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中国人因为相互照顾,受到感染更为严重,造成像羊一样倒下一片的惨况。这种交叉感染造成了大量的死亡。一方面,他们惧怕相互来往,结果病人得不到医治而死,事实上很多人家里就是因为没有护理人员而不能幸存。另一方面,若他们冒险护理,结果也是一死。那些执意要做好事的人尤其属于第二种情况:为了道义,他们奋不顾身地为来到友人或亲人提供帮助,往往涉及到自己,得病后被折磨得精疲力竭,只能任凭灾难的摆布了。
被战乱袭扰的大量难民涌进城市,进一步加重了本已存在的灾难。受害最严重的是那些刚入城的人。由于没有住处来收容他们,他们只能住在闷不透风的茅舍里,死神在这里大肆发威。奄奄一息者一个个叠在一起,半死不活者在街上游荡,或聚集在河边渴望饮水。那些他们曾栖身的村落或城市,现在已经是尸横遍野,无人清理了。
刚刚进入郑州郊外的刘天楚等众人为眼前的惨况惊呆了,郊外的空地上尸体几乎一眼望不到边,国民政府把暴尸野外的尸体整车整车的拉走焚化,很多奄奄一息的人也未能幸免。
远远一处山坡上,一名中央军军官指挥着一群手持工兵锹的士兵在忙碌,山坡的土坑里,几十名中央军伤兵在不停的央求:“长官,我们是为国流血啊!得了病就不管我们了吗?就要活埋吗?我们是一起战斗过的兄弟啊?”
伤病们说的声泪俱下,坑边的士兵犹豫着停下手里的工兵铲,泪眼摩挲的看着一名少校,有士兵求情:“长官,求你了,饶了兄弟们,哪怕让他们自寻生路?这样对他们,太残忍了!大家也会寒心的!”
对士兵们的求情,少校不为所动,面目狰狞地挥着手枪咆哮:“你们想抗命吗?他们不死,会连累更多人,不要妇人之仁,加快速度。”
士兵们无奈地相互对视一眼,眼里含着泪水继续一锹一锹地活埋着昔日与自己并肩战斗的同袍。
“住手!”山坡下,刘天楚策马驰来,他无法继续看下去了,大声制止。
警卫班和突袭小队瞬时把这群中央军围了起来,李思新眼睛血红,大声对周围的士兵道:“你们在干什么?活埋伤员,如此伤天害理的事也做得出来?他们是你们兄弟,对自己兄弟,你们下的去手?”
士兵们低下头默不作声,把目光一起聚集到仍嚣张跋扈的少校身上。
少校不停地打量刘天楚等人,半天才问:“你们那部分的?”从军装上,他已看出这是一支川军部队,但大部分人没有军衔,只有李思新带个上校军衔,所以,他根本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对少校的问话,李思新一时噎住了,他刚被刘天楚调来军部,还未正式任职,他一时无法回答。旁边的楚天棒怒气冲冲回答:“国民革命军二十二军。”他又把刘天楚拉到面前。“这位是我们军长刘天楚。”
“川军啊!”少校不以为然地瞄几眼刘天楚,刘天楚此时满身硝烟尘土,没有一点军长的样子,少校甚至敬礼都不屑继续道:“别说军长,就是刘湘也管不到中央军地盘,甭理他们!”他对部下一挥手:“继续!”
刘天楚气急了,翻身下马。“下级见到长官要敬礼,军人条例明确规定,你不晓得吗?”刘天楚大声喝斥。
少校连头都没抬,根本不理他,他学着四川口音回答:“我当然晓得,川军就吹壳子厉害,打了几场胜仗,尾巴都翘上天了,中央军的事,由你川军来管?别忘了,我们不是一个序列。”
旁边的李思新已经忍无可忍了,上前一步把手在少校眼前一晃,少校一愣神时,手中的枪已被夺下,少校还未反映过来,已被李思新挥拳打倒在地,然后他边踢边骂:“狗日的,川军是那个序列?不是国民政府军政部序列?中央军有你此等败类,怎能不山河破碎,你们这些空耗粮饷的废物。”李思新怒气冲冲,脚下更用力了。
李思新夺枪的动作和速度,让刘天楚身边的荣华皱了下眉,心中暗暗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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