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慰朝阳》TXT全集下载_29(2 / 2)

以慰朝阳 Exilecomet 4780 字 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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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邱云把双手拢在嘴边冲她大喊:“你别跳!”

因为楼顶的动静,此时在他们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人群里有人举着手机抱怨:

“磨磨蹭蹭的,还跳不跳了……”

“又是作秀吧,上次也是,付不起医药费就威胁。”

“小小年纪有什么大不了的要寻死?”

“……”

邱云耳朵尖,将他们的话都听了个全,立马一一瞪视了回去。

有些欺软怕硬的收敛了些,有些不屑一顾的依旧我行我素……

很快,楼顶上的身影象征性地动了动胳膊,像是告别,然后那道影子就像破败的布娃娃,从楼上高高地坠了下来。

邱云怔怔地看着。

短短几秒,一帧一帧地在她面前播放。

——“……姑娘,好人有好报……”

她忽然想起那个老人对她说的话——好人有好报的话,那恶人们最后也都会付出代价吗?

李菲的双眼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到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邱云才大概想明白她最后那一眼:

你我都是二十几岁的姑娘,年轻又漂亮,可惜,我躺在血泊里,你站在阳光下。

听到李菲的死讯时,孙覆洲正在樰城那个逼仄破旧的客车站的候车厅里等车。

和死讯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照片,是在李菲身上以及她的老家找到的遗书与凶器。

遗书是在她的手里发现的,应该是一个人在病房的时候写的,只有一行字——“为我的选择付出代价”。

孙覆洲将这张照片递给他旁边的沈垣看。后者煞有介事地看了很久,最后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孙覆洲收回手机:“没事,只是给你看看。”

他给刘承凛回了个好字,对方也没再有动静。张佳丽的案子引出来的经典时代KTV的烂摊子够市局喝一壶了,所以全体上下这时候都忙得不可开交。

刘承凛能想起来告诉他一声,已经足够证明两人的交情深厚了,不过很大可能他只是顺手转发。

孙覆洲拿着自己简单的行李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你为什么跟过来?”

沈垣在低头查看车次信息,听到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并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孙覆洲照着上面的字念:“……王家坉朝阳小学图书捐赠慈善活动,四月拍摄采访……”

那段信息很长,他还没念完,沈垣就把手机收了回去,不过剩下的他也都看得差不多了——这是一份时间表。

沈垣忽然伏在他耳边说:“我带你去我的家。”

感受到热气喷洒在自己的脸侧,孙覆洲鬼使神差地啄了一口沈垣的脸颊,看着这个男人的耳尖慢慢窜红。

“我知道了,你是来勾引我的。”

第74章卷伍.种子(一)

客车站里潮湿的水磨石地面,被人来人往的脚印踩成了灰黑色。

候车厅里两排塑料椅伤坐了零星几个候车的乘客,站内人不多,即便是有,也只顾着自己脚下的路,无暇注意别人。

孙覆洲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沈垣手上的戒指——很漂亮的蛇。

他们来得早,在车站附近的苍蝇小馆里吃了顿午饭便坐在这边耗时间了,如今离他们上车还有一个小时。

孙覆洲将他手指上的戒指转了几圈:“对了,王琴琴她爸怎么样了?”

沈垣在手机上“啪嗒啪嗒”打了一行字:安排在疗养院。

孙覆洲看完以后往后一靠,仰着脸看向通知车次的车站大屏,语气有些别扭地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查案权限了,也不能确认王琴琴到底是不是意外。”

他转过头看向背后的车站大门——全天车次都占不完一面屏的小车站,真是让人一览无遗。

坐在他后面的大叔怀里抱着一大包东西,散发着淡淡腌菜酸味。

孙覆洲有点不适应地皱了皱鼻子,然后果断凑到沈垣衣领边深吸了一口气——这男人怎么总是香喷喷的。

不过他没听见他身后的男人正对着电话用口音很重的方言叮嘱:“我马上就回……知道了……当然办好了,你让伢们在家老实呆着……”

他的声音不大,但离得近都能听清,亏得是方言,听不懂的人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一串叽里呱啦的外语,比樰城当地的方言还要难以辨认。

沈垣不经意地偏了偏头,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个男人,另一边又用手指戳开孙覆洲的脸——自从他失聪以后,心里没有安全感的那一面被无意识地放大了些。

“孙副……”姗姗来迟的邱云拖着一个行李箱,身上背一个防水双肩包,手里提着一个系带运动水瓶,“……沈先生?”

沈垣侧过脸冲她点了点头:“你好。”

邱云原本匆匆忙忙的步伐还没走到面前就缓了下来,停在两人三步之外的地方。

孙覆洲等得太无聊了,正靠在沈垣的肩头闭目养神,他实在是懒得动了,连沈垣偏头的小动作都没能让他睁开眼。

沈垣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手劲不小,疼得他险些跳脚。

沈垣冲自己旁边指了指,孙覆洲这才注意到邱云。

他看了一眼邱云带的大包小包,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瘪瘪的行李包:“你以为是去旅游的?”

邱云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拖着行李箱走过来,因为孙覆洲坐在这排椅子的最旁边,她只能在沈垣身边坐下。

其实她带的也不多,虽然女警一向都是当男的用,但毕竟还是个女生,既然是要去偏远山区呆一个多月,准备充分是必要的。

邱云将双肩包搂在怀里,整个人蔫蔫儿的,脸色很差,不仅是因为这两天没睡好,更是因为心中郁结不疏才导致面色难看。

这一边孙覆洲看起了手语教学视频,沈垣便过来搭话:“我听说李菲死的时候,你正好在现场?”

邱云显然对他没什么好感:“这好像与你无关吧,沈先生,你这么关注这个案子,莫不是你跟经典时代KTV也有什么牵扯?”

“你真是冤枉我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垣仿佛不知道她的敌意一样,还煞有介事地解释,“KTV爆炸当天我在参加私人酒会,这是你们确认过的吧?”

邱云小声嘀咕:“这不代表你就没嫌疑了,不然你这么关注这个案子做什么?”

沈垣咦了一声:“……我是受害人家属,我关注是理所应当的吧。”

邱云的声音更小了:“一个自杀一个车祸意外,谁知道是不是你接近的借口……”

她嘀咕完以后,沈垣没像之前一样很快就回应,而是安静了一会,以至于邱云都以为他被自己猜中了小心思正在心虚:“你不会……”

然而沈垣正了正坐姿,斜睨着孙覆洲的手机屏幕,上面的视频教学正在教“死”这个字。

“拿生命当成一种手段,未免太轻视了吧。”沈垣默默记了那个手语动作,然后对她说,“还是说见多生死,所以会无意识地产生一种漠视?”

邱云将伸出去的腿慢慢拉了回来,想让自己的坐姿看起来也端正很多:“我没有漠视……”

“我也没有。”沈垣打断她,“所以别猜测我,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立场是孙覆洲,既然你相信他,那就爱屋及乌吧。”

邱云抠住了手心:“什、什么?”

他这不就是明摆着赖上孙副了?

这时,车站四角的小喇叭开始播报进站信息了:“各位旅客你们好,樰城开往长眉县的客车可以检票进站了,请各位旅客从一号检票口进站……”

整个小车站就俩进站口,东边一个,西边一个。

两人的谈话截止,沈垣手动提醒孙覆洲,不止他们,坐在附近的几个认听到广播后都起身了,看样子都是坐同一辆车——这个小客运站只有去各个县城的车,大白天候车的人本来就不多,所以车次也不多,一个小时以内都只有这班车能坐。

检票,进站,找车……

写着从樰城到长眉县的牌子的客车就停在他们一出检票口的左手边,很容易能找到。

客车的座随便挑,孙覆洲和沈垣就坐到了最后一排,邱云和他们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和他们一起陆续上来的大多是中年男人和女人,穿着朴素,互相之间都用口音很重的方言交流。

沈垣留意听了几句,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招呼,并没什么意义。

孙覆洲这边已经学完了一个视频,便收起了手机,将靠背调低:“我睡一觉,到了叫我。”

沈垣给他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孙覆洲有些愉悦地勾了勾唇。

他学习手语的契机,其实是因为发现沈垣这厮熬夜刷手语视频,严重影响了性福生活……不对,孙覆洲觉得他跟个小可怜似的,不声不响就学了起来,他怎么着也得跟人一块学才行。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用得上——医生都说了,他的耳朵养养就能好。

等孙覆洲靠着闭目养神以后,沈垣就拿出自己的手机,里面有一整套手语教学视频等着他,这两天刷视频的时间不多,也就这会儿闲了下来。

乘客都上得差不多了,检票员开始一个个收票。

过道那边的邱云也抱着臂休息起来,沈垣带着耳机刷视频。

从樰城到长眉县的路程大概两个小时,这个县城说好听点是县,实际上也就是个比村好一点的小镇子,很偏很小的一个地方,当地有些果园果林,所以乡镇里的一些果农会开放农家乐获取一部分收入。

客车开得很颠簸,起初孙覆洲只是闭着眼,颠一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颠着颠着困意就真上来了,力气逐渐卸掉,迷迷糊糊中,觉得车开了很久。

梦里什么都有。

他这次答应吴长海下乡其实也只是给自己一个缓冲,毕竟刑警这份工作当初是他选的,哪怕一开始是因为跟他那个掉进权眼里的爹抗争的关系,但他的确曾热爱过这个职业。

除暴安良,匡扶正义。

只是后来时间一长,他也就把热爱变成了工作需要,逐渐乏味了。

一个人的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它一定会出现。

所以他想趁这段时间想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在这个位置上,或者说自己有没有承担起这个身份的责任的能力。

虽然前不久他才对沈垣说,自己不要做警察了,但其实他清楚,沈垣希望看到的是作为警察的自己,就像他希望沈垣能正正当当地活着一样。

他们爱对方本身,所以更希望自己值得被爱。

孙覆洲借着做梦胡思乱想了很多,醒来时就觉得自己脸下温温热热的,有些硬,但垫着很舒服。

见孙覆洲醒了,沈垣总算能把自己半边被压麻了的身子活动活动。

孙覆洲舔了舔嘴唇,看他活动筋骨:“不好意思啊。”

沈垣学以致用地做了个没事的手语。

孙覆洲笑了笑:“行啊你,学得挺快。”

沈垣笑着又做了个手势。

——我爱你。

学习手语的第一节课就会讲这个词。

孙覆洲低下眼帘,很快,没什么表情地偏过头,眼看窗外的景色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小乡镇,心里却因为那个手势而直打鼓。

大巴车已经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虽然车内没坐满人,但空气一直不流通也有些憋得慌。

沈垣和孙覆洲还好,旁边的邱云已经脸白得像刷了层粉。

车子停靠在县城的小客运站,三个人最后下车,刚落地,邱云就捂着肚子在电线杆下面吐了个昏天黑地。

邱云的行李都被孙覆洲接手了,沈垣把她的水壶递过去:“给,你的水。”

邱云本身身体素质挺好的,也没有晕车的毛病,大概还是因为没休息好,导致人虚了。

她用水漱了漱口,又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总觉得要沈垣在她眼里的形象正面了一点。

“谢了。”邱云很快把自己调整过来,往四周打量了一圈,“这里好偏啊,我们怎么过去?”

孙覆洲在查地图,但很明显,在这个地方,地图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路上的车也不多,看样子还全是私家车,所以打车就更不现实了。

更何况王家坉是个山村,从这县城里到山上,他是一点撤都没有。

三个人中唯一的希望就放在沈垣的身上了,沈垣不负众望地走到不远处和他们一起下车的几个男人身边,其中有个眼熟的,正是在候车厅坐在他们身后的那位。

沈垣一上去就用方言和他们打招呼,话里话外都像是熟人一样:“叔,问一下,你们是去王家坉的吧?能带我们一程不?”

那位带着腌菜的叔看着这帅小伙一脸不相信:“咦,你是我们村滴?没见过啊。”

沈垣解释说:“我爹是,就东头姓沈的那屋,屋里头养了一头猪的。”

腌菜叔又把他细细看了一遍,然后一拍脑门:“哦——姓沈,我想起来了,我和你爹以前一块在樰城煤矿打工来着,你是他儿子啊?”

沈垣啊了一声:“对,回来住一段时间,我俩朋友搞农产品的,正好跟我一块。”

腌菜叔听着他的话,黑黄的脸皮慢慢舒展开,随后一下子笑出了几道深深的褶子:“好说好说——哎呀,都长这么大了,你爹刚上工地那会儿你才一丁点,要不是你爹后来……”

说着说着他就噤了声。

沈垣知道他要说什么。

要不是后来他爹染毒,夫妻俩双双死在工地外面,沈家的小孩跟他的爷爷相依为命了两年,爷孙俩就离开了村子,至今生死不明。

听人说就死在县城不远处省道旁边的荒地里。

腌菜叔暗地早就把这几个人打量了一遍,模样打扮都有模有样,于是忍不住心想,村里人猜测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人家却活得比谁都好。

真是各人有各命。

第75章卷伍.种子(二)

经过交流之后,他们知道了这位腌菜叔姓王,本名叫王胜——其实王家坉里大部分人都姓王,百八十年前同一个祖宗,沈垣家是隔壁村搬来的。

话说沈垣的那个土砖房子,这么多年也没拆也没卖,如今回去住,好像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王胜跟其他同村的两个男人,用几个眼神就互通了心思——看起来他在城里过得好好的,突然往鸟不拉屎的村里跑什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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