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秦柯嗯了一声,好像对她说的那些事不是很在意。
万鲤原本心里一阵烦,听到他应付的一个“嗯。”,忍不住有些好笑,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挑了挑:“你就不怕我当不了万氏总裁以后养不起你了?”
江秦柯一晒,顺着她的话露出“我好怕怕”的神色:“真的吗?那我岂不是终于有机会赚钱养万姐姐了?”
万鲤嘿嘿一笑,轻佻地捏着江秦柯的下巴,凑上去狠狠亲了一口:“别担心,你,爷还养得起的!快!给爷笑一个。”
江秦柯扬起嘴角,“含羞带怯”地勾了万鲤一眼。
万鲤倒吸一口凉气,冷静道:“你别乱勾引我,到时候惹的一身火,受累的是你。”
江秦柯忧郁地收了怀着万鲤腰的手,头抵在车窗上幽幽地叹了一气。
“你家住哪啊?”万鲤心里暗笑了一下,“青山后面不是旧开发区吗?”
青山位于市区偏远的郊区,环境说是幽静,实际上因为有墓园的缘故,这里可以说是凄凉,隔了一道山更是偏远,那里是早期城市规划失败被遗弃的旧开发区,也就是——老城区。
“是啊,”江秦柯一脸平淡道,“我从小就住在这儿,认识万总后就一直没回来了,今天难得到这儿就想回去看一看。”
“啊,对了,我也想回高中看一看,万姐姐愿意陪我吗?”
万鲤脸一僵,妈耶,江秦柯的家,该不会就是万宏义给她的那栋破房子吧?
还回高中看看?
江秦柯这是想借旧景来挑明她的身份了?
这······她还没准备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先放1000,剩下两千睡一觉醒来再补上吧
(捂脸)
第44章第44章
万鲤还没想好该不该和江秦柯“相认”,毕竟虽然她和原主有大学前同样的记忆都认识江秦柯,原主也称得上是平行世界的她,可她和原主还是不一样的。
人的独一无二性在于: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经历,那些经历刻画了每个人独一无二的记忆。
大学选择读商学成为万氏总裁的,是一个人,是万鲤一号。
大学选择学医当一个小内科医生的,是一个人,是万鲤二号。
同样,既有当内科医生记忆又有当万氏总裁记忆的,又是另一个人,是她——万鲤三号。
不负责任地讲,江秦柯十年后有着执念想靠近的那个“万姐姐”,是原主,是一号,不是她。
虽然万鲤不知道自己最后还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她并不觉得有必要把江秦柯和她的关系搅得一团乱。
再说了,万鲤翻了个白眼,万一真和江秦柯“相认”,他要是张口问她:“嘤嘤嘤,万姐姐为什么这十年都没来找过我?”
她该怎么回答?怎么替原主回答?
作为拥有了两段记忆的万鲤三号,她只想开开心心陪江秦柯谈谈小恋爱、上上小床、潇洒一回而已,才不想处理那个本该属于“万鲤一号”的麻烦难题。
万鲤正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呢,江秦柯突然叫了一声:“停车!”
驾驶座的司机一个急刹,万鲤整个人被甩了出去,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糊到了前座的靠椅上。
这一下万鲤实在是被前座靠垫砸实了,鼻头通红一片,只一秒,鼻涕眼泪就全掉下来了。
“江秦柯!”她气急败坏地捂住自己可怜又娇嫩的鼻子,一个眼刀甩了过去。
谁想到江秦柯整个人怔怔的,一双眼睛看向窗外,一动不动,一点都不关心万鲤有没有嗑着绊着了。
喂!不是吧!
虽然知道江秦柯总是因为“她”不告而别的事对她暗戳戳地使坏,但还从来都没无视过她啊。
万鲤鼻子越发的酸,又疼又气。
她一把把江秦柯从窗边扒拉到一边去,然后整个脑袋都挡在了车窗前,气呼呼道:“你看什么呢?”
窗户外面慢悠悠地走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上身一件破旧的洗的发透的衬衫,下身是同样材质的灰色裤子,脚踩一双破布鞋,走路有点跛。
“你认识她?”万鲤揉了揉鼻尖,努力压下那阵子酸痛感。
“我的——”江秦柯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像是触及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厌恶地吐出那个称呼,“母亲。”
万鲤一愣,眨了眨眼睛。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而且她有意遗忘关于老城区的任何事,但她还是记得的——江秦柯的父母对他很不好。
继父酗酒暴力,只知道每天回家要钱买酒,母亲懦弱无能,在厂里做衣服的钱还不够还丈夫赌债的。
他们很不负责任,就连九年义务教育都不打算让江秦柯上满,要不是江秦柯那时候求到万鲤身上,他估计就一个小学毕业的文凭。
“你——要叫她上来吗?”万鲤迟疑地问,“送她回家?”
考虑到这句话有道德绑架的意思,她连忙补充道:“当然,这都随你。”
这话怎么说都一股圣母的味道,万鲤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恼。
“不用,开车吧,”江秦柯收回了目光,“她在我高考前夕把我卖进矿场打-黑-工的时候,就和我没有任何一丝关系了。”
万鲤一愣,一时不知道话怎么接。
“万姐姐觉得我太冷血了?”江秦柯突然望了过来,有些自嘲道,“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很不孝?”
看着江秦柯一瞬间低沉下去的眸子,万鲤哪里有什么责怪他的意思,一时间也顾不得发酸的鼻子了,恨不得冲上去对着江秦柯的脑袋就是一顿揉。
亲亲他,抱抱他,安慰安慰他。
这小可怜,也太倒霉了!
好不容易在她的庇护下继续上学了,高考前夕居然还会被亲生父母卖出去打工赚钱!
光是想想,都明白——江秦柯那个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万鲤心一堵,莫名有些明白江秦柯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和她“相认”了。
因为,大概他活的这些年里,她是唯一给予他善意的人了吧。
他需要那个“万姐姐”,那个在最低谷时拉他一把的“万姐姐”。
万鲤心软了,虽然她怕麻烦,想捂住马甲装不知道,但是看着眼前眼尾渐红的江秦柯,她真的想抱抱他,告诉他:我就是那个“万姐姐”,有我陪着你呢,你还有我呢,别怕。
“万姐姐,你不用那么同情我,”江秦柯头低了下来,低声道,“虽然我父母很差劲,但我曾经有个姐姐,她对我很好,好到我认为遇见她用掉了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所以就算我受再多的苦,遇到多么倒霉不幸的事,我都无所谓。”
“只要换得一个她就好。”
“可惜后来她消失了。”
“十年。”
江秦柯忽然死死地捏住万鲤的手,用力到万鲤几乎疼得叫出声来,他一双通红的眼像盯住什么猎物一样盯住万鲤。
“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我还能遇见她,我依然会很感激她吧?”
“不过我早就改变想法了,等我再遇到她的时候,或许我想我会杀了她。”
“她擅自闯入了我的世界让我看到希望、看到光,没经过我的允许又轻易离开。”
“让我看到光却依旧把我抛弃在黑暗里,到还不如像我那恶心的父母一样,让我从未见过光。她是我这一生最恨的人。”
他的声音含了血,一双总是温润的眼睛像浸了毒一般侵略地盯着万鲤的眼睛不让她有任何闪躲。
“杀了她,让她再也不能离开我,再也不能左右我的心神,再也不能占据我心底的一份爱。”
“万姐姐,你说,好不好?”
万鲤心脏一下一下砰砰跳着,脸上的血丝褪了干净。
江秦柯这个样子,她好怕。
可江秦柯强势的动作,让她避不开他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在暗示什么吗?他是知道万鲤就是那个“姐姐”的。
他是想说——他很恨她吗?恨到想杀了她吗?
他的眼神认真的不像话,认真得好可怕!
万鲤白着一张脸,刚才那些可怜、同情、想相认的念头烟消云散,当下,她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
绝对不能承认她就是那个姐姐!
就算江秦柯和她都心知肚明都绝对不能承认下来!
她嗫嚅着双唇,战战兢兢地试探:“你、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江秦柯一双认真的眼睛盯了她良久,车厢里一阵凝固的气氛。
忽然他笑了一声,嘴角恰到好处地扬了扬,一双眼里全是深意:“是啊。”
是啊。
我在开玩笑呢。
你那么怕做什么?
是在心虚?在愧疚?还是在害怕?
江秦柯凉凉地看着万鲤,微微勾起了好看的嘴角。
别害怕。
我爱你啊,万姐姐,爱你刻意遗忘的那段记忆,爱那个挣扎着往上爬的你。
那个——说离开就彻彻底底、毫不留恋的你。
车子终于在江秦柯老城区老房子的小区门口停下,江秦柯率先下了车,万鲤心里忐忑不安极了,小媳妇般默默跟上。
一进楼道就是黝黑、昏暗、潮湿的一片,这个小区太老了,当年的建筑师没长脑子,硬生生在楼道窗户设计了一棵大树,挡的严严实实一丝太阳光都透不进去。
万鲤看着黑洞洞的楼道口莫名有点害怕,她忍不住怀疑——她当年住的小房子是这样的吗?
好像虽然很破,但楼道里还是有感应灯的吧?
“小心,你前面有台阶,”江秦柯突然提醒道,“这里的人大多都搬走了,再不就是老了去世了,楼道里的灯好几年都没人管了。”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了路。
他不照还好,这一照还真把万鲤下了一大跳!
楼道墙面上印着一排的血手印,颜色有深有浅,有清晰有模糊,看着那手印凌乱的的样子,万鲤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凶杀现场呢!
“三年前六楼的老太太得了咽喉癌去世了,下楼梯去医院的时候吐了一路血。”江秦柯看到万鲤惨白的一张脸随意地解释道。
楼下的老太太?
万鲤是有印象的,她读高中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上了年纪了,但身体很结实,抗两罐煤气上下六楼都不是事,可对声音很敏感,动不动就敲她家的门,让她家的狗别怪叫。
可天地良心!她的狗明明乖到不像话!直到高三的时候狗狗都老死了,楼下的老太太还上来找她麻烦,让万鲤烦不胜烦。
但她还依稀记得老太太是个爱八卦、爱大笑的小老太婆。
万鲤上下学遇到了还会客气地和她打个招呼。
没想到,她居然已经去世了吗?
“到了,”江秦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702的门。
“就是这儿——”我们的家。
他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江秦柯:磨磨牙,万姐姐就是死不承认她是我姐姐,真的好气哦!
第45章第45章
一推开房门,和楼道阴暗、潮湿、压抑截然不同的温馨气氛就映入万鲤眼帘。
地上铺的地砖还是十年前最潮流的青红花砖,沙发区铺了很大一块的手工编制地毯,几面墙刷得很白,白纱窗帘透来的光印地房间一片光明。
“你有七、八月没回来了吧?”万鲤有些意外房间的干净,“没想到房间里居然一点灰尘都没有。”
江秦柯弯腰拿出一双粉色棉拖鞋递到万鲤脚下:“嗯,是挺干净的,就是空气有点闷。”
“你先四处看看,我放一放水龙头的水。”
话说着,他就勤快地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窗户,放开水管攒了大半年的自来水,找出一张抹布仔仔细细地把客厅所有台面都擦了一遍。
还是那么像田螺姑娘,看不得家里有一丝脏。
万鲤心里笑了一下,没打扰江秦柯打扫卫生,犹豫了一秒,旋开了主卧的房门。
虽然记忆有些陌生,但她还是一秒就看出,这个房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和她离开前的没有一丝不同。
条纹浅绿的窗帘,粉粉嫩嫩的床铺,红木的衣柜,就连床头摆件上的金属灯都没有一丝不同。
万鲤不老实地摸了一把金属灯上面的红琉璃罩子,谁想只是一碰,它就一股脑地滚了下了,跌到地上碎成好几瓣。
江秦柯听到那一声脆响赶紧跟了过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
万鲤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连摆手:“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它自己掉下来的,不怪我······”
“出去。”江秦柯没给她眼神,只是有些紧张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在手心,小心翼翼,好像试图把它拼起来。
哦。
万鲤讪讪地侧过身子挪出主卧,贴心地把房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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