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礼夸他,“石头,实在是你记录的太妙了!”
从不服气如柳书宇,都不得不同意他的夸赞,他点点头。
字体清晰,脉络清楚,知识点齐全,重点难点着重讲解。
他们看了之后,记忆就好比拔花生,一拔拔出一大串,且个个变得清晰起来。
想起近来熬夜温习却成效不大的事,方仲礼叹气,有些心疼,“早知早些问你这些事了,”
赵言背着手,笑道,“如今也来得及。”
“哪里,我总觉着错过不少。”方仲礼如今懊恼又庆幸。
他恋恋不舍地收起那一沓纸,他看向赵言,有些不好意思,“我能借你的笔记一用吗?我想要抄一下。”
目前看来,此类方法是适合他的。
柳书宇和刘偐刷地抬头,眼睛里分明表达他们也想借抄的意思。
顶着几双期待的目光,赵言很是大方地应了,平日里师兄几个对他帮助不少,道,“你们拿去吧,只是别破损了就成。”
“石头你放心吧,”方仲礼豁然欣喜,如此珍贵的笔记,他怎么可能不好好爱护。
既然三人都要抄,该怎么安排,那是三位师兄的事了。
赵言看向迟迟不发言的小伙伴,“你要不要抄?”
吴瀚想也不想便使劲摇头,好不容易胖了半圈的双下巴一颤一颤的,他笑眯眯一点不客气,“我借你的就成,”
几双眼睛刷瞧过来,忽然有些羡慕他们的友谊。
没办法,赵言最好的朋友还是吴瀚,他甚至将他当作亲兄弟了,若他不想抄,赵言也就不逼迫他了。
笔记一份为三,他们抱着各自拿到的回到座位,待抄完了再互相交换。
赵言心想着那些笔记不少,足够他们抄一段时间了,不,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下午,陈秀才过来上课,一进来便发觉前几日还蔫蔫的几个学生,如今像是吸收了雨露的花朵,精神气十足。
直到开始授课,他讲完书中一部分内容,抬头一扫,只见着个个埋头苦读,笔下勤奋,视线扫到学生赵言,他瞬间了然。
既然如此,陈秀才欣慰地一改上午轻松的授课,又恢复了往日的方式,甚至还心情愉悦地多添了两句书中内容,且思维更是比往日散得开,‘金句子’不要钱地往外蹦出。
方仲礼几人看过赵言写的,一边听着先生授课,心里有个大概,手下不停,陈秀才教授的知识涌入脑中,再涌入笔下,几乎片刻不歇,精神比往日都要集中。
好不容易写完放下,余光扫见一旁的,心中叹气,陈秀才又开始讲了,他们只好咬牙跟上。
期间,见他们如此勤奋,动作很轻地甩着酸痛的手,想到后面还有一大堆要抄的,赵言摸摸鼻子,心里一点也不愧疚。
吴瀚一早料到这种结果,往日赵言刚开始做笔记时,他都没跟着抄,更何况如今,挤了一大堆,他更不可能老老实实去抄了。
“石头,幸好我不用抄。”休息时间,他十分庆幸地在赵言耳边道。
赵言视线快速扫过几个师兄,又看向面前的小伙伴,“你可别心灾乐祸了,小心师兄揍你。”
吴瀚立马捂住嘴摇摇头。
赵言心中好笑,他如今已经习惯了,只记当日笔记,而其余师兄,连休息时间都没给自己留下。
古人对读书一向崇尚,苦读的有悬梁刺股的故事,求学意志坚强。
受他们影响,赵言伸展了几下手臂,待身体放松下来,又开始学了。
这样安静而勤奋刻苦的氛围,连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事实证明,赵言的方法不但有益于背诵理解,还有查缺补漏的功效。
虽说抄得难受,待收获时,成效也是很大的。对于想学想进步的人而言,坚持和勤奋,并不是难事,最难的,要属背不下来或者听不懂先生讲的,如今抄抄笔记便能解决他们所担忧的,何乐而不为呢?
柳书宇没空上来同他斗题,赵言耳边清静了好些日子。
似乎察觉到他们可以接受目前的学习量,接下来几日,陈秀才有意一点点增加授课内容。
赵言他察觉到了,若是按照目前速度,算下来过几年他们确实可以下场。
为了不扰乱他们的情绪,赵言愣是忍着没说。
在私塾学习,几日一下过去,赵梨花一改往日的状态,如今胃口大增。
赵言依然是喜欢在回家时带些吃的给她。
赵梨花还打趣了几声,她如今每日多了一项事,便是期待他又会带什么回来。甚至塞了些钱贴补予他,赵言为了不让她担心,收下她给的存着。
近几日天气好,傍晚前的景色宁静悠远,天边飘悠着几朵残云,灰的白的,染了夕阳变橙红的……各有不同。
赵言每日看见这些,绷紧的身形便松懈下来。
说实话,猜测到陈秀才的用意后,他最近都有些紧张。
不是紧张自己做不到,而是怕做不到更好。从读书那日他便知道,踏入这条路,他没旁的更好选择。
“石头?怎么搁这发呆呢!”
张高疑惑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赵言回过神来,一回头,脸上露出笑容,“姐夫,你回来了?”
“诶!”张高应了一声,他手里拎着刘氏让他带来的鸡蛋和青菜一类。
赵言走近去,“姐夫,家里还好吧?”
他问的是张高回家告诉张老头他们赵梨花怀孕的事。
张高笑着露出牙齿,“还成,娘也没说啥,特意让我带着这些回来。”
赵言也能猜到,刘氏和张老头听到他阿姐怀孕的消息肯定是惊喜或惊讶的情绪更多。
张高没提的是,刘氏本想跟着过来的,结果被张老头拦住了,如今胎已经稳了,过来也帮不上忙。
赵言和姐夫一前一后推门进去,关上院子门,两人一进屋便问了赵梨花今日的状况。
赵梨花缝制着小衫,脸蛋红润,顶着他们担忧的目光无奈一笑,“没事,今日很乖没闹我。”
赵言陪她说了几句话,见她要和姐夫说悄悄话,他打了声招呼,“阿姐,我先回屋了。”
赵梨花知晓他要温习功课,以及锻炼,温声道,“好,”
赵言回屋放下书箱,将要做的的功课放在桌上。
尔后出去在院子中甩手甩腿,待热身差不多了,他走到井边拎着木桶走了几圈,又围着院中那颗树跑了一会。
张高和赵梨花出来做晚饭,见状早就不惊讶了。
他近几年身体确实好,除了去年冬日有过一回咳嗽。
不但在学习上,赵言在锻炼身体上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方式,他会考虑自己的承受能力,累了便停下,偶尔视情况加一点锻炼量。
锻炼完,赵言已经是红着一张脸,他擦去脸上汗水,抱了一小捆柴火进灶房帮忙。
“姐夫来吧,”张高见他进来,赶紧接过来,“别蹭伤手了,”
赵言松开手,“谢谢姐夫,不过我小心着呢。”
张高他一只手便能接下。
一大一小都凑过去帮忙。
赵梨花得知他帮忙做饭也能锻炼身体,从他说出这个理由后,便再没拒绝过他。
因着有孕妇在,他们比往日都要早些用饭。
用完饭,天色还未暗下,赵言歇了一会便洗漱,又拿着书陪着阿姐说了会话,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念给他侄子听。
他咬字清晰,语速耐心。
赵梨花听着心中十分熨帖,待他停下来,她睁开眼睛,就像他小时候一般摸摸他的脑袋,想到他近来愈忙的事,叮嘱他,“石头,赶功课也要注意着身体,”
被她摸着小脑袋,赵言原本有些不好意思,一听她后面说的,他微张着嘴,“阿姐你知道了啊,”
知道他最近异常刻苦,虽说以前也是,却不比现在。
赵梨花虽说怀孕,但注意力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过,难得孩子气,笑道,“我是你阿姐,”
所以一旦有什么事,瞒得过谁都瞒不住她。
赵言合上书,绷紧的身子板一松,笑道,“阿姐,没事的,我懂呢,最近几日我也没落下锻炼身体……”
赵梨花眼睛看着他,他的身高开始抽条,小时候长得像她几分,如今若仔细一瞧,似乎越长越开了……
赵言盯着书的封面,伸手抚平褶掉的一角,他继续解释,“瀚哥儿和几个师兄也都这样……”
说了几句没听到回复,赵言一抬头,便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带着笑意,他疑惑,“阿姐?”
“嗯?”赵梨花很快回过神来,唇角的笑意还未消下,“阿姐信你,”
“哦,”赵言呆呆地应了一声,也没再问她刚才为什么走神。
“总之在阿姐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赵梨花知道他苦读的原因,但她的第一愿望是盼他平安。
赵言眨眨眼,了然笑了,“我知道的,阿姐。”
“嗯,那先不用陪阿姐了,回去早些做完功课早些休息。”
怕他回去熬夜,赵梨花又温声赶他走了。
赵言无奈,“好好好,那阿姐你也好好休息。”
“知道啦,”
出了门,赵言一抬头便见远边天际已经黑下,夜里宁静,他脑中闪过阿姐和姐夫的一直未变的关切态度,心中一暖,嘴角不自觉上扬,他似乎又有了动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521:30:34~2020-05-2621:3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方尘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53
“先生!”第二日课后,赵言追着陈秀才出去。
陈秀才回过头来,看见来人,他背着手语气温和,“嗯?可是方才课堂有什么疑问?”
赵言摇头,“先生,方才你课上讲得很好,学生是想问你一件事。”
陈秀才点点头,示意他问。
赵言便将他的猜测问出来,“先生可是想让我们下一回下场?”
陈秀才并不惊讶,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是,”
得到准确答案,赵言笑了,作揖道,“多谢先生告知。”
“嗯,平常心对待便是,不用紧张,还有很长时间。”陈秀才安慰他。
“是,先生。”
陈秀才答完便走了,赵言见他身影消失,这才肩膀一松,转过身准备进去,结果差些吓了他一跳。
一个两个三个……脑袋,都挤在那偷听。
见他过来,他们挨个出来站好了,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气氛安静。
吴瀚摸着后脑勺道,“石头,方才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赵言点头,笑道,“先生所言是真,距离上场时间还有几年,不过我是想同先生确认一下而已,你们别紧张。”
吴瀚嘘了口气,“我是不紧张,不过石头你也问得太早了。”
一旁方仲礼叹气,“紧张是不紧张的,只是往日里埋头苦读,脑子里塞满了四书五经,若不是听你和先生说起科举,我都快忘了。”
说白了,便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沉浸于其中,自得喜悦,快忘记初衷了。
柳书宇点点头,“我也是。”
赵言一时无话可说,他前些日子还担忧他们知道消息后会紧张,合着他们不但不紧张,还庆幸有很长时间可以准备。
他摸了摸鼻子,看来是只有他觉得时间紧迫了。
他只能道,“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好好备考便是。”
他们一致同意,努力这么长时间,谁愿意半途而废?
时间,仿佛一眨眼,掰掰手指头便过去了。
他们明明前些年还是个旁观者,如今已经是要参加考试的考生了。
赵言他们早就习完了四书五经,期间不断巩固难点、重点。翻来翻去,将知识嚼烂了往肚子里咽。
陈秀才的院子够大,这日他们穿着厚厚的春服聚在一起,柳书宇放开脚底踩着的蹴鞠球,气喘吁吁的撑着腰,“不玩了不玩了,太累了!”
至于身虚体弱的刘偐,背靠着院中的树几乎站不住,一张脸红彤彤。
明显大家伙都快累虚脱了。
赵言弯着腰双手抵着腿,脸蛋亦红扑扑的,“那我们歇会便是。”
五日后便是科举,赵言见他们紧张,昨日特意同陈秀才申请了踢蹴鞠活动,为的就是放松放松。
按照他的想法,要学的已经学完了,如今每日拘在教室,将书翻来翻去,不过是途增紧张感而已。
方仲礼是个子窜的最高的那个,他走到赵言身边,右手搁在他肩膀上,“近几日不要降温才好,”
他的说法是有缘由的,上一回的科考,他们同先生告假,尔后去瞧了热闹,结果那半个月倒春寒,几个小子眼睁睁看着不少考生从考场抬出。
因着这事,今年要轮到他们时,他们从去年年底便开始祈祷了,不下雨不降温不刮风是万事大吉。
赵言目光望着前方,只见远处的树抽出了嫩芽,道,“应该不会,若是要降温,恐怕前几日已经降了。”
他们俩嘀嘀咕咕的,远处的吴瀚匆匆忙忙跑过来,大大咧咧走到他们面前,“你们在偷偷说什么呢?”
两人一同看向他,赵言笑着解释,“我们在聊最近的天气,很暖和。”
恰好一阵风拂过,吴瀚捂着衣领,“哪里暖和了?我夜里还盖着两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