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门没直接进来的肯定不是欧阳堂,这样的好打发。
果然,外面来的是孙可怡,等开了门她就说:“怎么这么久?”
张愔愔堵在了门口,笑道:“刚才不小心睡着了,你找我有事啊?”
孙可怡抬一抬手里的一盒樱桃,“给你送吃得要不要啊?看我对你多好,这我自己都没来得及尝。”语罢便要进来。
张愔愔赶紧抓住她胳膊,轻轻往外推,一边掩上门一边说:“去茶水间吧,昨天行政部门刚采购了一批咖啡豆,老苏说很难得,我也不懂,咱们去试试。”
说着就把人往外牵。
孙可怡依她,随她离开。
到了那,孙可怡一翻找,嘟囔着说:“哪有什么难得的咖啡豆?还不是平常喝的那些。你让老苏诓了吧?老苏这人办事还可以,就是说话老不着调。”
张愔愔笑一笑,“那我给你煮咖啡。”
晚上下班时间仍是临近11点。越是接近年关,琐事就越是扎堆蹦出来。
光是咨询电话,张愔愔的手机几乎一下午没安生过,都是打算把各事纠纷随着这一年时间一并给结束了,也有部分咨询和解事宜的。
毕竟快过年了,都不想生是非,更不想吃官司。
大家一团和气,讨个吉祥过年。
张愔愔离开律所的时候,还有一堆人在办公室里奋战。
她这人几乎不怎么运动,忙是一回事,懒也是一回事,因为忙碌过后她只顾得上享受清闲,哪有逸致再去做其他。
以前她倒是会去健身房,后面娱乐消遣活动多了就耽搁了健身。
比如,得了空和孙可怡去泡酒吧,想文艺了就去泡咖啡馆,聊聊各行各业融资,或理财之类,心野了就打打麻将怡怡情……
她往泊车位去,一边揉腰一边走神,却远远瞧见了陈司诺,他倚着车打电话。
“工地那边来电话,说汪错不见了,你把人带走了?”
“工地那活儿是您给安排的?”陈司诺不答反问。
老爷子应道:“总得找份工让他活下去。”
一个坐了近20年牢的人,且不论他是否被体制化,能不能适应他认知断层以后的新世界,别人给不给他机会活下去就是个问题。
陈司诺说:“那个地方不安全,那些人迟早找到他。”
老爷子深沉地默了片刻,回道:“我知道,我这么安排是想让他暂时有个地方待着。去工地算他的老本行,就算过去那么多年手头生疏,但上手也快。”
陈司诺默默听完以后,说:“老师,这件事您别操心了。”
老爷子叹一口气,问:“你把人带走,准备怎么办?”
陈司诺眼皮微微一沉,“送他出国,出了国以后,就别回来了。”
老爷子嗯一声,“我原先也这么打算,正要询问你的意思。他服过刑,有犯罪记录,公安局的申请好办,只是怕签证没那容易审核过关。”
陈司诺道:“您别操心了,我能办。”
老爷子说:“这件事你不方便出面。当年那项工程出了问题,蔡德海死了以后,他们家没一个顶事的,窟窿越捅越大,蔡家那儿子败光家财,没几年就涉黑了,一个混了黑道的人,那是亡命之徒,这么些年过去,没死也混出名堂来了。”
蔡家那儿子当年要汪错偿命,没想到最后法院只判了他20年有期徒刑,他咽不下这口气,费尽心机纠缠了汪家那孤儿寡母好久,差点儿弄出人命。
最后还是陈司诺他老师得到消息,他念着和陈韵的同窗之谊,才出手帮了这对母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蔡家儿子对这事耿耿于怀,汪错这是毁了他的大少爷命,毁了他的大好人生,他恨不能将汪错抽筋拔骨。如今仇人出狱,还不得逮着人玩命?
陈司诺虽年轻,但这么些年他经历得多见识得多,尝尽人情冷暖,看惯人生百态,到头来未见得会怕了跟人玩命。
他眯着眼放远了瞧,瞧见张愔愔往这里来了,因为她停车的地方就是他目前所站的位置,他身后那辆车就是她的。
这辆车并不多名贵,牌子也低调,买车主要是因为律师经常要往外跑,跑偏僻的看守所,跑法院开庭,去外地出差,去外地开庭……
总之,买辆车是为出行方便。
律所内资历较老,或中高层领导,秦游基本也给人配了辆车,这是福利。
陈司诺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说道:“老师,先这样吧,这件事我会尽快办理,蔡家要想报仇,尽管冲我来。”
老爷子听见这话终于动了气,“你小子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出了事你让你妈怎么办?你让老头我怎么办!!我这么多年苦心栽培,你能不能给我有点出息?”
陈司诺只是笑,“人要跟我玩命呢老师。放心,我又不是吃干饭的,一个混混而已,对付得了。”
他见人走近了,赶紧对老爷子说:“不早了,您休息吧。”
他整个人挡在了主驾驶的车门前,张愔愔没办法上车,当然,绕到副驾驶上车,再爬回主驾也是可以的……
陈司诺见她竹竿似的立着不动,他收了手机,道:“怎么不过来?”
张愔愔犹犹豫豫地靠近几步,脸上装着不解,明知故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司诺看她一眼,也不拆穿她,说:“我没有追女孩的经验,也没研究过。”他一默,半是玩笑道:“张律师好像不好糊弄……”
张愔愔语调闲闲:“让您费心了。”
他笑,“走了。”
张愔愔这回是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问道:“去哪?”
他说:“约会是不能了,送你回家,如今这情况只能见缝插针地培养感情了。”
张愔愔说:“我答应要和你培养感情了么?”
陈司诺觉得这女人口是心非又虚伪了,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张愔愔装作没看见,绕上了副驾。
说要见缝插针地培养感情,陈司诺当真把这一方针贯彻到底,不辞劳苦地落实着,每晚把人送到家,清早又去接人上班。
两人住的地方距离可不近,单程过去就得大半个小时,他一大早就得起来。不过张愔愔实在不忍,他去接她,去律所的路上她来开车,让他补眠。
张愔愔眼见着他折腾了一个星期,虽然看着仍是精神,但长久下去也确实操劳人。有一天她终于对他说:“算了,你早上别来接我了,多睡会儿吧。”
他似真似假地松一口气,“就等你这句话,可累死我了。”
张愔愔听了想笑,撇了他一眼。
他说:“接还是要接的,不过你要是心疼……”
张愔愔不解,等他说下去。
他道:“就别老让我这么跑来跑去。”
她说:“不是不让你接了么?”
陈司诺忽然轻笑了一声,没言语。
晚上陈司诺又鞍前马后,张愔愔累得很,上了车就睡。
她今早开庭回来,又跑去见了一回差点弑父的王佳佳。快过年了,检察院那边案件堆积,王佳佳一案的审查结果还没出来,王母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询问,她时不时得安抚。
等到了地方,她被陈司诺叫醒,迷迷糊糊地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没想到他绕过来抱,把她横抱着下车。
下了车,视野开阔,张愔愔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问:“这是哪?”
陈司诺抱着她拐入一条小路,“我住的地方。”
她这一觉睡得沉,还没醒过神来,隔了半会儿才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睡觉。”
“谁要在你这睡了?”
“你啊。”
张愔愔终于反应过来,“陈司诺你绑架啊?大晚上的耍什么流氓?”
陈司诺说:“大晚上才好耍流氓,白天你遮遮掩掩,非搞地下情。你理解一下吧,团建那次到现在,我多久没碰你了。”
张愔愔想起团建就来气,“你追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陈司诺哼笑,不语。存心逗她。
张愔愔气得想打人,无处下手,只能去揪他耳朵,“你是混蛋么?”
陈司诺疼得吸气,“一会儿摔了我可不管。”
张愔愔说:“你让我走。”
陈司诺没理,已经进了单元楼。
电梯前有其他人在,张愔愔不好发作,小声说:“放我下来。”
陈司诺把人放下来,拽住了她的腕,拉近身旁,凑至她耳边低语:“来都来了,总得给我点伴手礼。”
张愔愔瞄准他的腰,掐了上去。
陈司诺握住她的手,咬牙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手挺毒?”
张愔愔仰着脸冲他盈盈一笑,有些疑惑有些天真地问:“以前是什么时候?是陈律师对我爱答不理的时候么?”
陈司诺悻悻闭嘴。电梯门开,他把人拉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陈司诺一直牵着她的手,张愔愔有点不好意思,垂着脑袋不敢接触周围的目光,等到了楼层,她倒是迫不及待地把人拉出来。
电梯继续往上。
她又发威,“陈司诺你色|欲熏心!贼心猖狂!”
陈司诺觉得她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对她的声讨只是不痛不痒,扛起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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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本来只是想写个日常文,让小两口谈谈恋爱闹闹别扭撒撒糖。
谁晓得陈司诺还有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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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明明充值了,为啥回复还是要审核?我明天去问问编辑
第26章眼下心前
陈司诺是有些情急了。好歹一个健康大小伙,这事不碰则可以清心寡欲,对此数月不闻不问,一碰则如风雨骤至,波涛夜惊。
想来有些令人难以启齿。
那次摸着黑,一切仅凭触感。
彼时彼此心境隐晦,一场亲昵多半欲望使然,似乎无所顾忌却把隐秘的心悸描绘得极致。此时仍是暗夜,却灯明。
就在那一寸见方之地,灯火将靡艳的画面明快铺展。
女人身段柔韧漂亮,随他翻来覆去地折腾。陈司诺在床上不爱开腔,但爱听她的温软调子,听她张嘴一吟,一声声直荡到他心里去,一室靡靡之音,把人撩拨得血液沸腾。
张愔愔的身段如何,陈司诺在高中那会儿就已了然一二。百褶短裙盖住细白大腿,见了他就会轻跑过来,亲亲热热地喊:司诺。
那时他厌极烦极,这女的不过如此。
浅薄的喜欢,未经大脑,未曾用心,却一再纠缠。那时他防备心极重,几乎反感一切外来的不明缘由的好感和善意。
他也曾无忧无虑,因生就一副好皮囊而广结善缘。然而父亲入狱那事之后,好皮囊成了那些人认为的,掩盖罪恶的尴尬存在。
那些人认清了他,远离了他。
冷风过境,不知情者的亲近只会让他想起遭逢变故以前的那些人,无知懵懂的示好,一旦察觉有异,便如智者一般选择了世间大义。
许是思及过往,陈司诺面沉如水,带着一股暴虐发了狠地横冲直撞,直到听见她哭腔他才有所收敛。张愔愔心有余悸,推他胸膛赶他走,他笑不当回事,把人翻个身继续来。
完事以后,趁她沉睡,他穿上长裤去客厅看卷宗。
张愔愔半夜醒过来,发现床上没人,却望见虚掩的门缝有白光漏进来,她翻身继续睡,听见窗口滴滴答答,估计外头下雨了,淅沥沥的雨声这一刻闹人得很。
他回屋时,她差不多睡过去,但床铺忽然下沉把她惊醒,略带寒意的身躯覆上来,贴上她细腻的背,手绕到她的腰腹。
张愔愔想起方才他能折腾死人,怕长夜漫漫他兴致又来,赶紧把他的手拿开。
他嗯一声,问:“没睡?”
她闭嘴不言。
见她不搭理,他打趣:“那再来一次。”
张愔愔霍然转身,一脸戒备且无奈道:“我哪受得了,你是不是人?”她说完想起不知道在哪看过的一句话,不穿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是衣冠禽兽。
她自己想着自己就笑了。
房间的门半敞,客厅的白光直延伸到屋内,只及床脚,光线浅浅淡淡,把他的表情照得暧昧,他问:“笑什么?”
张愔愔摇头,闭着眼培养睡意。
陈司诺瞧她眉眼半天,凑上去吻她眉心,顺直滑到鼻尖,再落到嘴唇。他见她睡沉了,被子底下的脚不安分,去勾她脚踝,张愔愔抬脚就是一踹。
那雨一直下,张愔愔第二日清早一睁眼,听着窗口那阵噼里啪啦的动静,狠狠恍惚了一把,坐起来以后浑身哪哪都不对劲。
张愔愔遍寻不着自己的衣服,在床尾拿了陈司诺的衬衫套上,刚一站起来腿就发软,她扶着腰不禁感慨,陈司诺果真禽兽。
陈司诺一进屋就受了一记冷眼,他笑话她,“自己没出息怪我?”
转眼注意到她穿他的衣服,故而用目光将她全身洗礼了个遍。
张愔愔不欲和他在此周旋,扶着腰要去洗手间,他自觉地过来搀着她走,后面嫌她一步一顿首慢慢吞吞,抱起她往洗手间去了。
她的衣物昨晚让陈司诺拿去洗衣机洗干净了,他那台机器,洗衣脱水烘干一站式服务。张愔愔穿上自己的衣服,出来吃早点。
陈司诺做了三明治,难得下厨有些不忍直视,面包片和鸡蛋一看就是备受欺辱和折磨。张愔愔做足心理准备才下得去口。
还好不至于难吃。
陈司诺住的这间屋子是个两居室,屋子的整体风格基本保持了原装,就是他住进来之前这屋子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一些家具倒是他自己添置的,以灰白为主色调,十分简洁,但在美学范畴上实在没什么观赏性。
窗台养了两只草龟,两只活物看着也是死气沉沉。
张愔愔站在窗台旁研究那两只龟,半只巴掌的大小。刚才陈司诺剁了点碎肉扔进去,两只龟正在用餐,忽然察觉有生人气息迫近,立马缩入壳里。
胆子小得和针孔有得一拼。
陈司诺系着领带从房间出来,见她撅着屁股赏龟,过去一看发现她赏的是龟壳,他拍她翘臀,说:“你吓到它们了。”
张愔愔问:“为什么会养乌龟?”
他继续系领带,回道:“省事。”
乌龟耗能慢,喂一顿能挨十天半个月,不过也因此长得慢,那是真龟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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