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慰朝阳》TXT全集下载_30(2 / 2)

以慰朝阳 Exilecomet 4745 字 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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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围墙里的屋子是有人住的,不能随意乱闯,一路跟着孙覆洲的尾巴总算慌了。

他在围墙下焦急地徘徊了一会儿,又不敢贸然翻墙,只好踌躇地望着身前身后的路。

“在找我?”

声音从头顶传来。

只见孙覆洲正蹲在他背后的墙头上,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的头顶。

乱糟糟的像是鸡窝。

孙覆洲从墙头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看来你不傻嘛。”

居然还会尾随。

村里臭名昭著的傻子就站在他面前,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欲盖弥彰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啊……啊……”傻子捂着脸,然后呆呆愣愣地张着嘴,嘴角流着晶莹的涎水。

“要这个?”孙覆洲用食指转着石子儿手串,眼睁睁地看着他扑过来。

孙覆洲任由他扑过来夺走手串。

傻子应该是真傻,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处处透露着不协调感,身上散发着一种长时间没有打理的酸臭味。

他夺回手串之后就瞬间远离了孙覆洲,一直退到围墙脚下,就像之前看到他的那样,整个人佝偻着像一只熟虾。

这时,旁边那户人家的大门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刚踏出自家小院就看到了缩在墙边的傻子,立马晦气地吐了口吐沫。

老太太伸手赶他走,嗓门里像安了喇叭:“去去去,扫把星,不要在我家门口站着,要倒大霉!”

傻子被呼地一颤,原地蹦哒了两下,立马走远了。

那老太太本就是拿着笤帚出来,傻子一走,她就发泄似的在地上扒愣了两下。

“傻不愣登,净出来害人,害死一个又一个……”

沈垣找到孙覆洲时,刚好听到老太太扯着嗓子骂那傻子。

傻子早就不知道游荡到哪儿去了,只有孙覆洲一个人观看老太太破口大骂的现场。

也难怪先前那傻子翻个围墙都不敢。

这老人家战斗力十足。

沈垣从老太太门口路过,径直走到孙覆洲面前,低头,发现他两手空空,便知道手串大抵是还了回去。

其实早在进村时他们就发现,那傻子很可能不光在看他们,还在看跟在他们身边的那群小孩。

尤其是那个小姑娘。

不过也可能是错觉,直到两人在屋子里开窗是,发现那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还躲在角落盯着院子里的邱云和那群小孩,先前的猜测这才得到印证。

不知道是不是沈垣从人家眼皮子下溜了一圈的原因,老太太骂着骂着注意力就转过来了。明明之前孙覆洲在一边站了了大半晌她都没看过来。

老太太把笤帚往墙上一靠,横行霸道地往路中央一站,两手叉腰,直接用方言问:“你们,你们俩是谁啊?”

她不会普通话,口齿又不清晰,饶是沈垣,都分辨了好久。

孙覆洲指了指耳朵,表示自己听不见。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老太太不怎么善意的打量的目光。

沈垣用方言回答:“阿婆,我们是来开发的。”

老太太似乎不能理解开发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在脑子里咀嚼了一下就作罢:“搞不懂搞不懂,看你们是新来的,我跟你们说,马上就是清明了,晚上不要出来,也不要跟那个三蛋儿说话。”

沈垣问道:“为什么啊?”

老太太说:“那有什么为什么,三月三鬼下山你不知道啊?”

沈垣似是而非地啊了一声:“…阿婆,我是问为什么不能跟三蛋儿说话?他是谁啊?”

老太太牙都掉光了,习惯性地嗫嚅了一下嘴巴,发出咂咂的声音:“……就是那个傻子啊,他有病,会传染,碰到他就会死!”

“什么病?”

“你管他劳什子病,反正不能碰就是了,谁碰谁死!”

或许是这形容过于稀奇,沈垣足足安静了十秒,才张了张嘴:“啊……这么严重。”

三蛋儿身上有病也是精神疾病,肯定不至于像她说得那么闻风丧胆。

“你们别不信,我跟你们说……”老太太忽然压低声音。

“哎呀呀呀,妈你又在这胡说什么?”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冒出了男人,正是领他们上山的王胜。

沈垣正要意思意思打个招呼,王胜自己的略过了他们二人,走向老太太。

“进去进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王胜把他妈拿出来的笤帚拿上,然后又对他们二人说,“不好意思,我妈脑子不清楚,说什么神啊鬼啊的胡话,别在意。”

几乎是没有多做任何停留,王胜就催促着他妈回家了。

哐地一声,大门无情的被甩上,留下孙覆洲和沈垣面面相觑。

第77章卷伍.种子(四)

清明将至,山上涌进了许多扫墓的归乡人,冷清的小山村里总算多了几张年轻的面孔。

远处的山坡上偶尔有鞭炮声,在空旷的山中回响,最后慢慢隐下去。

孙覆洲算是在这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在山村里生活有很多优点,空气清新,风景优美诸如此类,当然也有些麻烦。

作为外来人,村民对他们的态度有冷有热,并且多数都没那么容易包容和接受,所以暗地里的猜测和揣度时不时就冒出一些苗头来。

好在沈垣家的地理位置偏僻,除了必要的时候,平常他们和村民倒也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除此之外,孙覆洲在王家坉的第二天就看见了那位“接头人”,当然一起的还有几位其他村委干部。

他们在听说村里来了客人,第二天就上门拜访,那个年轻支书就跟在老干部身后,长得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说话做事看起来很有教养。

当时孙覆洲正坐在窗户边喝茶——他在沈垣家的阁间里折腾出了一把脏兮兮的摇椅,撸袖子洗了一晚上后焕然一新,摆在有阳光的窗边,跟老大爷似的,常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年轻村支书自进屋子只说了几句话,也没认真打量他们几人,只是短暂地在屋子里站了一会,等老干部说完话就跟着离开了。

全程就像个背景布,根本没什么存在感,更不用说什么接头了。

这是在孙覆洲眼里的他们,而在那位村干部眼里也同样在探究他们。前一天他刚听说有几个年轻人进村,就恨不得第一时间打听清楚是什么原因而来。

本来村里有个下派的村支书已经很束手束脚的了,又来三个,让他不得不怀疑又是什么下派的“小领导”。

不过这回一拜访,他就放下心了——一个瘸子,一个聋子,一个女人,能翻什么水花?

……而且,那个瘸子好像还是那位老板的人?看来下次还要确认一下。

老干部一边想着,一边带着年轻村支书走出沈垣家。

噼噼啪啪——

又是一阵响亮的鞭炮声,拉回了孙覆洲放空的思绪。

他低头,面前的茶已经凉了透了,原本落在他身上的阳光,此时早就悄然挪移到了他的脚边。

这几天他活得就像个退休的大爷,不仅是他,沈垣也是如此,两人不是在门口晒晒太阳就是在村里面瞎溜达,能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当然这种状态只是他们俩的。

只不过是无所事事地待了几天,邱云就像犯了焦虑症一样,怎么都待不住,但又确实无事可做,只好时不时在自家上司面前秀秀存在感。

“孙副,你茶都冷了,我给你换热的。”

说着,邱云就伸手去端那个水壶,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说这句话,她不烦,孙覆洲看她都要看烦了。

孙覆洲在她拿走茶壶之前,提早截走了东西,并问:“你很闲吗?”

邱云讷讷地张嘴,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重重地点了一下。

可不是很闲,她又不像是孙覆洲在休假,她可是以工作名义陪同的,虽然她不清楚任务的具体内容,但肯定不是游山玩水。

再这么睡了吃吃了睡下去,她都不好意思拿工资了。

孙覆洲晃了晃摇椅:“你要是真闲,就去县里搬台电视回来看看。”

从这到县城来回将近四个小时,搬台电视爬山这种事儿,也就孙覆洲想得出来。再者说,村里信号弱,沈垣家还是一栋刚通电的空房子,住人都挺勉强,还看个屁电视。

知道他在揶揄自己,邱云一脸挫败地拉了一个小板凳往孙覆洲面前坐了下来。

她下意识想劝他什么,但一想到孙覆洲听不见,一大段一大段苦水又不得不咽了回去,最后只剩一句自言自语地抱怨:“你啥时候好啊,我还要查案呢……”

“查什么案?”

忽然,她背后有个声音砸在头顶。

邱云身上的皮都绷紧了,僵硬地回头,沈垣正定定地看着她。

她拍了拍胸脯:“你怎么走路没声!”

从门口到窗边是有一小段距离的,走进来要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只能是故意的了。

沈垣穿着素色长袖帽衫,手里提着一筐鸡蛋。

某个早上嚷嚷着要吃水煮蛋的副队长总算打起了精神,不再懒洋洋地躺着:“买到了吗?”

沈垣点了点头,然后把一筐鸡蛋放进厨房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邱云蹙了蹙秀眉:“干什么,杀人去啊?”

“可不是嘛。”沈垣拿着菜刀的手炫酷地转了两圈,金属的光芒在空中闪了两下,“您要法办我吗?”

一个两个说话都像闹着玩似的,邱云身心俱疲地摇了摇手:“那你赶紧去,罪名落实了,孙副都保不住你。”

沈垣提着刀走到门口,把刀递给等在门外借刀的邻居:“对了,我和他要去一趟隔壁村的小学接一个孩子,晚上你做饭?”

邱云赶忙站起来:“接什么孩子?我怎么没听孙副说过?”

“怎么,怕我把他吃了?”沈垣无辜地摊手,“要不你看他跟我不跟我走?”

说完他就冲孙覆洲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着出门。

尽管邱云在心里无数次横加阻拦,现实中,孙覆洲还是不负众望地跟上了。

临走前,沈垣还特意回了一下头,好像在说:看吧,还是听我的。

因为已经是下午,到隔壁村来回一趟也要一阵功夫,如果早点出发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两人几乎没耽搁,立马就出发了。

出门以后,孙覆洲似乎能感觉到邱云愤恨的视线都要引到他身上了,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你逗她做什么?”

沈垣矜贵地吐了俩字儿:“好玩。”

孙覆洲读他的口型和神情,立马就清楚了他的想法,以为是他恶趣味使然,便阴阳怪气地“咦”了一声:“你要给我戴绿帽子?”

“是啊是啊。”沈垣走出黄土小路,到了水泥路边,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辆摩托车上等他们,“……不好意思,久等了。”

“莫事莫事。”中年男子从摩托车上下来,“真是麻烦你了,我实在走不开。”

沈垣从他手里接过摩托车钥匙:“没关系,都是邻居,帮个忙而已。”

这个中年男人是因为清明才回乡的,不久前沈垣遛弯回来,正好碰上他在门口东张西望,两家离得很近,男人一出门就看见了沈垣,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拦住他不说,还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堆原委。

简而概之就是家里的老母亲忽然病得厉害,要送去县城就诊,但是孩子还在学校没法接,两头顾不上,他只好拜托沈垣。

顺便借了一辆摩托。

男人给两人递了支烟,随口说了两句客套话:“看你们俩挺年轻的,不是村里的人吧?上面的领导?”

孙覆洲夹着烟,手腕就搁在沈垣肩上。

沈垣摇头:“不是,就是来做开发的。”

他侧头看了一眼孙覆洲,后者正嗅着没点燃的香烟烟草味。

没聊两句,男人就离开了。

男人走后,孙覆洲没忍住打趣道:“我没发现你挺乐于助人的啊?”

下午又是给那边借刀,又是来这边帮人接孩子,这一转眼,都完美融入进乡村生活,跟人打成一片了。

“他们都是回乡的村民,住一天两天就走了。”沈垣点着了烟,把摩托车让出来,给孙覆洲腾位置,“还有,你不觉得邱云有点问题吗?”

孙覆洲咬着烟低头就着他的烟上的火星点,无动于衷地瞥了他一眼:“哥哥,我听不见。”

沈垣一口烟吐在他脸上:“你接着装。”

孙覆洲还是表示不解。

沈垣抬手掸走飘到他衣服上的烟灰:“真的,别装了,三次,每次有人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都会紧张,头两次我也以为是错觉——不过刚刚你的手在我肩膀上,我感受到了哦。”

没什么比肢体接触更为直接了,紧张,你就会心跳加速,会放慢呼吸,会绷紧身体,细节无法掩饰。

当然了,最关键的直接证据其实是昨天晚上他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睡梦里的孙覆洲竟然被惊到了。

爆炸性耳聋虽然严重的会永久性失聪,但孙覆洲并不是这一种,讲道理,一定时间内会逐渐恢复,但看孙覆洲装聋子好像装上瘾了一样,迟迟没说自己耳朵的情况。

沈垣把钥匙插进摩托车:“你也就骗骗邱云。”

被拆穿的孙覆洲有些怅然,还打算听听他们背地里说点什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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