐放侧过身让她进来,想去拉她的手,可又放下去:就就知道一点事情,可能对温氏有用的。
谢谢。
她惜字如金,在沙发上坐下了,微低下头,沉静内敛,极少开口。
徐放很想跟她说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次温言深在她家里做饭,疼的晕过去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她,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冷言冷语做不到,肆意掠夺也不能,她后悔了,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她甚至想要彻彻底底放手了,可她真的舍不得。
她只将最近得到的一些信息分享给她,温言深记了下来,很认真的道谢:谢谢你。
徐放静静看着她,声音里有些怅惘:是不是到了现在,除了谢谢,你已经没话要跟我说,也没有事情想要问我?
温言深垂下眼眸,无声承认。
我徐放的声音有些哑,不复往日明艳,反而显得有些憔悴,我真不知道
温言深打断了她的话。
她勾住她的脖颈,亲吻她。
就如二十年前那个夏日黄昏,女孩子微微踮起脚尖,温柔亲吻她一样。
徐放怔住了,如同被电击一般,异样的悸动从每个神经末梢开始蔓延,她明知不对,可她还是沉迷。
她舍不得推开她。
这个吻渐渐升温,变得更加炽热而旖旎,她的手脚却不知道往哪里放,不安紧张又局促,只由着温言深解开她的衣服,亲了下去。
真的像梦。
好像二十年的冷酷孤独,都只是她走迷了路,风雪一程,如今终于回来,那个人还在原地等她,冲她温温柔柔一笑,轻声抱怨:我等你好久了呀。
原来你还在这里。
我曾经弄丢了你,现在,我回来了。
徐放这一夜都睡的很沉。
在过去的一周里,她每次想到温言深苍白着脸,坐在地上的样子,她都要把自己恨透了,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也不知拿自己这颗心如何是好。
她在睡梦中,也还记得去找她的爱人,想拥她入怀里,这是她失而复得的珍宝。
可她终究揽了个空。
空气中有尘埃飞舞,只有一室的清冷。
床头贴了一张便签纸,是她熟悉的清隽字体。
她说:
谢谢你帮我,帮了温家,我不知道要怎么还清你。但绝非是以这种方式。
别再继续错下去。
我走了。往后余生,不要再见面了。
第123章番外08
窗外是万丈高空。
温言深凝视着云海翻滚,渐渐将一颗心也放空。
她一夜没睡,倒也没觉得困,手腕有些微微的酸,她轻轻揉了揉,默默阖上了眼。
她想起高三的暑假。
高考之后,她们相约旅游,租了一栋海边的大别墅,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看日出,白天在海滩上冲浪游泳,晚上踩着星光回去。
徐放走在她前面,她在后面,走着走着,忽然冲上去,爬上她的背,欢呼快乐,徐放就紧紧揽着她,背着她往前狂奔。
她们的笑声融化在温柔的海风里。
那是她们要回去的前一夜。
两个少女并肩坐在沙滩上看星星,谁都不舍得回去,最后她困得要睡着了,徐放抱她回去。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可温言深还是感受到了,身体一碰到床,就醒了,眼睛眨了眨,才发现她们离的太近了近到徐放的呼吸都落在她脸颊,让她睫毛有点痒。
房间里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亲吻的谁,最开始那个吻是浅尝辄止的,一触即分的,可忍耐太久星火燎燎,她们都被点燃了,被彼此诱惑着,尝了禁果。
是时情浓欲淡,却令她真真实实的心动。
都说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可识了爱恨,有了心动,那又如何?
飞机已经在播报,即将着落,请各位乘客注意好自己的行李,以免遗漏。
她其实并无东西可以遗漏,除了那颗遗失的心。
徐放以一张巨额支票打发那位只爱钱的乔女士,家里却因为这件事闹了个天翻地覆。
徐母默默垂泪:你这孩子我是欠了你的吗?把你养大成人不算,你说你单了多少年,前年终于肯结婚,现在跟我说结婚证都是假的?你是不是和芊芊闹矛盾了啊?可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徐父也震怒异常:徐放!你给我好好反省!
徐放淡淡一笑:对不起,爸,妈,让你们担心了。假的就是假的,我们都没在一张床上睡过。我给她钱,她代替我在你们二老膝下尽孝,一场交易而已。
放放啊,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妈妈?
徐母拉住她手,看她最近消瘦的厉害,在伤心生气之余又心疼:你这么样,到底是想做什么啊?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你你不会是还惦记着温家那丫头吧?
你敢!人家当年都不要你,你在机场等了一夜,还去她家楼下等了一天,等来她人了吗?分明是看我们家破产,就想着疏远关系,这么爱慕虚荣的女人,你敢跟她在一起。
徐放神色平静,看着震怒的父母,眼泪忽然掉下来:可我就是想要她。
徐父徐母被女儿的眼泪吓到了,这孩子从小就很少哭,跌倒了从不要人抱,都是拍拍灰就站起来,性子又冷又傲,哪怕当年家里破产,债主上门赶他们一家人出去,她也不过是狠狠的盯着那人说,你给我等着,这是我家,十年以后,我一定会回来。
就是这样的性格,曾经在雨中等了一整日,他们找到她的时候,这孩子高烧不止,可还不愿意走,牙齿将嘴唇都咬出血来,也不肯吭上一声,不肯说为什么,也没有哭。
可她现在平静的流泪,眼底深处却满是茫然和无措:
可我就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