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屋子里忽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照片上的证物袋明明白白地标着备注,邱云就一眼认出了自家的菜刀,并且还想起来这刀是沈垣借出去的。
民警严肃地和她解释道:“虽然这个并不是凶器,但我们怀疑是凶手留下的,刀很新,村子里也只有你们是刚搬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东西只有可能是你们的。
邱云将照片还了回去,有条不紊地回答:“这刀是我们家的,但在事发之前我们就借了出去,之后也并没有归还。”
民警问:“借给谁了?”
邱云摇摇头,刀是沈垣借出去的,她怎么可能知道:“邻居,我们也不认识。”
“……那借出去的刀怎么会出现王莉的家中?”
“我怎么知道?”
邱云有些无奈,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这些草包总不至于还怀疑他们吧?当然,很快她就发现这几个民警的眼神明晃晃的,似乎还真的在怀疑他们。
兴许是当警察习惯了,头一次被怀疑就是凶杀案,邱云内心有些接受不能。
她顶着他们怀疑的目光坚定道:“我们不可能是凶手,留下这刀更没有意义,又不是凶器……我们只是和王莉一起吃了一顿饭,为什么杀她?你们看,连作案动机都没有。”
民警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若说作案动机,王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谁会杀她?杀她干什么?
所以看起来,其实谁都没有作案动机。
民警换了个问题:“听说你们这家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呢?”
邱云下意识回头扫了一眼孙覆洲:“他现在不在,有事出门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其中一个民警玩笑道:“不会是心虚跑了吧。”
邱云干干地笑:“……怎么会。”
又盘问了些有的没的,几个民警一无所获地离开了。
邱云出门送走了他们,回来后就发现孙覆洲坐回了窗边。
“那把菜刀……”
孙覆洲出声打断她:“菜刀就是幌子……”
邱云歪头沉思。
孙覆洲继续道:“……我们把王莉送回家门口的时候还没到九点,而王莉的死亡时间又在九点到十点之间,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凶手就已经等在王莉家了,作案之后落下一把刀,还专门落下我们家的……简直就像在针对我们。”
他微微扬起下巴,长时间的思考让他的大脑有些负荷过度。
这个刻意为之的举动到底是要提醒他们什么呢……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巴不得自己马上暴露的凶手。
.
樰城市局办公室中。
刘承凛的桌子上放着一部手机,一个采访视频已经不知道反复播放了多少次。
视频里的记者伸出长长地话筒就到一个男人面前:“向总这次回国究竟会选择哪家企业合作?听说您有意和樰城的赵氏合作,明明相较于赵氏还有更大的合作伙伴可以选择……”
视频里的向总本名向伟华,年岁算下来即将年过半百,肯定称不上老,但两鬓却不知为何早早地就斑白了。
表面对外是称早年劳累所致,但外人不知道,这位从小作为“透明人”老向总,一直到二十五岁才突然在家族里有了那么一丝存在感,所以早年的时候理当是“碌碌无为”才对。
并且这里又不得不提向氏作为家族企业,当时小辈之间的争斗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情况下,向伟华的异军突起,一直令人存疑。
不过直到后来,他成了有名的大企业家、慈善家,他的正面、负面,甚至花边新闻变得更加引人注目,这件事才渐渐被人遗忘。
所以,这还是他们特意打入当地才好不容易打听到的一点“秘辛”。
“……我观察了许多企业,在他们之中我也做了一番挑选,最后只有赵氏吸引了我,他们名下的朝阳基金会低调行事,踏实做事,对我本人来说十分有触动……”
整段采访从头到尾都洋溢着触动人心的正能量,和他作为慈善家的形象甚是融洽。
视频播到结尾,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一个人推开。
那人大步向刘承凛走来:“刘队长,载着那批货的船成功入境了,于今早停靠在n港0-1号渡口,但直到现在也迟迟没见有人来取,甚至靠近的人都没有,看样子对方也应该是猜到了我们的动作,所以,很有可能会放弃那批货。”
乔当仁和乔不让作为樰城市局派遣出和国际缉毒组织的小队成员,这段时间天天连轴转,两人都快忙碌得没个人样了。
至少就肤色而言,黑了最少两个度,一开口,两排大白牙亮得发光。
刘承凛关掉视频界面:“那就一直盯着。”
乔当仁咧着嘴道:“那感情好……刘队长,你们这边盯赵氏盯出什么风了?”
刘承凛用力捏了捏眉心,眼看着他的手放下来时,眉心的沟壑又深了些:“已经撤了,本来人手就不够,还要拨一部分给你们——你们霍队让我们把关卡放松已经放了,但我早就说过,钓鱼的意思太明显,对方不会上当的。”
乔当仁不以为意:“霍前辈的意思就是明明白白地钓鱼,愿者上钩呗,那批货那么值钱,除非鱼儿想饿死。”
乔不让也说:“我也认为这批货对于对方来说很重要,如果他们不想破产的话。”
刘承凛模仿他的语气说:“那么吴局的意思是,只容许该船停靠五天,如果鱼迟迟不上钩我们也无能为力,五天之后还无动作,立即遣返。”
乔当仁闻言,总算有些心急了:“别无能为力啊,上头说了,咱们系统内的要互帮互助……”
刘承凛给他丢了个眼神,意思就是你看着办。
乔当仁无奈地瘪瘪嘴。
大约是明白这人只是在威胁他,也就作罢不再提这事了。
很快,他又想起了旁的:“话说孙大爷被调去哪儿了,他不会真不干了吧?”
刘承凛轻轻地摸了摸桌面上的仙人球。
“他本来能做个整天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却选择当刑警,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不是因为跟他爹唱反调吗?”
刘承凛慢慢摇摇头。
乔当仁似笑非笑道:“总不能因为他有颗行侠仗义的心吧?”
“是也不是。”刘承凛收回放在仙人球上的手,指尖上的刺痛已经在离开的那一瞬间消失了,“之前我们老师说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其实意思不是说他破案多么准,脑袋多么聪明,而是他这个人太较真儿了,逮住就不放过。”
乔当仁老老实实地评价:“真不像。”
也是,樰城市局谁不知道孙大爷就是个大爷,恨不得什么事都马马虎虎蒙混过关,较真儿这词跟他还真打不上勾。
“他走之前说,非要把这里的老鼠屎扫干净。”刘承凛说,“所以,就算辞职,在那起爆炸案上,他也过不去——他临走前打听了当时周围所有的道路、商铺监控,调取附近居民的证词,想来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不然不会这么轻易接受吴局的任务——一句话说,这人就是嘴硬,想得还多。
乔当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家伙……”
笃——笃——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只听见门外的人大声喊道:“刘队,嫂子来了!在一楼等你。”
乔当仁笑了两声:“既然嫂子来了我们就不占位置了……”
刘承凛抬手看表:“一起出去吧,差不多要吃午饭了。”
三个人到达楼下时正好看到一个小豆丁歪歪扭扭地跌进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怀里。
乔当仁道:“霍队!你来了!”
刘承凛高声道:“小晶,怎么还抱着叔叔不撒手了?”
只见那小豆丁抱着霍光的大腿,慢悠悠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听到爸爸的话之后努了努嘴,双手张开,退了小半步,末了又用小手轻轻拍了拍霍光的膝盖,好像在安抚刚刚被自己撞到的地方。
霍光的手掌有很厚的茧子,粗砾的指腹触碰了一下孩子滑嫩的脸,只觉得跟摸带水的嫩豆腐似的,生怕用了点劲就碎了。
霍光看着这个小豆丁乖巧地奔向自己的父亲,便招呼道:“哟,这你女儿啊?”
刘承凛抱着女儿颠了颠:“可不?”
霍光说:“跟我家姑娘小时候真像。”
刘承凛的老婆是大学时的对象,长相温婉可人,柔柔弱弱,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装了不少东西。
她把东西分给周围的人:“从老家回来拿了点特产,大家分一分。”
办公室的警员们纷纷道了谢。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令人羡慕的一家人。
一堆人趁难得的空闲时间凑着热闹,只有不太凑得进热闹的乔不让站在最外圈,所以办公室的电话响时,只有他有空过去接起来。
“喂?”
听筒里一开始有一阵奇怪的电流音,而后才传来人声:“请问霍队长在吗?”
“霍队,找你。”乔不让让出电话时还有些奇怪,“怎么打到这儿了……”
临走前,乔不让回头看了一眼,霍光背对着他,身躯挺拔。
这个撑着樰城缉毒事业十多年的队长,如今也生出白发了,自至至终,只有肩头的肩章还在熠熠生辉。
第86章卷伍.种子(十三)
四月中旬,山里下了场大雨。
自王莉出事后这几天来,县里的民警没少往村里跑,次次调查都是兴师动众的,导致全村上至七老八十下至牙牙学语,都知道村里死了个人。
这动静,便是孙覆洲整日缩在家里大门不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今天还是……?”
邱云抱着胳膊从房里出来,这人自己不出门,就把她推出去当工具人。兴许是一个黄毛丫头,在别人眼里实在没什么威胁。
以至于她这几天逛遍了整个村子,鞋都坏了两双。
孙覆洲说:“今天你就去王莉的学校吧,今天刚好是上学的日子。”
村子里的村民闭口不言,总有别的人憋不住。
孙覆洲拨开窗户,晌午的时候,外面通常是最安静的——村子里老人居多,作为长眉县辖区内为数不多的贫困村之一,这个村子的环境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恶劣,甚至反而有些山明水静的意思。
当然,也有打破这一幕的存在——除了他们的房子以外,村里的大多数人家的房屋都比较新,包括还有正在盖的,这令朴实无华的山村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穷,又不是真穷。
“行,昨天跟那老头老太太交流太费神了……”邱云抱怨了两句,“连比带划半天,门都没让我进。”
就在前一天,孙覆洲遣了邱云去走访村子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一对没有子女的老夫妇。
村民的收入主要来源于种植和出售特色农产品,可大多数的青壮年都在外打工,劳动力不足导致整个村子的经济一直无法上涨。
除此之外,贫困村脱贫摘帽有一定标准,其中通路也是一个硬性指标,但王家坉的地理位置很不好,所以这件事也迟迟没有实施。
孙覆洲说:“能让你进才怪——这村子应该有其他的灰色收入,他们都防着咱们呢。”
“那你还让我去?”
“我也不知道你混不进去啊。”孙覆洲跟她掰扯,“你今天主要去学校查一查王莉的事……来,把耳机带上,也不知道这信号能不能连……”
孙覆洲从包里拿出一对隐藏耳机,号称是省里研发的设备,好不好使就是另一回事了。
两人测试了一下,确定了东西是好的以后,邱云就收拾出门了。
邱云出门不久,孙覆洲的手机就收到了来自医院的短信,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心想要不装模作样回去诊一诊,也好让一些防备他的人松口气。正要回复时,才发现这短信是催沈垣回去复诊的。
起初他担心沈垣不按时复诊,就给医生也留了自己的号码。
……可惜人家当事人估计就没想要那条腿。于是他倒成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电话却还是诚实得拨了出去。好不容易奔三前终于恋了个爱,还是把握一下好了。
电话通了十几秒,沈垣那头才接起来。
“喂。”
本来孙覆洲一直觉得沈垣这趟外出就像出门买个菜一样简单,直到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他才倏忽想起,在这之前他好像都快记不起沈垣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他们原来已经这么多天没见过了。
“孙覆洲?”
电话那头,沈垣又唤了两声。
这好像是他记忆中,沈垣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听起来格外的郑重。
“我在。”孙覆洲不适应地干咳了两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些吧,这里还有一些事要忙……”沈垣顿了顿,“你有什么急事吗?”
孙覆洲忽然想逗逗他:“我想你算不算急事?”
电话那头的沈垣哑然失笑:“……当然算。”
孙覆洲也跟着笑:“那你回来吗?”
“……晚一点,好吗?”
好个屁。
孙覆洲的语气冷了冷:“……太晚的话我就不等你了。”
“那就别等了,我会去找你的。”
没良心的玩意儿。
孙覆洲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挂了电话。
不过刚刚的通话里,他隐隐听到那边有上课的声音……早知道跟着邱云一块过去了,好歹把人绑回来,省的天天出去搅混水。
远在朝阳小学的沈垣,无奈地盯着通话被挂断的界面,说实在的,有些浑水他一个人淌就够了,至于孙覆洲,这辈子就好好地呆在干净的船上,做他引路的朝阳。
“沈先生,和谁通话呢?”
他转过身,一张漫着油光的脸贴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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