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她要让历史改写,她要自己当家作主,不能让自己成为叛国的罪人。
“事情办好了么?”凤雅想到,不该对夏玄露出半分的后悔和恨,应该还是痴痴暗恋他的样子,声音也便柔和了,而且,即使知道他日后将要油烹自己,她还是止不住对他动心,他的相貌,谈吐,高贵而清雅。
他笑起来,真好看。
“都按你说的,办好了。”夏玄坐下来,给凤雅倒了一杯茶。
凤雅坐下来,他手握了握她的肩膀,“这都几年,个子长了不少,就是这骨头,还是没有二两肉。”
凤雅笑了笑,“老师你也不胖呀,我若是胖了,可就没资格喜欢你了。”
夏玄屏住唇角的笑意,“小嘴儿可是越来越会说了。不过,九凤,你怎么知道裘鸣凤会埋一块写有‘凤引九雏’的字呢,里面可有玄机?你这个学生,可是连我这个老师都搞不懂了。还让我去教你父亲说话。”
凤雅笑了笑,跟夏玄打了个马虎眼,“我做梦梦见的。”
“又胡说。”夏玄的口气,是带着父兄般宠溺的,还摸了摸凤雅的头。
怎么知道的,凤雅哪能告诉夏玄?
是母亲杜如兰写信告诉她,最近她父亲捡了块石头,人也变得歇斯底里。
重生前,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以前的剧本是这样的:老朱捡到了石头,淮南王也确实跟裘鸣凤从凤鸣村过了,裘鸣凤要休息,淮南王也允了,可惜石头找不到了,裘鸣凤暗地里大怒,从凤鸣寺回来,查到是老朱捡了石头,找了个由头,把老朱杀了。
凤雅的亲爹,老朱,死在了四十不惑的年纪。
虽然凤雅因为老朱娶了那个佃户妖媚的女儿苏媚儿,跟父亲翻了脸,并且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对自己的老师夏玄情窦初开,老朱棒打鸳鸯,凤雅脾气倔,又叛逆,改了母姓,从家里来了京城,听从夏玄的建议,在舞乐坊学起了本事,可朱朝仁,毕竟是她的亲爹,多少的仇恨,也早就消散了,她不想他死这么早。
再者,按照以前的剧本,裘鸣凤从凤鸣寺回来,这次出行,该办的事情没有办,却被蔡文柳抓住了把柄,一直打压裘鸣凤,本来蔡文柳朝中有人,根基甚深,虽然一时失意,却整装待发,步步压制裘鸣凤,裘鸣凤不得已,暗通璃国,打开了璃国的大门,从此,整个载国都是璃国的了。
璃国吞并载国,自然也是凤雅的心之所向。
前世,凤雅为了夏玄,卖国也再所不惜。
重生以后,凤雅让夏玄去跟老朱一说,老朱便出现在了这次的剧本中,这样,能提升一下裘鸣凤的势力,不要让她狗急跳墙,去敌国搬救兵;当然,也救了老朱一命,一举两得。
护住载国,也是凤雅此次重生的目的,这次绝不当叛国的罪人,最后连自己也卖了。
“我走了。”夏玄站起来说到,“改日再来看你。”
“淮南王什么时候回宫?”凤雅又问。
“说是后天下午。”夏玄说到。
凤雅点了点头,应该没错,她记得上次的剧本,淮南王也是第三天下午才回的宫,之后,她便被宣进宫,给皇上跳舞,那一舞,淮南王看上她了。
她刚开始不明白,淮南王府邸有自己的歌姬,为何会让外面的人进去舞乐,皇上病着,他们歌舞升平,对皇上岂不是大不敬?
后来,凤雅死了以后才知道,是夏玄跟璃国在载国的细作说了,皇上的病,只有名字中有“凤”的女子,跳舞冲喜才会好。
凤雅的舞技,名动全京,焉能不知?
夏玄是璃国人,是璃国的二皇子,拿下载国,便是他给父皇的投名状。
他也不叫夏玄,本名是夏侯玄吉。
这些事情,直到璃国进犯的那一天,凤雅才知道。
好在,重生后,这一切,在她的心里,成了一本明账。
她知道夏玄今天下午要入宫去找细作,商议让凤雅入宫的事情,所以,此刻,凤雅说,“我许久不上街了,你陪我去买胭脂水粉去好吗?”
凤雅现在殚精竭虑地算计,千万不要进宫,在外面,闲云野鹤一般就好。
“现在?”显然,夏玄一愣。
“是啊,我今天歇了,明日庸王要来,我要跳一下午,我的水粉胭脂都没有了,让我灰头土脸地跳么?”凤雅娇嗔的模样,抬头看看夏玄,“陪我去么,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对我也有意思,连这点儿要求都不同意?”
夏玄想了一下,“那走吧。”
两个人便上街了,一路上,夏玄都心不在焉。
他和璃国的内应已经约好今日了,若他今日不去,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让凤雅进宫的事情,只能择日再议。
凤舞便想: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对自己如此不走心?
她是被猪油蒙了心。
第3章
凤鸣寺。
裘鸣凤对淮南王说到,“王爷,你说那棵树会如那个朱朝仁说的那样,死掉吗?”
裘鸣凤可真是太开心了,民间竟然有人这么向着她说话,看起来,她的群众基础也不弱呢,既然朱朝仁说那棵树会死,她想知道,到底会不会死。
周烨的一番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那是朱朝仁留给他的一个悬念,这是此次出来,唯一的一点乐趣,一点意外,不过他也猜到,既然朱朝仁这么说,那棵树已经是必死无疑,至于怎么死的,方法多得很。
周烨在凤鸣寺呆不住了,要提前回来,本来打算明天回去的,他心里也知道,父皇的病早就没治了,来祈福不过是做做样子,所以,他告诉阮巡,准备回宫,阮巡还诧异了一下,不过他没说什么,一般祈福,可都是两天的,看起来淮南王是惦记着那棵树了。
进了凤鸣村的时候,随行的众人目光都惊讶地朝着那棵树看过去,昨天还青翠妩媚多姿,摇曳着细长柳条的柳树,今日已经树干开裂,枝叶枯黄,叶子都从树枝上掉了下来,周遭都是枯黄的树叶,整棵树也已经不像昨日那么茂盛了,好像小了一大圈,像是风烛残年,将死之人。
裘鸣凤的嘴巴张着,根本都合不上,太震惊了,都来不及惊喜,这意思就是说,蔡文柳离了她,一分不值,她才是整个宫里的重要人物。
周烨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种事情,竟然是头一次见,搞得跟真的一样。
“有人给这棵树下药了?”周烨问阮巡。
“看样子不像,一直有重兵守着呢。”阮巡回。
“去把朱朝仁叫来。”周烨又说,他下了马车,想舒展一下筋骨。
其实在周烨看来,这真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和征战沙场比起来,不过是苍蝇蚊子的事情,可能是裘鸣凤做的,也可能不是,这些都是后宫妇人的把戏,无伤大雅,他配合就好,这些女人们,也就这么多伎俩,争宠,看着她们厮杀,他并不觉得什么。
朱朝仁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来了,扑通就跪倒在了淮南王面前。
“朱朝仁,本王问你,你是不是给这棵树下药了?”淮南王问。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王爷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而且,这块地是我的,风水破了,来年的收成肯定也不好。我——”朱朝仁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么看起来,这个朱朝仁倒不像是胆子大的。
初初朱朝仁看到这棵树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也是诧异的,果然如同夏玄所说,树,真的枯了。
裘鸣凤趁机说到,“王爷,既然收成不好,不如让他去京里当个官。”
“哦?你倒说说,什么官?”淮南王看向裘鸣凤的脸。
朱朝仁已经吓得汗流浃背了,这见个皇亲国戚就吓成这样,若他日去做了官,岂不是要吓死?哪里比得上他在这里舒坦?不过苏媚儿应该会特别开心,她整日都盼着老朱升官发财呢。
“什么官嫔妾哪知道呀,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不懂。”裘鸣凤说到,“让阮巡去看吧,看看缺什么官,给他封了就是。”
淮南王的目光看向阮巡,“去办吧。”
“还不谢淮南王的大恩大德?”裘鸣凤看着吓傻了的朱朝仁。
不错,看起来这个人没什么胆子,去了京,能够为自己控制,朝堂柳。
朱朝仁谢过淮南王,便回家去了。
淮南王周烨一行人的马车,继续往京城里去,夏日的正午,最是犯困,周烨迷迷糊糊在在马车上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歌舞声声惊醒的,耳边还飘过动听的女声,“郎远行,妾心焦,在家缝衣舂米做活计,从春到夏,从秋到冬;郎不归,妾明了,一天到晚把饭烧,糊了锅,坏了灶,奴的心,早已随你地狱走一遭。”
歌词不过是靡靡之音,只这个声音,相当动人,有些曲高和寡,不似他府中的那些千人一面的歌姬。
“这是什么地方?”淮南王问外面的阮巡。
“舞乐坊。贵人们消遣的地方。”阮巡也抬眼,看了一眼这京城里赫赫有名的舞乐坊一眼。
“王爷,您可别鬼迷心窍,这种地方的女子,没什么好货色。”裘鸣凤撅着嘴,不开心地说到。
周烨哈哈大笑,“本王几时对这里的女子鬼迷心窍过?”心里想得却是:你忘了你自己原来是什么德行了么?还是同行相轻?
正说着呢,楼上窗户里突然传来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老四,老四,你怎么才回来?”
打开帘子往楼上看去,看见二皇子庸王正朝楼下挥手。
淮南王让车夫停了马车,他对裘鸣凤说,“二哥叫我,你们先回府,本王上去看看。”
说着,他便下了马车。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动作敏捷,裘鸣凤刚想说,“淮南王等等。”
却见淮南王已经上了舞乐坊的台阶,阮巡便让车队前行了。
方才二皇子庸王对着楼下喊的那一嗓子,让正在唱歌的凤雅心里着了慌。
不是说淮南王明天才回来么?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周烨的提前回来,让凤雅失算了,难道这一世还是逃不脱和周烨的遇见?
想到此,她把丝巾挂在耳朵上,匆匆对着庸王说了一句,“奴婢去补一下妆,去去就来。”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柳琴匆匆往楼上走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恰好周烨刚刚上来,和蒙着面的凤雅打了个照面。
电光火石,这是他们今生的初次照面。
凤雅权当不知道上来的是淮南王周烨,做了个揖,上楼。
周烨的目光和她对视了片刻,庸王便上来说话了。
“老四,你去凤鸣寺祈福,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庸王周煜说道。
庸王这个人,当真应了他的名儿,“庸”,庸庸碌碌无作为,一辈子就爱看个戏,捧个歌舞伎。
周烨的目光朝着刚刚那个女子上去的楼梯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发生了点事儿,就提早回来了,担心父皇的病情。”刚回过神来,周烨还有些心不在焉。
庸王看了看周遭,低声对周烨说道,“你少来了,离你当皇帝不远了。”
两个人坐在包间的雅座上,品着茗,周烨笑了一下,“不怕治你大不敬之最么?”
“躺床上起不来了,话也说不出来了,谁治罪?”庸王又抓起一把瓜子磕起来,接地气得很。
“我。”周烨又笑,目光又瞥了台阶一眼,“刚才是谁唱曲?在楼下听了一耳朵,清丽之音,不错。”
“你连她都不知道?”庸王一副“你也太老土了吧”的鄙夷表情。
“真不认识。”
“凤雅啊,宜京城里的头牌。”
周烨端起茶杯,轻啜,“凤雅又是谁?长得可漂亮么?”
庸王努了努嘴,“就是刚才你看见的那位。那叫一个漂亮。”
“我没看见她。倒是她,像是见过我的模样。”周烨回想那个女子的模样,睫毛很长,目光清澈如水,却有些躲闪,好像藏了某种心事。
“你这堂堂的战神,谁不认识?”说到此,庸王好像为这个亲弟弟骄傲。
“我当时回城的时候,戴着面具,没人知道我长什么样。”
“虽然没见过,淮南王百里无一的好相貌,却是人人都知道的。怎么样,看上凤雅了,若是看上了,再让她下来给你唱一曲。来人——”说完,庸王就让这舞乐坊里的妈妈把凤雅叫出来。
不多时,却传来消息,说凤雅抱恙,唱不了了。
“得,今天唱不上了,既然今天唱不上,那要不然晚上,让她去你的府上唱?”庸王对着周烨挤了挤眉眼,什么意思,非常明白了,这种歌舞坊的女子,最容易得手,她们巴不得一步登天,用你王爷的身份,睡了也就睡了。
“还是别了。”
“你别说,真有必要,今儿御史大夫跟我说,皇上的病,需要冲喜,冲喜的时候,唱什么,这是门学问,要不然,放到你府里,先□□□□?”庸王一副得意的神色,对周烨说到。
“歌舞的事情,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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