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哄》TXT全集下载_12(2 / 2)

密哄 青茜 4796 字 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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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夏郑重地点头:“匿名往宅子外头放东西。这偷偷摸摸办事的做法最叫人烦,谁知日后会有什么举动。”

“那……那他有中意的娘子了?”冯素素两只大眼睛又绽开了,心提到了嗓子眼,迫切等待着思夏的话。

思夏摇头。

冯素素紧绷的肩膀一松:“既然没有,你还担心个什么。”

“我摇头是不知道。”

冯素素又僵了,片刻后又说:“不管你是谁家的人,能给国公当妹妹,也不算委屈的,但凡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来找你的不就行了?”

思夏心中一紧,难不成冯素素要把她住郧国公府喊张思远兄长的事嚷嚷到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

她忙打断冯素素:“你也说了,给国公当妹妹不算委屈。只是,知道我喊他兄长的人少之又少,我喊他兄长是他可怜我一个人,发了善心才许我如此的,我感恩戴德却也不能真的为他做些什么,只求不给他添堵。若是因此生出别的事来,我绝无立锥之地了。”

思夏先是在公主府住,现在又在国公府住,但是自她来长安,户籍并未附在张家,而是落在别的坊中。

这是在她去岁学着管家后才知道的,那时她心里还低落了许久,说到底她是外人啊!后来想想,长公主那可是天家之人,长公主夫族的户籍也是进了宗正寺的,思夏不是仆婢,与张家非亲非故,户籍便不好附在张家!

既然她的户籍并未附在张家,万一叫那些个小娘子们查出来,生出做不成张思远屋中人却要做妹妹的念头来,那得多恐怖。

再说她父亲触怒圣人被贬至太原,之后长公主便把她接了过来,这事若是传到圣人耳中,又得迁怒张思远,她可不想给他惹事。

冯素素出身高门大户,家中父母兄长皆在,且全都宠着她,平日里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不用顾及其他,自然不理解思夏这种打小住在别家的人是个什么想法。

听思夏这般说,冯素素十分扫兴,气道:“说来说去是你不想让我来吧!早早知如此,我也不必费心给你带吃食了。”

思夏看她无理取闹,也不肯示弱:“你若气恼,日后也不必来了,更不必给我送吃食!”然后将她跟前喝完饮子的青瓷碗一收,“请回吧!”

搁别人身上,冯素素恐怕早就气得牙根疼了,可思夏说这话,她就莫名地没脾气,还有些紧张。忽然在位子上坐定,笑道:“我好歹也是给你送过不少吃食的,今日来你家中,说了这么多话,你怎么也不给我水喝?”

思夏原本还绷着一张脸,见冯素素如此,先是忍俊不禁,其后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再之后,才满足了她。

“你……为何想要来这里?”

“没什么理由,就是想。”

思夏暗暗撇嘴,这冯素素想来张家学堂是假,想看张思远才是真。

冯素素并非真的想来郧国公府的学堂念书,不过是想多看看张思远,然而这事确实不是闹着玩的,遂道:“这事也不急。待你哪日无聊了,你便和令兄说说,我也和家中爷娘说说。如何?”

即便思夏嘴上没应这事,即便她对冯素素来学堂这事有些忐忑,可她依旧对此事上了心。学堂的老先生无趣,陪她念书的四个女史也没多大意思,她倒盼着冯素素能来同她作伴。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冯素素来张家学堂,又不会生出那么多破事来。

这事还没经思夏提起,张思远就已经知道了。不知怎么的,他把手边的一张纸揉皱了,随后重重靠在了凭几上,再之后,那团纸就砸进了纸篓里。

闷了半晌,他起身出屋,立在了风亭上。

待他看见几个女子经过外院的池塘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看思夏和冯素素在前头说说笑笑,张思远脑门就突突地跳。

冯素素许久没见张思远真人,不其然地遇见后,就移不开眼了,同他说过几句话后,整个人就开始飘飘然,走路也飘飘然,从桥上下来时,恰好踩上了一个坑,崴了脚不说,还磕了膝盖,当下站不起来了。

思夏内心一慌,完了完了,冯素素可是冯家的掌珠,她这一摔可不得了了。赶紧扶起她,差人去请赵医正过来。

冯素素疼到两手紧紧抓着墨玉,偏偏张思远已经从风亭上下来了。他在跟前,冯素素也不敢撒泼埋怨人了。

作为宅子里的主人,张思远恭恭敬敬给冯素素赔了个不是:“冯小娘子,家中之人除不平地里的磕绊,害小娘子如此,真是罪过。”

冯素素看见他的人就心情舒畅,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听到了天籁,立正后给他还了个礼:“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

来时还是好好的,就是下了个桥,将她摔成这样,怎么说都与郧国公府脱不开干系。思夏心慌地扶着她到偏厅坐下,等到赵医正过来。

待赵医正真来了,张思远嘱咐他:“有劳赵先生,可千万得给冯家小娘子治好了伤。”

偏厅内,墨玉给冯素素除了鞋袜,思夏看到那一块块青紫后便闭了眼,头皮发麻地退了出来。

上个月她在春明门外崴了脚就有四五日不能正常走路,冯素素可比她伤得重多了,冯家的人会心有不满的吧?

思夏看着张思远,还是将心中疑惑问出:“桥下的路何时不平了?”

张思远云淡风轻道:“你管家却来问我?谁办不好事去罚谁,免得冯家说我们欺负人。”

思夏甚无语,弄来弄去这是她的不对了。她甩手就走,真的去责人了。就在偏厅外行刑,还让外院的仆婢都看着,两个负责修整地面的仆役痛苦地大叫。

思夏气气囔囔地看着张思远,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屋内冯素素犹豫半晌,才除了鞋袜,听到骇人的声音,忙叫思夏进来:“你快叫人停下吧,别打了。”

搁平常,她才不会为这种事求情,但她人在张家宅子,已经当着张思远的面说是她走路不小心了,这个时候得卖乖,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懂事的,不像外头传的那样骄横无礼。

思夏却硬邦邦道:“犯了错,就该受罚!”

平日里她鲜少罚人,这次当众责人,宅子里的仆从个个噤若寒蝉。

张思远却面无表情。

冯素素急得起身,却站立不稳,几乎是扑到思夏怀里的:“快别打他了,真是我走路不小心,赶紧上了药,我这就回家去。”

她说了几次,思夏这才让人住了手,眼瞅着两个仆役瘫在长凳上痛苦不堪,心里也有些避厄缪。可是她不做出个样子来,真怕冯家来埋怨。

赵医正倒是细心,看过磕伤后,从药箱里取了止血药敷上,其后给冯素素治脚踝的扭伤,她的脚踝已经肿了。

到底是男女有别,赵医正让冯素素穿了袜衣,这才摸上了她的脚,转了两圈,她一直在发抖,虽未听到骨头响,可接下来的一个月怕是不能利索走路了。

“小娘子近期少走动为好,膝伤不要沾水。”赵医正又写了张方子,递到她手中,“天热,小娘子千万别让伤口发了炎,这上头有内服外敷的药,按时吃。”

墨玉一一记下,又恭恭敬敬向他道谢。

赵医正抬眸时,看到冯素素极度失落,宽慰道:“娘子别忧心,大约一月,便能好了。”

冯素素沮丧地道:“这么久吗?”

赵医正微笑了笑,继续宽慰:“如果不走动,会好得更快。”

冯素素整个人就失了神,这么久不走动,她能长出青苔来吧。

因着今日这桩事,思夏要亲自送冯素素回家。思夏出门,又要经过车马相撞的那条街,张思远不放心她,就当是给冯素素赔礼了,也要送她回家。

冯素素不光没因崴脚磕伤而懊恼,反而因张思远相送而欣喜若狂。她扯谎说热,挑帘望去,看他骑在马上,目视前方,浑身上下透着如玉的光,再被即将来临的傍晚一衬,怎么看怎么养眼。

快到家的时候,他们被截住了。

不是截冯素素,是截张思远。

他勒马停在当场,身侧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而对面的那群人便围了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冯素素的声音飘出去,“天子脚下,当街截车,好大的胆子!”

她再注意淑女姿态,可骨子里养成的横也掩盖不住。

其中一个人嬉皮笑脸道:“某等的胆子不如娘子,装作冯家小娘子才是有胆子。”

冯素素和墨玉齐齐疑惑,思夏三言两语迅速将四月二十的事说明白,换来冯素素一声“啊”。

冯时瑛根本没和她说这事!难怪生辰那日没见到思夏,竟是给她惹了麻烦。

冯素素不禁咋舌,张思远这是有多低调,不会拿身份压一压吗?

那个人道:“上次我们的人断了一双手。不过,我们是讲理的人,要你一双手便好。”

有冯素素在,用不着张思远废话了。她摔下车帘,声音中迸着火气:“劳烦郎君去扣冯家的大门,要多少双手都行!”以多欺少谁不会呢!

那个人蹙眉,戏谑道:“还要装冯家小娘子吗?”随后握紧手中的刀,一指张思远,“你若识趣,就乖乖下马!否则,某等便不客气了!”

冯素素:“……”

有眼无珠!

她快被这几个人气死了,好容易今日张思远送她回家,让这几个人给搅了。她气道:“什么贵妃亲眷不亲眷的,该给御史大夫递个话,敢称国戚便是藐视皇后;光天化日之下威胁一品国公,还要行凶,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那几个人根本不把冯素素的话当回事,只是轻蔑地道:“某等还就是无法无天了。”

那个人极为不屑,“呸”了一口,招呼自己人抄家伙一起上,要将这群装蒜的人打到满地找牙为止。

远处金乌摇落,洒下大片的光来,就要宵禁了。劳作的农夫、散学的生员、外出游玩的贵妇都在往家赶,遇到这事,心中好奇,纷纷驻足观望。

武侯铺的人得知了聚众行凶的消息,匆忙赶到此处。

这时,也有散衙的侍御史骑驴经过,眼瞅着前头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旁的武侯光看着不动,心中疑惑。他上前看了看情形,催武侯道:“诸位赶紧去拦呀!”

武侯熟悉自己负责的地方,知道这几个人是刘家的家仆,有得圣宠的刘贵妃撑腰,一向嚣张惯了,遂不敢上前。

侍御史怒道:“再不动弹,某上折子参金吾卫街使!”

此言一出,武侯凛了凛,连忙让围观百姓散了,武侯头领又含笑朝那几个截车的人说好话:“这位兄台,多大的事呢,不过是过路,且让他们过去吧!”

那几个人显然不识相,推了武侯头领一把。

武侯头领心中厌恶,但不得不继续卖笑,低声提醒道:“那边有御史台的人在!”

刘家的人顺着武侯头领的目光去看,看见一个穿绿袍的官儿,心中更是憎恨。

端午那日,刘家的人在东市吃了亏,就不想低三下四地讨好冯家了,加之冯家与张家走得近,且张思远上次带走了那个扮做冯素素的女子,种种过结,戳了刘家人的肺。这次就把新仇旧恨一起了了吧。

想了想,刘家得人走到侍御史身旁,附耳和他说了句话。

侍御史根本没听清,皱着眉道:“这位郎君说什么?”

刘家的人凑到侍御史跟前,忽然来了出说死就死的戏码,一个颤动,而后倒地不起了。

其余的几个刘家人便开始推搡侍御史:“你究竟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打人呢?你一定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御史台的人嘴皮子一向利索,可面对好几个刘家的人,又鸡一嘴鸭一嘴地胡说乱说,还推搡他,所以他嘴皮子再利索也不顶用,没说几句,胸腹便挨了一脚,只有脸上也挨了一拳。

武侯顿觉不妙,上前去拦,也被打了。

即便跋扈惯了的冯素素都觉着这群人猖狂。

张思远锯于马上,揪着缰绳,看了看远处残阳,殷红如血,忽然觉着那绿色的公服格外刺目,御史台的人竟然被打了!

有了这一出,明日御史台参刘家的折子会直接递到御前,阎王殿准备收人吧。

第二十九章

武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侍御史从拳脚中拉出来,而那些人还要再打,几个武侯只能继续拉,拉着拉着就乱成了一团。

侍御史被揍得鼻青脸肿,抖着手道:“放肆!放肆!”已经气得说不出大道理来了。他读书立志洁身自好,连皇帝都敬重御史台的人,不成想堂堂朝官有当街被几个家仆乱打的一天,一时急火攻心,竟吐了血。

张思远看不下去了,赶紧下马去扶他,墨玉也下车去搭手。思夏挑开车帘,看到眼前依然乱糟糟的,忙道:“先找个医者给这位官人看看吧,别伤了内腑。”

侍御史的确伤得重,抬起深绿色的袖口擦了把血,袖口登时成了深棕色。他先向张思远道了声谢,随后挣脱了他和墨玉的帮扶,努力站直,指着天道:“放肆!放肆!某要去圣人面前评理,是谁家家仆如此嚣张。”

这边的人在打斗,刚刚散了的百姓又围了过来。

这时,有整齐的步伐声迎风而来,数十名金吾卫披甲戴盔,手持障刀,将人群撕开了一道口子。所到此处的金吾卫见一个官员浑身一血,觉着此事不可小觑,迅速将百姓驱散,又将行凶者围在了当中。

金吾和武侯将刘家的人捕了,正要带走,刘家其余的家仆也来了,那个婆子脸上还挂着端午时被人打出来的伤,就要骂骂咧咧时,却眼瞅着冯时瑛来了。

冯时瑛不见妹妹回家,便要亲自去郧国公府接她,恰在此处看到了张思远。只虽不知原由,但一看这热闹场面,立马糟了心。

更让他糟心的是,刘家婆子大声嚷嚷着冯时瑛轻薄良家女郎!

冯素素正因此事闹心,她要瘸着腿下车,思夏却拦住了她:“你下去做什么?”

“她诬我兄长,我坐不住!”

思夏小腹微痛,整个人是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却狠狠攥住冯素素的手,劝道:“金吾、武侯和朝官都在,你这亲妹妹下去帮着说话也没人信。还是在车上坐着为好,别下去添乱了。”

冯素素恼怒地拍着车壁:“哪日她落我手里,我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今日这情形,不必你撕她了。”思夏有气无力地道。

因涉及官员行为作风,侍御史管得着,此刻正有一位鼻青脸肿的侍御史在,御史台的人个个端然,即便伤痕累累,也不忘自己的身份,一门心思地听着婆子嘚啵起来。

她能说,看冯时瑛脸黑如炭,一时得意起来,这一得意不要紧,又拿出了目中无人的刁妇姿态来了——“冯郎君,不这么说,怎么能报当日你赶老身出府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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