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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房间里安静无声,只余细微的电子钟走动的轻响。
对于顾聿这样的人来说,时间把控是很基本的事情,一天二十四小时精确地划分至分钟,大脑也十分自律,休息时间几乎从不一心二用——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他本人不信神佛的原因,以至于连潜意识都自动屏蔽了一些虚幻飘渺、没有道理的东西。
然而今夜很少见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从紧绷的神经里乘虚而入。
顾聿做了个梦。
“不好意思。”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睛,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一家餐厅,点完餐,他似是不以为意地左右看了一眼,镜片后黑色的双眸意味不明。
一杯冰美式很快交到他的手上,他停了一下,抬手敲了敲桌面,前台的服务员惊讶地“啊”了一声,他淡声询问:“请问原本在这里的那位女士,她这些天怎么没有来?”
画面一转,男人从助理手里接过邀请函,匆匆扫了一眼,道:“知道了。”
是一个需要应酬的宴会。
与之前参见过的每一场没有什么不同。
寻常到都记不清是参加过的哪一场。
他端着酒杯,神色淡淡地听着周围奉承的话,偶尔礼节性地点头回应。
社交的场合,很习惯了,男人游刃有余,但熟悉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在这,只勉强分出一两分心神敷衍,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厌烦,但不至于不耐。
许是见他兴致不高,群人讪讪离去,只是没多久,就有另一帮伺机而动者蜂拥而至,来到了他身前。
面前的人话太多,男人神色如常,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然后神色淡漠地道了一声“失陪”,离开了人群中心。
“想什么呢,今天连面子都懒得给了?”好友调侃道。
他似乎不欲回答,只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随手将酒杯交给了经过的侍者。
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余光里忽然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一个彷佛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模糊一闪而过,他愣一愣。
好友跟着疑惑回头:“怎么了?”
十几米外,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摆满甜点的长桌前,低着头挑选,比起男人,她似乎对这样的宴会更加提不起丝毫兴致,一举一动都毫不掩饰地显露出百无聊赖的意味,在一群衣冠楚楚的人之间,显出一种孩子的稚气。
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但整个人又耀眼得让群人惊艳。
一种错愕又惊喜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男人紧盯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却不知为何,眼前彷佛罩了一层迷雾,使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无意识皱起了眉。
大厅中央传来宴会主人的声音,吸引了宾客们的注意力,纷纷端酒移动,视线被遮住,男人紧盯着那抹身影,看见她也好奇地回了下头。
然而不似其他人,她似乎没能对此产生兴趣,拍了拍手上的蛋糕碎屑,转身要走。
白色连衣裙的肩带随风扬起,隐约的意识里,顾聿心跳一快,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拦住她。
好在梦中的自己似乎想法一致,很快他拨开攒动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匆匆跟去。
然而下一秒,他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空空如也,模糊的视线里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什么也没有捉到。多多
顾聿猛地睁开了眼。
床头的电子时钟滴答响了一下,清晨五点整。
顾聿皱了皱眉,心情因为那个莫名其妙地梦,无端变得糟糕起来。
季灵鹿在家里住了几天,婚后她难得到这边小住,家里的阿姨这些天恨不得使出几十年的看家本领,变着花样给她喂了不少东西,短短几天季灵鹿都感到自己有了要胖的趋势。
半山这边清净,离市区远,季灵鹿情绪不佳,没有出门的想法,于是拒绝了各种下午茶邀约,连店里都没去,每天的日常活动十分简单,呆在厨房里研究研究甜点、睡觉、以及每晚定时和顾墨通视频电话。
不过这几天清净下来,季灵鹿也认真地反省了一下。
这件事她确实是心大了,没处理好,顾聿毕竟是醋精,会生气也不难怪。
至于失忆。
失忆。顾聿记不得她了。
一开始试图去细想这个事情,她还是下意识地排斥,脑子里刚起了个头就感觉胸口闷得慌,不过后来多试了几次,好了一些。
不至于不敢去想了。
顾聿不记得以前所有和她一起经历的事了。
回想起来,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只是顾忌到了自己的想法,身边的亲人也大多心疼她得多,连她都没有想过,生命里这么重要的一段记忆猝然被迫空白,顾聿当时醒来,是什么感受。
应该也会困惑和难受吧,不然也不会跟以前的自己有所偏差。
季灵鹿叹了口气。
不应该吵架的。
后悔了。
她当时其实好想抱他的,一个星期没见面了,她超级想顾聿。
可是他当时好凶啊。
季灵鹿点开手机,这几天顾聿也一直没有找过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季灵鹿感到丧气。
然后。
她突然惊恐地意识到什么。
?!
顾聿不会不喜欢自己了吧?!
不想不觉得,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她有点慌啊,毕竟算起来,失忆后的狗男人好像才刚动心了没多久?
不会吧不会吧。
爱情不会这么脆弱吧!
越想越急切,季灵鹿在心里迅速把这几天的反省做了个总结:
算了算了,要是顾聿会吃醋,她以后注意就是了。
也会多听一点话,尽量不惹他生气了......
她一边匆匆上楼换衣服,一边毫不犹豫地给温鸣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季灵鹿立即开口:“温鸣,顾聿现在在公司吗?”
“顾总现在在开会,”
温鸣走出了会议室,透过透明玻璃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坐在首位的顾聿,心想您俩总算折腾够了哈,试探问:“您有什么事吗,我让顾总接一下?”
“啊不用不用......”季灵鹿耳朵夹着手机,连忙道:“那他晚上有事吗?”
有的,今天恰好是汪氏集团董事长汪先生六十过半的寿辰,汪家和顾家是世交,顾老先生今早还特意交代了顾聿,亲自到场送礼问候。
是今日/行程里最重要的一项。
许是她这通电话的时间过长,会议室里的男人抬眼扫了过来。
温鸣回神,犹豫了下,说:“有一个行程暂时还没有确定,要问过顾总才知道,不如等一下我给您回消息吧?”
这话的意思大概率是表示顾聿晚上没时间了,季灵鹿停下动作,对着电话说了声:“那好,多谢你了。”
温鸣:“您客气。”
挂了电话,温鸣返回会议室,顾聿神色如常,面色淡漠地注视着投影屏,没再分出一个眼神。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顾聿单手解开胸前的一粒西装扣,上车后摘下金丝边眼睛,捏了捏眉心,问:“晚上的宴会是几点?”
“七点。”温鸣回答:“寿礼已经让人先送过去了,下午的采访已经取消,地点在明呈公馆,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
顾聿颔首:“知道了。”
温鸣:“呃......”
顾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
温鸣:“刚才太太来过电话。”
“......”
顾聿的动作顿了一下,恍若有刹那间的失神。
从出差回来之后,顾聿的状态看似与平日无常,但温鸣跟在他身边工作多年,比起其他人,对他情绪的变化更容易察觉。
不用猜也知道,但凡能明显波动他情绪的事情,几乎都与季灵鹿有关。
之前顾聿还提过搬到翠湖明珠的事情,但除了出差回来当夜,便再也没有去过,再加上季灵鹿这几天也没有消息,不难想见那晚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次顾聿却不似之前显而易见的不爽,周身的低气压足以让人退避三尺。
反而。
他几乎对此只字不提,一切工作照旧不说,似乎比以往更加忙碌。
要不是此刻陡然听见季灵鹿消息时的反应,温鸣都快要以为这些天的猜测是错觉了。
几秒的沉默过后,顾聿用陈述的语气淡淡地问:“她说了什么。”
温鸣如实回答:“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顾聿闻言淡漠的神色稍缓,不过他没作反应,重新戴上眼睛,仿佛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文件上。
温鸣等了一会儿,心里不由社畜叹气,摸出手机,打算给季灵鹿回消息。
正委婉地组织着语言,一句“顾总今晚有重要约会,避不开”
——还未打完。
后座的男人忽然开口。
“跟她说,”顾聿冷声道:“我没空。”
温鸣:“......”
得,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老婆来哄的时候又端着了。
这俩怎么这么能啊。
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温鸣心如死灰,机械地按照他的要求,将短信发了过去。
晚饭的时候粱延回了一趟,季灵鹿等到温鸣的消息后便把换好的裙子脱了下来,重新换上了宽松睡衣裤。
情绪低落,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
饭桌上,她爸看不过她那垂头丧气的样儿,问:“跟顾聿吵架了?这几天怎么一直在这儿,有事情别憋着,说出来爸爸替你作主。”
“没有。”季灵鹿低头喝汤,敷衍道:“恩爱着呢。”
很显然这话饭桌上没人相信,不过她不愿说,只要没受委屈,小夫妻的事家里人也不多插手。
粱延给她剥了只虾,低声问:“最近怎么不出门了,心情不好?”
季灵鹿摇了摇头。
“今晚你汪叔叔寿宴,你跟你哥哥一起去看看,小时候汪叔叔没少疼你,过去问问他好。”
“......”
季灵鹿点了点头:“知道了。”
晚上七点整,明呈公馆。
黑色劳斯莱斯随着车流在喷泉花园外停下,侍者打开车门,季灵鹿身着一身白色半袖轻纱裙,踩着高跟鞋下车,挽上了粱延的手臂。
豪华低奢的大厅,复古的水晶吊映照着金色地板,在夜晚里像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汪老向来喜欢热闹,这次寿宴受邀前来的人不少。
季灵鹿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来到汪老前,乖巧地问了好,老人家从小疼她,当初还想把自己的小儿子和她凑一对,没想到半路被顾聿截了胡,为此还遗憾了好一段时间。
见她过来,素来严肃的面孔挂起一个和蔼的笑,看到她一个人,询问道:“顾聿呢?”
情况少有,老人家似乎有些意外:“难得你俩没一块出席。”
“......”
没想到被长辈突袭问候,季灵鹿正想着怎么回答,又突然听见汪老”哟”了一声:“我和灵鹿正说到你,还以为你公事缠身,抽不开身。”
“怎么会。”身后传来熟悉的男人的声音:“求之不得。”
季灵鹿下意识回头,对上了顾聿的视线。
“......”
她这脑子,居然都忘了,这种场合,顾聿今晚自然是要到场的。
聊了几句家常,汪老十分给面子地让人当场拆了季灵鹿送的礼物,又表示欢喜,众人把汪老对季灵鹿的重视看在眼里,不了解情况的,自以为是因为顾家的背景。
其他人来祝寿,季灵鹿便退到了一边,本来想找顾聿聊两句,但今天清城权贵世家几乎都到了场,客套攀交不可避免,顾聿刚从汪老身边离开,就立即有人凑了上去。
季灵鹿一向对这种社交敬而远之,犹豫了下,还是转身走开了。
顾聿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未来得及想到什么,思绪被旁边的人说话声打断,顾聿将视线收回。
季灵鹿来到廊檐,遇到了汪家的小姐,被对方带到了二楼敞厅,圈里里一圈相识的朋友都在。
边月冲她抬了下手,季灵鹿笑笑,然后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二楼是圆弧阳台的设计,这个位置可以将一楼的动静尽数收尽眼底,今晚虽然位攀交而来的人不少,但到底是家宴性质,多是熟人,气氛不至于拘束。年轻人聚集一处聊天喝酒,小孩子在花园里嘻闹,整栋别墅灯火通明,珠光宝气,悠长音乐下觥筹交错,楼上楼下的动静都很热闹。
餐点上了几次,游戏也换了几轮玩法,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季灵鹿握着红酒杯,十分不走心地看了一眼牌面,报了个数,再将视线投到楼下时,原来的位置已经看不到顾聿的身影了。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边月戳了戳她:“还没和好啊?”
季灵鹿回神,丢了牌,想到收到的短信里那句“没空”,敛了敛帘,很没自信地小声回答:“似乎存在一定难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别墅的灯光忽然一暗,大厅内只余一盏中心吊灯供人可视的灯光。
“好像要放烟花,”边月说:“到外面看看?”
另一边,楼下,盛安抬头看了一眼灭掉的灯火,又顺着顾聿的视线朝不远处看了一眼:“怎么,不过去?”
顾聿闻言不答,喉结微动,无声地咽下一口红酒。
gu903();夜里微凉的晚风夹着花园月季花香,从大厅敞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一群小孩在屋外仰头对着天空翘首以待,大人们则对此兴趣不大,只停留在室内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