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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是在出公司门时突然抬脚跑的，现在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所有的想法像拧成一团乱糟糟的线，纠缠不清。

以至于在坐公交车时，她卡都忘了刷，还是人司机提醒。结果在下站时，还是错过了两个站台。

程灵靠着马路边徐徐往回走，入夜的风微凉，拂过脸颊，赶走一丝焦躁。

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甚至投出好几个影子，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最真实。

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个不停，程灵原本不想接，但见对方一直打个不停，便只好拿出手机。

一见来电提示，几个大字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妈妈大人。

她调整了下情绪，接下电话的瞬间，母亲担忧的话语传入耳中。

“灵儿，怎么不接电话？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妈，没有，就是刚出来散步，放包里没注意。”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吃完饭了吗？”

“嗯，你不用担心，我会按时吃饭的。”

“那个.就是你何阿姨吧，又问.”

“妈！”程灵打断道，“你告诉何阿姨，真的不用再给我物色对象了！”

“你生气啦？其实何阿姨也是好心，毕竟你年纪到这儿了，妈也是到现在没听你交往过什么人，你不会——还惦记着以前那个人吧？”

能听出母亲话语里的担忧和试探，程灵猛吸口气，心里堵得慌，“妈，当初的事也不是他的错，他又没参与，为什么你一定.”

“不行！”

母亲的语气忽然就严厉了起来。

“你难道忘了他们家里人做的事！你觉得交往这事儿只关系到两个人？那是两个家庭的事！你是想让我去面对他们家里人？”

程灵无言，只能默默听着电话里母亲有些失控的怒吼。

半晌，母亲像悟道什么，紧张道，“你现在.你现在不会跟季家那小子还有联系吧？”

程灵眼皮子猛地一跳，快速回复道，“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就我们现在的身份差距，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走得到一起。”

程灵听见母亲松了口气，可是自己心里却更难受了，像一颗石头紧紧卡在心坎儿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灵儿，你别怪妈刚刚吼了你，妈对你没有太多要求，你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但唯独那个人绝对不行！”

母亲的态度坚决，但随后又放柔了语气，带着股浓浓的哀愁，“灵儿，你也不想对不起你爸爸吧，你可是你爸爸的小公主，当时你爸可是最疼你了。”

手一颤，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程灵缓缓闭上眼睛，父亲的容颜再次浮现在眼前，她长舒好几口气，这才贴着听筒回道，“我知道了，妈，我现在还有事，挂了。”

不等母亲回应，程灵迅速按下挂断键。

车子的鸣笛、路人的谈笑通通灌入耳中，一切还是那么喧哗。

第49章

程灵冲回家中时，程铭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见程灵望过来，赶紧抱起一个靠枕挡在侧边。

程灵上去一把抽出抱枕丢在一旁，“程铭，谁让你说的！”

程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个……姐，我、我这不是……”

“这不是什么！”

“我……”程铭哭丧着张脸，“姐我错了！都怪我没忍住，你打我吧。”

程铭眨巴着眼，可怜巴巴地像在求饶。

但程灵丝毫没心软，直接拿起抱枕扔在他身上。

程铭抬手努力挡着，嘴里慌忙道，“姐姐姐，你不要打我脸，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程灵猛地将抱枕丢开，胸口还未平息，“你说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也只是、也只是看你们俩好像还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哪里看出来的，你是脑子秀逗了才会这样觉得吧！”

“我才没有！”程铭挺直腰板，“我还记得之前你还偷偷看过季向由演的戏呢，就过年时间上映的那部电影，你不是都看了好多遍了吗。”

“我那只是喜欢那部电影！”

“才不是呢！纯粹喜欢电影的话，有必要在重看时把季向由演的部分来回看好几遍吗？还不是……唔……”

程灵直接上前捂住程铭的嘴，“我只是刚好喜欢他演的那个片段而已，你懂什么！”

程铭用力扯开程灵的手，跃身远远躲在一边，“我是不懂你明明对他还有意思，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谁说我有意思的！”程灵迅速回道，但神色却有些许不自然，“而且之前不是你说的么，如果我真的和他有什么，那妈知道了怎么办？”

“那是因为当时我不知道季向由的想法和为人啊，但他现在也还喜欢你啊。”

整个屋子都响彻着程铭的大嗓门。

程灵立在原地，突地冷笑一声，“谁告诉你他还喜欢我的，你真觉得那种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还会对我们有想法？人家现在这身份，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名媛千金么。”

“姐你想法怎么这么悲观，我们怎么了，我们现在是穷，但曾经富有过，而且谁能保证以后我们就不会有钱，况且喜欢你这句话是人家季向由自己说的。”

程灵愣了下，随即笑笑没当真，有那么丁点儿苦涩。

程铭一见她这表情，着急地凑到她跟前，“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季向由亲口跟我说的他还喜欢你，不然你想之前他为什么还要专门找你当助理。”

一提这事儿，程灵心里就被扎了一下，她揪起程铭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你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当助理么，是因为他想让我也尝尝当初他被甩的滋味，是为了报复！”

程铭揉揉被吼痛的耳朵，眉头拧巴，“真的？”

“真的。”程灵不耐道。

“那、那他为什么这么跟我说？”

程灵松开程铭的耳朵，“反正你以后别再管我的事了，听到没！”

程铭委屈地嘟囔几声，“知道了……”

——

节目组临时发了通知，说是原本的导演成了副导，现任导演的位置请了个更有经验的人操手，一些节目流程也要稍作调整，可能要耽误个两三天。

程灵突然就多出了几天假，闲着没事，刚好程铭他们幼儿园要举办个什么艺术展览活动，便去参观了。

活动内容主要是展出小孩子们自己创作的艺术作品，整个片区的幼儿园都要来参加。

程灵绕了大圈，小孩子们的创造力丰富多彩，也都各有特色。

逛到画展区域，程灵见到个熟悉的面孔，没记错的话，眼前的小孩儿是程铭他们班上的。

她走到小孩儿跟前，望着小孩儿认真看的那幅画。

一片宇宙，宇宙中央则是一棵树，树的上面结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

程灵对画没有什么见解，只是觉得这画面的颜色看着还挺舒服，“你画的吗？”

小孩儿似乎被吓了一跳，回头睁着大大的双眼直直望着她。

程灵立马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顾书则回过神来，细细看了下程灵，然后乖巧地摇摇头，“这不是我画的。”

“啊，是么……”程灵尴尬地笑笑，突然有点不知道接什么话。

不过顾书则也不在乎这些，只单纯地说道，“但我很喜欢这幅画，这幅画虽然线条勾勒得有点粗糙，但颜色的混搭都很好。”

程灵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小孩子会说出来的话，“明明看来……你对绘画挺有研究的。”

“还行吧。”顾书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是因为喜欢看各种拼图上的图画，才会对绘画有一点儿了解。”

“那、那也挺好的。”程灵快速附和了句。

这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没一会儿，程铭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迅速跑向这边，在看到顾书则后松了口气。

“书则，不是让你跟着老师不要乱跑吗，今天园区里这么多人，一个人很危险的。“程铭边说边喘气。

顾书则微微埋下头，“老师对不起，我就是想来看看画。”

程铭牵上顾书泽，看向自家姐姐，“姐，你逛累了吗，逛累了的话，要不进去休息吧。”

“嗯，好。”

几人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特殊时间，连走廊的墙壁上都挂着许多参展作品。

一直到走廊的拐角，这时人才稍微少了些，程铭带着两人进了玩具室。

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小孩坐在角落玩儿积木。

程灵望着有些空荡荡的教室，问道，“怎么只有这么点儿学生？”

程铭接了两杯水过来，“其他小孩儿都被父母带出去参观展览了，留下来的孩子都是父母忙过不来的。”

“这样啊。”程灵顿时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顾书则的头，想起上次小孩也是很晚才被接回家。

程铭望向顾书则，语气温柔，“书则，等花花老师回来，我再带你出去逛吧。”

顾书则点点头，眼里有那么点点失落，却依然笑着回了声“好”。

程灵想了想，“要不你现在带他去逛吧，我暂时先帮你看着这几个孩子，正好我也逛累了。”

程铭有些犹豫，程灵推了推他，示意他没事，便主动走到几个小孩儿面前，坐下来跟他们一起玩儿积木。

程铭见此，便拉着顾书则出去了。

程灵拿起一块方形积木，搭起一座桥，骄傲地展示一番。

没想到几个小屁孩儿看了几眼，嘲笑道，“阿姨，你这个太丑了。”

程灵诶了声，倒不是气自己被嘲笑，而是道，“什么阿姨，叫姐姐。”

“就是阿姨。”其中一个小男生故意喊了好几声阿姨，笑得贼兮兮地。

程灵把脸凑到小男生跟前，“姐姐看起来有很老吗，明明很年轻漂亮的好不好。”

“那你说你多大。”

“26……啊。”

“那就是阿姨啊，我妈妈跟你一样大。”

程灵哑口无言，“行行行，阿姨就阿姨。”

程灵继续搭自己的积木，就是嘴里怪苦涩地。

一圈人就这样玩儿了好一阵，窗外空地上，来参观的人已经少了不少，连太阳都依着楼房，看着是要落了。

程灵打了个哈欠，任几个小孩儿把她刚搭好的城堡又给拆了。

眼前忽然多了道阴影，程灵猛地回头，就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女人红唇艳丽，哪怕墨镜和渔夫帽挡住了大部分脸，但也能感觉得到遮挡下的脸是何等漂亮。

“你有什么事吗？”程灵问道，想着可能是某位学生的家长。

女人似乎刚刚有些惊讶，缓了一下才开口，“程灵，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灵愣住，“你怎么认识我？”

女人唇角微扬，“你认不出我了？”

女人悄悄将墨镜向下移了一两分，程灵猛地吸气，“书韵姐？”

“嘘。”含书韵将纤长的食指比在唇中央。

程灵立马起身拍拍手上的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接孩子。”

“孩子？”这回程灵惊得完全僵硬住，“是、是你朋友的孩子吗？”

“不是，我的。”

程灵收回半天没合拢的嘴唇，“原来你有孩子了，那、那当初你说你和季向由他……”

“那是事实。”含书韵不紧不慢地说着，“当初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因为我现在是季向由的嫂子，对自己未来弟媳挺好奇。”

“咳咳……”程灵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遭，“嫂、嫂子？”

程灵的脑子正疯狂清理着几人的关系，就见门口程铭牵着顾书则走了进来。

刚进门，顾书则就冲到含书韵面前，抱着她喊了声“妈妈”，但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又立马说了句“对不起”。

含书韵摸摸他的头，低声说了句“没事”，转而对着程灵轻声解释道，“我不想把我的家人暴露在媒体前，所以我一般不让他在外面叫我妈妈。”

程灵表示理解，就是见顾书则黏着母亲的模样，有那么些小可怜。以及难怪当初她第一次见到顾书则时会觉得熟悉了。

含书韵拉住顾书则的手，对着程铭说了声“谢谢”，但一把程铭和程灵放在一起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程灵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他是我弟弟。”

“难怪你会在这儿，我原以为是你和季……”含书韵突然停住，想到什么，继续道，“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

含书韵望着程灵，虽然墨镜挡住双眼，但程灵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程小姐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好歹之前我们也在同一个剧组待过。”

程灵见含书韵依然一动不动盯着她，暗自叹口气，想着也没什么，便道，“那就麻烦了。”

第50章

顶级日料店的包间装修淡雅简洁，大都是手工制的原木家具，调性温暖柔和。周围白墙相隔，环境封闭，隔音效果也极佳。

硕大的包厢只坐了四人，程灵和程铭相依而坐，动作有些许拘谨，点菜这些也都全由含书韵操劳。

含书韵照着菜单点了一大堆，程灵提醒道，“我们几个人用不着点这么多吧。”

“我老公他们一会儿也要来。”

“那……那行吧。”

含书韵将点好的菜单交由店员，这才将自己的墨镜取下。

她两手交叠放在桌前，直直望向程灵，问道，“程小姐最近在忙什么吗？”

程灵放下茶杯，“我最近就在准备综艺节目。”

“节目？”含书韵微微挑眉，似乎来了点儿兴趣，“是演员类的节目吗？”

“你怎么知道？”

含书韵一副了然的神情，没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杯细细品了口，才不紧不慢地回道，“因为最近听说季向由要签一个综艺节目。”

“季向由？”程灵记得季向由几乎从来不会参加什么综艺节目，连采访都很少，“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参加综艺节目了？”

“你觉得呢？”含书韵唇角微扬，弧度小到让人察觉不到，“你参加的节目是叫《戏如人生》吗？”

程灵愣了下，忽然悟到什么，“该不会……季向由参加的也是这个节目吧。”

“嗯。”

程灵握紧茶杯，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心里早就没那么淡定了。

gu903();回忆起那天在录影棚的事，难怪季向由会来，她原来以为季向由只是来榴莲台录制什么节目恰巧路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