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浮世月光》TXT全集下载_7(2 / 2)

你是浮世月光 砚丞书 4720 字 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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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因原告口供与多处证据无法对应,导致诸多证据出现漏洞,本着疑罪从无原则,审判长宣判被告人杨小宛无罪,当庭释放。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

张愔愔走出法院大厅时,没想到余母早已躲在墙角,只等着庭审结束里头的人出来,她见机冲了上去,咒天骂地。

张愔愔没提防,直接被撞倒在地。

余母死死把人摁住,指甲尖利利,直往嫩生生的脸蛋抓,一边骂骂咧咧:“你不知臊!为虎作伥和那鸡婆一路子污糟货色!勾引学生败坏名声的娼鸡!”

欧阳堂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没成想婆娘发起疯来,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束手无策,无论怎么拖拉拽,她就跟黏在张愔愔身上似的。

枉他平日里自命不凡,自诩风流,居然遭不住一个婆娘撒泼。

那场景乱糟糟,男男女女扭做一团实在不好看,后来几个大男人齐心使力,才把余母从张愔愔身上拔起来。

但这期间,余母一把尖酸嗓持续咒骂不停:“我清清白白的儿子被个腌臜玩意毁了名声,你还给她打官司?丧天良的不怕天打雷劈!你等着!”

没多久,余母被拉走,骂声渐远。

欧阳堂赶紧把人扶起来,不知上哪找了一次性杀菌棉块替她擦脸。

张愔愔气血翻涌,脸上被抓出好几道口子,疼得厉害,也狼狈得厉害,但更多的是受到惊吓,很快委屈和羞耻感一并涌上来。

欧阳堂见她眼眶通红,一边给她清理伤口一边安慰道:“这件事怪我,我没看住,下次咱们开庭完了出来,我一定把你护得密不透风。”

张愔愔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及时,就是一时半刻没缓过劲来,她这才看他一眼,问:“你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儿我一大男人。”欧阳堂小声问:“要不上医院看看?那婆娘嘴巴那么毒,没准指甲也带毒。咱这算工伤,律所给报销医药费。”

“不去。”

欧阳堂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说:“行,不去就不去,一会儿我去药店买点药膏什么的,一点伤口咱自己也能处理好。”

张愔愔心情好了些,点点头。

下午两人回到律所,最先发现状况的是亭亭,她一见张愔愔那张猫抓似的脸,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张愔愔没想掩饰,晓得会迎头撞上,于是冲她笑了一笑。只是心情仍是郁结,没那闲聊的心思,于是笑完拐入办公区,一溜烟飞回自己的办公室。

欧阳堂把药拿进去给她,张愔愔重新清理了上课,搽上消炎药膏,然后该干嘛干嘛。她没事人一样做自己的事,一下午进进出出,见的人多了,引来一片诧异的目光。

孙可怡知道她上午开庭去了,开庭结束领回来一张花猫脸,当即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她冲欧阳堂使眼色,欧阳堂摇摇头。

两人并不知道对方具体什么意思,就这么完成了一轮可有可无的交流。

茶水间里,她正发呆,忽觉脖子一凉,她惊醒似的看过去,冲来人一笑。

孙可怡问:“没事吧?”

张愔愔摇摇头,显然没什么心情聊天。

孙可怡轻轻地摸摸她的肩,算是给她安慰。

深秋的天暮得很快,窗口形成一个黑洞。

张愔愔吃完饭,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了,已经是9点钟,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欧阳堂知她心情不好,也不和她玩笑,还主动留下来加班。

到了停车库,张愔愔倚着车身呆了好久。

弄成这副模样,回家会被樱姨看见,问长问短不说,只怕她打电话跟她家里人一通报告……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并不想让她哥知道。

她哥一向不太支持她在外面跑诉讼业务,他只想让她在公司当个法务,处理一些股权架构,并购重组,上市尽调等商事类的工作,或者做做IPO项目。

张愔愔正想得心情烦乱,忽然听见一阵沉稳有规律的脚步声,她循声望过去,见了那人,不愿自己这幅样子让他看见,她转身拉车门。

但他动作快,眨眼的功夫他人已临近身旁,伸手抵住启了条缝的车门。

张愔愔背对着他,脸往另一头偏了偏。

陈司诺伸手将她拽过来,一张花脸尽收眼底,额头眼角眉心脸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爪痕,可见动手那人当下是恨极了她。

他端详半天,不由一笑。

张愔愔原是被他看得有些窘迫,冷不丁听见他笑,隐忍一下午的情绪终是被激了出来,她道:“陈律师这么有闲心,来看人笑话?”

“手真黑,”陈司诺又几番打量,“会不会留疤?”

“留不留疤也不是你的脸。”张愔愔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续又故意刺挠他一句:“陈律师爱美色之心天可怜见,我无福消受。”

“牙尖嘴利。”他说。

张愔愔心头原本就盘着一阵阴霾,被他两句话直接加工成阴雨,气血翻滚上来,熏得两只眼眶湿润鼻头泛红。

陈司诺不禁放柔了语气,“跟你开玩笑,也要和我生气?”

他的话真真假假没个定数,张愔愔不欲和他理论,眼尾冷挑他一眼,别开脸不言语。

未料陈司诺被这一眼给取悦了,居然耐着性子哄人了,“又不是第一天当律师,屁大点事值当你委屈成这样?以后碰上拿着刀蹲法院门口跟人拼命的,你说怎么办?”

张愔愔回嘴道:“看出来陈律师久经世故,这话想必是你的经验之谈。”被人拿着刀追着砍,也不是谁都有这奇遇。

陈司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的确大开过眼界,在那样的险境之中保住一命,必有后福。”

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陈司诺是土匪的脸皮,张愔愔理论不过他,说多了气结的是自己,干脆不和他周旋,她转身去拉车门。

陈司诺还挡在车门旁,见状只得让开一步。

张愔愔上车前忽然想起一事,问:“你的手好了么?已经可以开车了?”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负二层的停车库。

陈司诺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不知道,试一试。”

张愔愔可没心思在性命相关的事情上和他开玩笑,于是问:“你没有去复查么?”

陈司诺说:“没那时间。”

“你……”张愔愔欲言又止。

陈司诺倚着车身,等她把话说完。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前面的指路灯牌上。

“你别开车了,”张愔愔说:“找个时间去医院复诊,等医生……”她没再说下去,因为陈司诺已经收回视线,在注视着她。

张愔愔抿着唇。

忽而听他一声轻笑,意味隐晦,慢悠悠地掠过她的耳畔。

她不再理他,上车关门,远离这里。

晚上一回到家,樱姨果然一惊一乍,忙问她怎么受伤了,担心得差点要了老命,等张愔愔洗了澡出来,她赶紧搬来药箱,要给她上药。

樱姨一边上药一边唾骂:“哪个泼才无赖下手这么没眼?把我们漂漂亮亮的脸蛋给抓成这样?”

张愔愔怕老太太气坏身子,赶紧宽慰两句:“没事了,开庭的时候总会碰上爱作妖的家属。”

樱姨满腔愤怨:“这哪是作妖?这是作孽!”

张愔愔不敢拂逆老人家,泄愤似的点头附和:“所言极是。”

樱姨知她有心敷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就说:“这没想到打官司也是要命的活计,难怪你哥不让你出来做这些。”

张愔愔不应声。

樱姨看她固执,也不好多说,安抚几句就让她去休息了。

张愔愔脸上这爪子印,不花点时间消不掉,她每日抹药抹得殷勤,搞得身上总带着一股清凉的薄荷膏气味。

伤在脸上,抹了药又不能戴口罩,赤|裸裸满脸的爪痕,简直羞于见人。

都说打人不打脸,张愔愔每每思及此,气得捶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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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月下旧梦

前段时间,秦游上外地开庭去了,赶巧这日回来,瞅见张愔愔脸上那副情形,不由皱了下眉。

他问:“你这怎么回事?”

其实受伤这种事,张愔愔倒是想低调,可偏偏伤口落在了门面,一出行就等同于招摇过市。被人欣赏得多了,她一心羞愤,完全顾不上委屈。

秦游往大班椅落座,说:“让谁给打了?你没打回来?”秦老板是流氓作风,只许他算计人,不能容忍谁欺负他,包括他身边的人。

他以前刚出来那会儿也受过一些委屈,而今他已然成大器,就再没受委屈的理。

张愔愔说:“总不能在法院门口跟人打起来?算了,一点小伤。”

而且凭她一己之力,敌不过一个泼妇,若让欧阳堂帮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和一个妇孺动手动脚。

当然了,秦游不是让她当场跟人家打架,她也知道他的意思。

但她无意追究,就像陈司诺说的那样,这点委屈就受不住,哪天真那么好彩,碰上真刀真枪的时候,她如何自处?

她要做的是让自己成长,强大起来。

其实这件事,真要讨个什么公道,由她出面也不合适,有碍身份。

外界的人会说你赢了官司,还对一个老弱妇孺赶尽杀绝,实在没人情味。接着他们会见微知著一般,将整件事推及到律师行业风气这一层面。

由点及线,由线及面。几何运用得很是自如。

现在外界已经有许多关于“律师的道德感薄弱”的声音在谣传。

更有许多愤青,连着公检法三家一块痛骂,说这几家串通一气,互相勾结,说他们折腰事权贵,欺负老百姓云云。

张愔愔想得许多。

但这些顾虑,在秦游眼里就跟放屁一样,年轻人思维。

他只知道,打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脸。

秦游和法院的人有点交情,马上调取了当日的监控录像,他在医院里也有些关系,直接让普外科医生开了份验伤报告。

两样东西送到公安机关,几句话的寒暄,那边给了面子马上出警,上门逮人。

关她丫个十天半个月,保准老老实实。

事后秦游还笑笑说:“你说她要是带点脑子,打人的时往暗处使劲,这事儿遮遮掩掩的指不定就过去了,可她偏往门面上招呼,手段和结果公诸于众,就别怪被人逮着小辫子。”

张愔愔觉得秦游话里有话,思及他近几年接触的都是些妖魔怪鬼,只怕他自己也快要成精。

老板替爱徒讨公道一事,不知怎的竟被所里的一群小姑娘频频拿来回味。

……

此时陈司诺立在桌旁,垂首翻阅卷宗,由始至终未置一言。

倒是白鹭表现得有些神往,“我之前听说愔愔姐是咱老板一手带出来的,算他的学生,难怪对愔愔姐这么好……”

这时陈司诺从一堆卷宗里抬头,说:“行为人A某,为了逃避地铁搭乘费用,采用跟人尾随过闸机的方式强行闯闸,前后多达上千次,总共逃缴费用万余元。本案如何定性?”

上千次?万余元?

白鹭还没从老板的妖邪魅力当中抽身,徒然遭遇陈司诺的临时抽问,吓得赶紧扶额思考:“行为人蔑视法规,违反规范。”

陈司诺曲起指关节轻敲桌面,“行为人逃缴费用万余元,又怎么算?”

白鹭的压力顿时就上来了,“那这算……侵害了法益。”

陈司诺摇了下头,又问:“侵害了谁的法益?”

行为人的客观行为,并未对地铁的通行秩序造成阻碍情形,更未损害公共设施……白鹭试着说:“行为人A某,侵害了市政设施的财产利益。”

好像也说不大通。

一般这种闯闸逃缴费用的行为,撑死给你侥幸逃个百来块,被捕以后罚款或行政拘留几天了事。哪位英雄能一闯数千次一逃万余元?

她很想认识一下这位壮士。

陈司诺不置可否,片刻后说:“刑法的目的是保护法益,犯罪的本质是侵害法益。律师的职责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至于定罪,那是公检法的事情。”

道理她都懂,但从陈律师嘴里说出来,她又似懂非懂。

陈司诺撑着桌面继续翻资料,一边说:“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少扯闲话。”

白鹭愣住。

好吧,这回她真的懂了。

下午才上班不久,陈司诺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直到下班时间都没回律所。连白鹭都不知缘由。

而张愔愔却在下班的时候,去往泊车位的途中发现了陈司诺,车窗洞开,他就倚在主驾的座椅上睡觉。

张愔愔还以为他了出什么事,疾步过去敲车门,“陈律师?”

陈司诺一向浅眠,轻微的动静就能让他睁眼,他看一眼站在车外的人,倒不急着吭声,只是抬起右手摁住太阳穴醒神。

接着才说:“上车。”

张愔愔不明所以,站着不动。

陈司诺说:“诗音住院了,你去看看她。”

张愔愔这才不耽误片刻,绕去副驾上车,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问:“她怎么了?”

陈司诺开车上路,回道:“安眠药食用过量。”

张愔愔吃了一惊,问:“现在没事了吧?”

他说:“下午及时送到医院进行洗胃,已经脱离了危险。”

难怪一个下午杳无音信。张愔愔问:“她哪来的安眠药?”安眠药属于精神二类管理控制药品,普通药店根本买不到。

陈司诺的表情平淡得很,“她最近精神压力大,失眠得厉害,药当然是医院开的。”

张愔愔侧着脸看着他,见他眉峰不自觉地拧着,到了嘴里的话又咽下去。

陈司诺察觉她欲言又止,问:“怎么?”

她说:“没怎么?你专心开车。”

如此,陈司诺便不再开口。

陈司诺给乔诗音安排的是普通病房,让她待在独立病房怕她一个人又会胡思乱想,普通病房好歹有几床病友陪着。

一旦有个什么事,护士忙不过来时,也能拜托病友照应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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