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就看江星辰行云流水地把那两个包摁到储物柜里,咔哒一下锁上了门。
做完这一切,他当着她的面,将那两张取物码撕成了碎片。
“……”江星辰疯魔了。
江星辰心情却好的狠:“走,哥哥带你去做考试前应该做的事。”
四月的早上,阳光穿过头顶的青翠如盖的梧桐,稀稀疏疏地投射在的深色柏油路面上,成了一小簇、一小簇的星星。
江星辰骑着车在前带路,初音就跟着他在后面骑。
风柔软而舒服,卷过头顶的那些手掌般的梧桐叶子,沙沙作响。
骑过一个转盘,江星辰忽然放慢车速,与初音并行,“小孩,从我们这里到花神渡口,路上一共有二十三个红绿灯,据说这一路,一个红灯都碰不到的人,今年会心想事成。要试试不?”
他说话的时候,狭长的眼睛凝住她,那里面水波潋滟,和那地上散落的星星,遥相辉映,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清俊。
初音仿佛被那双眼睛蛊惑了一般,点了头。
很快,江星辰加速踩动脚踏,初音赶紧跟上去。
第一个红绿灯,畅通无阻。
第二个,依旧。
第三个,还是绿灯。
……
整整二十三个红绿灯,全是绿的。
这怎么可能呢?
市政设施坏了?
初音回头看他们刚刚经过的最后一个路口,行人和车辆都因为红灯扎堆停在了那里。
红灯计时器上写着90。
初音看看那90一点点地变成89,88,87,又偏了头看江星辰,满眼的不可置信。
江星辰也在看她,褐色的眼睛里尽是笑:“小孩,看来你今年要心想事成了。”
初音心脏咚咚咚地跳着。
心想事成吗?
她也想啊。
她想像一颗星星,陪在他的身边。
不,不止是星星,她想做星星上的那朵玫瑰。
渡江的汽渡响了一声,初音恍然回神,那些跟在后面路口上的车辆和行人,已经匆匆会了过来,江星辰将车头向右一拐,进了一旁的停车棚。
初音也赶紧把车骑了进去,与他并排放着。
之前没有仔细看,江星辰的这辆新自行车和初音的这辆,除却颜色,是一模一样的。他的喜好偏向从没有变过。
两辆车停在一起,有点像是情侣款。
看起来暧昧,又有点甜蜜。
江星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行了,别站那傻笑了,跟我买票去。”
他走得飞快,初音一路小跑着跟他进了轮渡的售票厅,“我们要过江啊?”
江星辰“嗯”了一瞬,已经买好了两张票,转身递了一张给初音。
N市有四条路面过江通道,选择轮渡的人并不多。
船上空荡荡的,江星辰一路领着初音上了二楼的甲板。
这里视线开阔,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处的天际线。江面上来往的船只很多,那些鸣笛的声音空旷而高远,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浪漫与恣意。
大船破水而出,那些翻涌的水花,一点点往后退去,再被风卷成浪砸到岩石的礁岸上,被阳光一照,金光闪闪。空气里的水汽很足,江风烈烈,呼吸间尽是轻松。
初音回头看江星辰,他单手抄在口袋里,长身玉立在风中,头发被风卷着往后翻。
江星辰很快发现初音在看自己,他轻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摁住初音的肩膀,将她身体扳过去,长臂一撑,从身后将初音控制在了栏杆和怀抱之间。
很快,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看到对面的那个小山了吗,你冲它大喊,会听到回音。”
隔着薄薄的衣衫,初音感受到脊柱上传递而来的体温,“喊什么?”
“随便。”
“啊!我一定要考进一中!”很快小岛的回音传了回来,胸腔里压抑的情绪也跟着散在风中。
江星辰伸手在她发顶揉了一把,不再说话。
船快靠岸了,两人从二楼下来,有个老奶奶看着初音,问:“小姑娘你要考一中啊?”
初音点头。
“我看你这个面相好的很,将来肯定有大出息,一中肯定进的咯。”
初音有点窘,心想刚刚喊的那一嗓子,整个船的人估计都听见了。
江星辰手打着卷,掩在唇边笑了一瞬,却没逃过老奶奶的火眼金睛,“小伙子,我看你也不错,你和小姑娘长得还有点像……”
江星辰闻言,搭了只手在初音肩上,轻笑:“嗯,一家的,我妹。”
甲板轻轻撞上岸边,大船稳稳停下,初音瞥了眼某个撒谎不脸红的人,觉得刚刚那个奶奶看走眼了,她没有江星辰好看。
下了船,初音发现脚下并不是长江的对岸,而是一个江心小岛,也是一个景区。
据说是当年乾隆下江南时修建一所行宫,古色古香的建筑掩映在高大的银杏树里面,许多游客往那建筑里走。
初音对那些不感冒,倒是喜欢岛上的那些樱花树。
因为有了些年代,这些树都已经参天入地,枝丫长而密,正值花期,风过花落,便是一片香雪海。
很多小情侣,都走到那片花下面去拍合影。
初音看得满眼期羡,又有点小惆怅。
她喜欢的人,近在眼前,却又像隔了千山万水。
江星辰也看出来了,戳了她一下,“想拍照?我帮你。”
初音摇头,小声嘟囔:“一个人拍有什么意思?”这可是良辰美景,适合成双成对。
哟!小孩这是惦记她那个男同学了。
江星辰挑了下眉,转瞬把手往她肩膀上一压,笑得痞气而妖娆:“一个人拍没意思,那哥哥陪你拍啊?”
“……”
“走。”说话间,他已经捉住她的手腕,站到了那片花树下。
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开启,初音就看到江星辰和她在一个屏幕里出现了——
初音太过拘谨,并不敢靠他太近,以至于江星辰调整多次角度后,始终不能将后面的花树全部照进去,索性勾住初音的脖子,往怀里一带,少女微愣的片刻,风过花落,咔擦一声——
她和江星辰的第一张合影诞生了。
多年以后,初音回看这张老照片,依旧忘不了那一瞬间的心中涌出狂喜和甜蜜。
等从岛上再回来,天已经黑了,江星辰打算直接送初音回家,可初音还没忘记她的两个包还在超市里。
江星辰也不是故意要发疯,初音的水平基本在那了,主要看发挥,照她今天看书的那个状态,越看越紧张,反而不利于考试,他摁住初音车头——
“等考完了,我给你拿。书别看了,哥哥带你去买新文具。”正好把那支粉色的笔丢了。
初音窘:“可我的准考证也在里面啊。”
“你早说我就留一张了啊。”
“……”谁知道你会发疯把票撕了啊。
超市存包处的管理员大爷,是亲眼看到江星辰撕小票的。当时不好说,这会儿看到他两来拿包,正好逮着到角落里批评教育。
初音怕他骂江星辰,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江星辰见不得她委曲求全的模样,一把将她扯到后面问:“你道什么歉啊?”
初音脸腾的一下红了,“我……我怕他骂你!他看起来很凶。”
江星辰有些忍俊不禁,眼前小姑娘这么点大,还非要冲出来保护他的样子,着实可爱。
他伸手在她发顶揉了一瞬,安慰道:“哥哥不怕。”
江星辰转身去柜台买了包烟递给了那个大爷,微微欠了个身,“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大爷拿了工具边开门边继续教育:“你们年轻人做事,不要冲动,慢慢来。”
江星辰不说话。
大爷又拧头对初音教育:“姑娘你说对吧?”
初音还没来及说话,门“咔哒”一下开了,江星辰用力把两个包拽出来,一下抛到肩上,然后握住初音的手腕,快速将她带离了超市。谁也别想教训他家小孩,哼。
夜幕已经彻底落了下来,月亮成了很细的牙,边上的星星很亮。
作者有话要说:顾子行:辰哥,初音喊一嗓子的时候,你为啥从身后搂她?
辰哥脸红:我就怕她掉下去。
顾子行:哦~~~
辰哥:不对,我没搂,我没搂!
【辰哥挑过你的下巴:喜欢哥?还不去收藏!想看爆更还不赶快去安利小伙伴】
第18章
周三早上。
初音醒来,肚子非常疼,去了趟厕所,发现是大姨妈来了。
一顿兵荒马乱的换衣服,再骑车到学校,在校门口碰到了江星辰。
准确来说是看到了江星辰。
因为他已经在那里等了有半个小时了,车子停在路边,人立在晨光中,长款风衣的下摆被风鼓着往后,周身透着一股少年的慵懒和随性。
初音在他面前停下,主动打了个招呼,但因为肚子太疼,她说起话来有些没力气。
江星辰起初以为她是紧张的,安慰了几句,却发现小姑娘的脸色异常的白,“生病了?”
初音只说吃坏了肚子。
江星辰有点不放心:“要紧吗?现在去医院再回来也赶得上考试。”
初音连忙摆手:“就一丁点疼,不碍事。”她每次来月经都会非常痛,并不什么严重的事,而且她不想因为这个和江星辰去医院,这太羞耻了。
他点头,转身从身后的背包里,拿了一个透明的笔袋递给她,初音见里面装的都是崭新的文具,铅笔、水笔、橡皮……样样齐全。
这人真是心细如尘。
初音接过来,笑着道了谢。
江星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准考证带了吗?”
初音点头。
“拿来给我看看。”他好像还有点不放心,非要检查。
“等下。”初音手背到后面,快速从书包最外面的口袋里翻了准考证出来。
江星辰拿过去,垂眉仔细看了下考场号,才递回来给她:“好好考,不要紧张,我走了。”
初音把准考证放进那个透明的笔袋里,看到笔袋外面夹层的小卡片上写了四个字——心想事成。
七点半,年级主任开始组织参加提前招生考试的学生,到门口去排队。
一初中离一高中不远,初音他们要集体步行去一高考试。
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初音的肚子今天格外疼。等到了一高,她背心出了一层汗,身下湿漉漉的触感显示大事不妙,她匆匆去了一趟厕所。
再回来,监考老师正拿着金属探测仪一个一个地扫描放行。
初音提着包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大喇叭里开始播报考试纪律。
初音趴在桌上,使劲咬着牙齿,太痛了……
监考老师举着牛皮本,当众扬了扬,“本场考试为初,考试时间两个小时,中间没有特殊不能出考场。”
初音一听两个小时,担心她刚刚做的准备工作不太够,又举手,拿了一大堆卫生纸,一路飞跑去了厕所。
初音的考场在三楼的物理实验室,正对面就是高三的教室。
江星辰一到学校就去提前招生的考场那边蹲过点,因此初音出来两趟厕所,江星辰都看到了。
英语老师正在听写单词,秦让不会,扭了头想抄江星辰的,却发现他一个字没写,而且表情有点凝重。他用胳膊肘捣了下江星辰,“喂,老班默写,你不写啊?”
江星辰收回视线的,唇线紧秦让你的抿,“我家小孩肚子疼,去了两趟厕所了。”
秦让嗤了一声,吊儿郎当地说:“女生肚子疼去个厕所不是很正常吗?来月经了呗。”
月经?
江星辰忽然想到初音早上那略带闪躲的眼神,是了。
“女生痛经要怎么弄?”江星辰忽然问。
秦让挑眉,觉得江星辰的这个问题有点那啥,他一个正儿八经的老爷们,凭啥要知道这些冷门的知识,他闲得蛋疼?
江星辰低头笔尖划动,快速写了一长溜单词,那标号和英语老师报的一个不差。
秦让赶紧伸了头来抄,却见他骤然把那纸盖住了,“问你女朋友。”
“……”我擦!
这种问题问他女朋友,不等于告诉人:你好,我把你绿了吗?
这么渣的事,他能做?但秦让实在怵他们英语老师,要是默写不好,要去办公室当众抄单词。
于是,他伸手戳了前面的韩绵,小声说:“问你个事,女生痛经要怎么弄?”
韩绵不想理他,但过来一会儿,往后面飞了一包红糖过来,上面写着三个字——趁热喝。
秦让把红糖推给江星辰,便见江星辰龙飞凤舞地在纸张最上面写了秦让的名字,然后很快举手站了起来:“老师,我肚子痛,要去厕所。”
所有的老师都喜欢好学生,江星辰要出来并不难,只是初音已经回了考场。
他去买了个新杯子,把那红糖泡进去,径直端去了实验楼。
透过敞开的实验室后门,江星辰看到小姑娘正垂着脑袋,在桌上奋笔疾书,为了遏制疼痛,贝齿紧紧咬住了下嘴唇,空出来的左手也拧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少年眼底波光流转,有时候他倒不想她那么坚强。
副监考老师很快看到了江星辰,她从教室前面走到了后面。
江星辰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她,然后用手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初音小声说:“老师,我妹妹重感冒,给她送点药。”
玻璃杯子压在桌沿上,女老师温柔地关心了一句:“感冒了?”
初音转瞬往门口看去,江星辰已经走了。
她连一抹背影都没瞥见,可她就是知道是他!
双层的玻璃杯,保温效果很好,初音拧开杯子,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不是感冒药。
温热糖水喝完一会儿,疼痛已经缓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