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上,我去你房中找你,发现你人不在,我便在门口等你回来,谁知人没等到,三更之时还听到外面乱成一片,说整个陆府被人杀光了,无一人幸存。
柳罗衣说不下去了,她顿住话头,眼眶逐渐湿润,大滴的眼泪顺着脸留下来,滴在地上。
尉迟离挠挠头,一时不知慌了手脚,忙伸手想替她擦眼泪,又觉得不合适,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
柳罗衣不接。
尉迟离无奈,只能自己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眼泪。
不是,你别哭啊,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消息会传得这么快,我没想到
你会这么担心我,她没说出来,只在心里叹息。
你回北域吧。柳罗衣突然说,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尉迟离,伸手擦掉眼泪。
不是,你相信我,我已经有线索了,很快就能知道那人是谁,一旦弄清楚他的身份,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尉迟离急忙说。
我害怕,我不知道他们是你动的手,还是那些人,但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怕得要疯了。柳罗衣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尉迟离闻言心中一疼,拉住她手臂,将她扯着转了过来。
他们那么厉害,若是他们盯上你,我该怎么办?
尉迟离弯腰看了看她的表情,然后用手帕轻轻碰了她眼睛,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况且就算怎么样,辛然也会给你安排去处的,你不必担心。
她是真的就想对她好,所以才这般言语,想要安慰她。
谁知柳罗衣却又生起气来,她挣扎着要甩开尉迟离的手,尉迟离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心中也逐渐烦躁,索性反手换了个方向将她两只手腕都握住,强迫她背在身后,动弹不得。
别闹了好不好?尉迟离十分头疼,下手也不敢太重,还挺累。
柳罗衣自然是挣扎不开,二人就这么纠缠了一阵,最后柳罗衣喘息着停了下来,身子突然一软。
尉迟离下意识以为她摔倒了,便松开手想去接,却没想到腰间被两只柔软的手臂围住。
柳罗衣突然环着她的腰,将脑袋埋进了她的肩窝。
突如其然的柔软让尉迟离愣住了,一动不敢动,她突然觉得世界都静止下来,只有她们二人的心跳,在疯狂应和。
许是跳得太剧烈了,她甚至有了一种眩晕感。
你是不是说过我是你的,嗯,朋友。柳罗衣低声说,她呼出的气息洒在尉迟离肩膀上,十分温热。
对啊。尉迟离老老实实回答。
那你以后做什么,就算觉得我累赘不带我,也要同我说。她又说,可能是哭多了,声音不再是冷冷的,而是又像之前那样,软糯了起来。
好啊。尉迟离结结巴巴,她手也张着,脚也像是钉在了原地。
敢动吗?不敢动。
她从前一直觉得柳罗衣就是那种无法接近的清冷谪仙,无法触碰的长空孤雁。
所以每次柳罗衣服软的时候,她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她说什么都可以,就像现在。
这个软很快就没了,柳罗衣红着脸蹦了出去,然后转身跑了,雪白的裙摆和衣袂在她身后飘扬,莫名让人记起初次见海,浪与浪击打时开出的花。
尉迟离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摇头叹气,果真是自己从前太过孤僻,不常和人接触,就抱了抱便会脸红。
往后还是要多练练,不然这还了得,多丢人啊。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往房间走,左脚绊了右脚,右脚又绊了左脚,就这么踉跄而去。
她先没有去管那座山上有什么,而是打算先从那张字条入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字条是陆云奎发现有人闯入府中时,早有预感自己要死于非命,情急之下才撕下的字条,藏了起来。
也幸好没有被那些人搜去,多少算是个线索。
老实讲,尉迟离没想过要真的去杀掉陆云奎,毕竟她没杀过人,暂时。
但如今看见他死了,也并不觉得可惜,只能说,自作自受。
第39章三十九吵架
好在他死得还算有点价值,至少给她留下这么个线索,只是,她没有人手,更没有人脉,该如何查起?
尉迟离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双手举着字条,郁闷极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辛然一路跑着进了院子,停在了尉迟离面前,她气喘吁吁地将一个册子放在尉迟离面前,说:公主,咱们的人接触不到朝堂中,所以只能查到一些基本的东西,这是朝中周姓官员的名册。
尉迟离一下子来了精神,伸手拿过名册,一边翻看一边问:那姓周的官员有多少个?
二十九个。辛然老老实实地讲。
尉迟离虎躯一震,差点没将手中名册扔出去。
二十九个?那什么官位,生平可以查到吗?尉迟离还报着最后一丝希望。
辛然为难地挠挠头:公主,具体的事情皆属于秘密,单凭我们这点人手,根本接触不到。
尉迟离顿时便萎靡下来,趴在石桌上,极其郁闷。
过了一会儿,柳罗衣打门口进来,便看见她们主仆二人一起趴在石桌上生无可恋的模样,她摇了摇头,快步走了过来。
公主,怎么了?
二十九个姓周的,你们这里也太过于钟爱这个姓氏了吧。尉迟离哭丧着脸。
柳罗衣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公主,我想回家中看看。我总觉得,爹爹会给我留下些什么。
虽然那里有她此生最恐惧的回忆,但她总要试一试,不能只让尉迟离挡在她面前,这是她自己的事,她必须要努力承担。
尉迟离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你真的想回去吗,不如只我和辛然去便好,你只管放心待着。
柳罗衣摇摇头,她撩动裙摆坐了下来,认认真真地说:我知道公主对我好,我此生都无以为报,但我不想永远做被公主保护的人。
如果有一天,有可能,我也想保护公主,用我的一切。柳罗衣说完,便安安静静地看着尉迟离。
虽然这只是一句任谁都不会信的话,但只有她知道,她说出的是一个誓言。
言既出,便必行。
尉迟离也愣了一下,她总觉得柳罗衣眼中的情绪,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但她言语中的炙热,让她不得不信。
尉迟离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
好,若有一天我出了事,你可要来救我。尉迟离开玩笑般道。
柳罗衣感觉被她手指碰过的鼻子突然间像是不翼而飞了一般,她忙低下头,伸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将它搓得红彤彤的。
尉迟离也咳嗽了两声,意识到方才那个动作,似乎有些奇怪。
就在二人突然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尴尬之时,一个听着十分张扬妩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呦,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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