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玩着玩着,她忽然感觉到了某种异常。
房间里的灯光似乎是变暗了,透出一种诡异的昏黄,被温拉扯得乱糟糟的窗帘似乎也变得厚重了许多,好像帘子后面藏着人一样。
温的手指还在飞快地点击着手机屏幕,快得像是触了电。
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机上的游戏页面,全无思考地将所有相同的符号移动到一起。这些花花绿绿的Q版图标本来该在她的眼中糊成一团,然而奇异的是,在温的眼中,每一个符号都是那么的形象鲜明。
做简单的机械点击根本用不着她花半点注意力,完全靠着潜意识就能做到。
温疯狂暴击了几分钟,成功将消消乐的等级一口气刷到二十多级。
她叹了口气,失落地放下了手机。
很好,她明白为什么温蒂不在手机里下载游戏了。
这些游戏根本就没办法被用来杀时间好吗,反而玩着玩着还会觉得自己有点弱智,居然会跑去玩这种弱智的游戏,还试图用它们杀时间。
就在她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一抹黑影猛地从地面冲了出来,如秃鹫般扑向温,它的速度快极了,然而本该在空中带起凌厉风声的动作,竟同时又轻盈得像是一滴雨水。
温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迎面冲来。
死亡的威胁如一柄尖刀,几乎刺进她的瞳孔!
太近了,近到温甚至能清晰地嗅到那股不详的腥臭味,她僵硬地坐在原地,简直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她看到了正在发生的事情,只是一时间没办法做出确切的反应。
砰。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砰。砰。
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快成这样真的很让人觉得恐慌啊,总有种下一秒就会因为心跳速度过快,血液从血管里喷射出来的错觉。
砰砰砰砰砰……
心跳声连成了一片,脉搏鼓动着几乎冲出薄薄的皮肤,一种诡异的清醒感控制了温的头脑,太清醒了,而她一时间根本没办法理解这种清醒,因此清醒感转化成了另一种感受。
极其强烈的作呕和眩晕,古怪的兴奋,好像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这一刻温简直觉得她正面临的生死危机根本就不算危机了。
这种邪恶的东西,只需要轻轻一斩。
温扬起手,从手提包边上摸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划开了那个冲着温扑过来的东西,就像用热刀切开奶油一样轻而易举。
这东西被劈开后掉到地上,变成两团恶心的、泥沼一般的污渍。
仔细看看,这两团污渍甚至隐约是个被劈开的人形。
温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弄得脏兮兮的地毯,她的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但鼓动的脉搏已经平息了许多。
那把刀还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温盯着地毯上的污渍看了看,就把视线放到了小刀上。
没想到她居然也能体验一下这种,随手就从身边摸出来武器的感受?
刀子看起来很普通,除了特别纤薄外没有别的特点。温翻来覆去的转了几下手腕,确定这把小刀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反光,连刀刃都灰扑扑的。
心跳渐渐慢下来,那种头脑极端清醒、身体充满力量的感觉消失了。
温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虚弱。
……不过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有点虚弱,所以说,这种微微难受的、总是有点虚弱的感受,才是她绝大多数时间里的身体情况吧。
好在似乎也不是一直都很虚弱,起码体力值是绝对没问题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似乎也能忽然开启一种狂化(?)状态对敌。
——那不是狂化。
哦,不是狂化,那是什么?
——死亡恐惧症。
温又被从脑海深处涌出来的专业知识埋住了,但在经历过空旷空间恐惧症和幽闭恐惧症之后,她已经完全知道该怎么理解“恐惧症”这东西。
并且也明白了为什么恐惧症会造成刚才那种类似狂化的状态。
……恐惧会刺激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而肾上腺素这种东西,能够使心脏和造血运血功能增强,令不同位置不同功能的血管扩张和收缩,这就会为身体提供更多的力量,使人的思考和行动能力都大大增强。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人体自行分泌的兴奋剂。
恐惧症的核心就是不受控制的强烈恐惧,所以,每当她处于某种恐惧症的困扰当中,其实都能短暂地拥有这种狂化一般的武力值。
但一般都用不出来。
只有死亡恐惧症例外,当她处于对死亡的病理性恐惧之中的时候,她能无限度地突破自身,将她的身体素质提高到人体的极限高度。
而且没有后遗症。
因为她的身体其实超乎寻常地强横和健康,完全可以承担这种狂化,只要别狂化太长时间,比如持续好几天什么的。
——所以就算犯了恐惧症也不会死,忍着就行了。
温觉得……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非人物种。这不科学好吗?
——唯独这一点不用担心。
那个总是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像是她自己的想法一样的声音说。
——我们是彻头彻尾的纯血人类。而且这很科学。
还没等温回应,门铃就响了。
她觉得地毯上的奇怪尸体不能随便让人看到,可又觉得完全没问题,于是她提高了声音:“请进,门没锁。”
门被缓缓拉开,五个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手中拎着各种各样的……
清扫工具?
“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W女士。”领头的是个年轻男人,他朝温打了个招呼,而他身后的四个人迅速在房间里散开,开始拆窗帘、扫地、拖地和用奇怪的试剂清洗墙面。
领头的年轻男人环视了房间一圈,在看到地毯上的东西时露出由衷的惊喜之色:“终于,W女士,你打电话过来,不再是为了让我们提供普通的上门清洁服务了吗?”
什么你们不是普通的清洁公司?
“虽然不是我们最擅长处理的人类尸体,”年轻男人审视着那团污渍,“但处理魔法生物的尸体,我们同样也是专业的——处理任何尸体,我们都是专业的。”
温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她说:“……是的,你们处理灰尘的尸体也很完美。”
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又轻又柔,只是说的内容嘛,怎么听似乎都有点隐约的嘲讽味。
年轻男人一点也不介意被嘲讽,他微笑着弯下腰,半跪着卷起了脏兮兮的地毯,温的脚还踩在地毯上,当年轻男人跪行过来,她下意识地就要抬脚。
但没有抬起来,因为对方用戴着手套的手掌轻轻托举起她的脚,而后灵巧地一扯,将地毯从温的脚下抽走了。
他跪坐在温的脚边,似乎是注意到温的注视,他略微抬起眼,冲她温驯地一笑。
这个年轻男人的长相并不算特别英俊,但他跪在地上抬起眼睛看人时,那种清澈的驯服感击中了温,毕竟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她是那么的疲惫和难过,她多希望接下来能有一个温暖的身体跪在身边,用体温焐热她的足尖……
妈的又开始了!
这种毫无下限的古怪心理独白!
第六章温和粉尘过敏症-一场偶遇
温很愤怒,这种心理活动根本就不属于她好吗?!
——你喜欢的话,他很好上手。
闭嘴吧你!
——他跪在你脚边就是为了勾引你。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智商又没问题!我生气的根本不是有人想勾引我!而是我居然真的感觉自己有被勾引到!
——忠实于内心的欲望有什么不好的?
温干脆利落地将这个始终徘徊在她脑子里的声音屏蔽掉了。
她往后躺了一点,轻轻将脚从年轻男人手中挪开,而这个男人也并不受伤或者失落,他亲切地说:“看来你最近的心情不太好。”
温张口胡扯:“你见过我心情好的时候吗?”
“没有。”年轻男人回答,“但像你这样的女孩长时间摆出郁郁不乐的模样,是会让人心碎的。”
——你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明明屏蔽掉你……算了。
温说:“碎了就做成肉饼吃掉。”
男人一怔,随后笑起来:“看来是我猜反了,W女士,你今天的心情很好。”
而温没说话,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尖痒痒的,她摸了摸手背,手背上的皮肤微微发着烫,摸上去凹凸不平,像是在皮下出现了一些针尖大小的小鼓包。
这种奇异的热意和痒意是如此特殊,温感到自己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虽然这种形容听着像是某种不能描写的感觉,但实际上,已经对这具身体的破烂程度有了大概了解的温觉得,她应该只是……
——粉尘过敏。
很好,又解锁了一种过敏源。
她苦中作乐地想,没准以后每天都能解锁新的恐惧症或者过敏症状,这么想想,好像生活也变得有趣很多呢。
——根本就不有趣。
你闭嘴,不要把你的感受往我身上放,话说你到底是谁啊,一直在别人的心里说话?
那声音沉寂了下去。
温摇了摇头。
虽然知道如果放任那个声音不管可能会造成某种严重的后果,可是,她只是一条无辜的咸鱼啊!
只要那个严重的后果没有凑到她眼皮子下面,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放任不管。
而此刻,她最应该处理的事情是粉尘过敏的症状。
温从手提包里取出药盒,在十多种小分格里挑出一种吞下。过敏药的效果立竿见影,没过几分钟,她的皮肤就恢复了正常。
她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没有再摸到皮下硬硬的小圆点,莫名有点点失落。
她还有点喜欢那种抚摸密密麻麻的小包的感觉呢……
这么变态的爱好肯定不是她自己的,是这具身体自带的。
打扫房间的五个人终于清理就绪,准备离开了,领头的年轻男人微笑着躬身告别:“那么我们就告辞了,W女士,希望下次再接到致电的时候,我们能处理的是真正的尸体。”
温:“好的,再见。”
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敷衍态度。
好在也没人在乎,五个人有序地离开了房间,而温缩在沙发上,因为房间里骤然变得空荡而感到些许不安。
没有严重到导致她的恐惧症发病。
温跳下了沙发,决心探索一下这个接下来很长时间里,都需要扮演“家”的角色的房子。
房间挺大的,三室一厅的结构。
一间是卧室,也是温首先去看的房间,她满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清新自然的极简风卧室,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华丽的纯木地板,穹顶上绘着鲜艳的彩绘,墙角和边缝则充斥着做工精美的雕刻,气势低调奢华。
温迅速后退并关上了门。
这间卧室豪华到了让温的胃部有些不适的地步。
温蒂的审美未免也太……豪华了。
鲜艳的碰撞色,大块大块的厚重装饰,无数一看就贵得离谱的摆件和装饰品,墙面上还挂了一幅绚丽的油画。
温知道这间房子完全是由温蒂自己打造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反正她就是知道。
能把这么多元素完美地融合并且统一起来,温蒂的审美很牛逼。
可再牛逼的审美也抵不过温的胃痛,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房间的风格,总让她有种自己睡在上个世纪的古堡里的错觉,下一秒场景就能切换成幽灵从墙面穿过也毫无违和感。
她去了第二个房间,同样是木地板,但地板是浅色的,四面墙都是镜子,靠墙的地方安装着木制扶杆。
一间舞蹈房。
门口的鞋柜是敞式,十多双漂亮的芭蕾舞鞋在架子上摆得整整齐齐,长长的丝绸缎带被绑成蝴蝶结,端端正正地放在鞋面上。
那种柔软又小心翼翼的少女心,可爱得让温感到心底发颤。
她又一次确定了她真的好喜欢这个身体。
从练功房的全身镜里,温第一次看到了她的全貌。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尾端有细微的小卷,这小卷看起来太温顺了,让温联想到羊羔。蓝色的眼睛,那种蓝色惊人纯粹,仿佛颜色在眼眶中沸腾。雪白的皮肤,白得让人想起来将要融化的新雪,那么细腻,又脆弱,让人心中浮出哀怜。
温沉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很漂亮,她想,远超过她设想的那种漂亮。
但是照着镜子的时候,她总会感受到强烈的违和感。
因为这不是她自己的脸,尽管她根本就不记得她过去长成什么样子了,但这毫无疑问不是她自己的脸。
美丽,但是陌生,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回避。
所以她就回避了这张脸,转头去了另一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看起来是最正常,也是最让温觉得舒适的。米色墙面,房间里放着一张小床,也不是主卧那种浮夸沉重的木制大床,而是普通的铁艺床。
整个房间都是她所喜爱的那种极简风格,甚至衣柜里的衣服也是如此。
温决定以后就住在这间卧室里了。
主卧就……既然是身体原主人的卧室,还是留下来得好,就当纪念吧,再说,温也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残留着很多属于温蒂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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