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工作人员很快按对应编号取来服装,领着夏谨亭来到试衣区。

试衣区分了三个隔间,每个隔间前挂着幕帘,私密性很好。若是顾客有需要,还可以选择由工作人员伺候着穿衣。

夏谨亭在现代早已习惯自食其力,加之他是纯gay,听了工作人员的话不由地红了脸,礼貌地拒绝了。

幕帘拉上,夏谨亭才有余裕仔细观察试衣间的环境,让他惊讶的是,民国照相馆的试衣间与现代服装店里的试衣间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一狭小的空间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里头配备了歇脚凳,置衣架,甚至还播撒了淡淡的西洋香氛。

舒适的氛围让人心旷神怡,夏谨亭不再犹豫,着手换衣。

在夏谨亭褪下长衫的同一时刻,顾阙扶着姜老夫人踏入照相馆。

姜老夫人今日穿了绿底重缎香云纱旗袍,外罩淡黄茉莉丝巾,很是高雅耐看。

她脸上带着笑,极高兴地拍了拍顾阙的手:这款丝巾是晴云丫头替我挑的,我瞧着不错,你觉得呢?

顾阙点头道:您既觉得好,那定是好的。

好话自然人人爱听,姜老夫人乐道:你放心,晴云且惦记着你呢,喏,这是她送你的。说着,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顾阙看着那围巾,无奈道:我已把话和王小姐说清了,我实非她的良人,这围巾我不能收

姜老夫人也知道顾阙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他既把话说到这份上,与那县长千金王晴云定是没可能了。

这孙儿能力强、性子好、有孝心,只有一条,婚姻大事迟迟没有着落。

姜老夫人心里着急,又不好催促太过,唯有将那围巾塞到顾阙手里,劝道:这是晴云亲手织的,总不好辜负了姑娘家的一片心意,她知你定不肯收,才特地拐了弯儿让我带给你,你只当是我送的吧。

一时间,原本活络的气氛有些许凝滞。

顾阙不愿扫了老夫人的兴致,唯有应承下来,又温言劝说老夫人先上二层拍照。

有眼尖的工作人员主动替顾阙将围巾包好,放在一旁。

不多时,夏谨亭换好了西服。试衣间的门甫一打开,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双眼蓦地亮起。

原先夏谨亭一身蓝布衫,将躯体的曲线全都盖了去,这回换上西服,才显出好比例来。

镜中的青年腿部修长,身姿挺拔,本就白皙的肤色被那藏蓝西服衬得更为出挑,与进店时简直判若两人。

夏谨亭满意地点点头,他早已留意到原主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只是被长袍遮盖了风华,而今换上凸显身材的西服,活脱脱一个俊美少年郎。

这样一套西服配上零碎的物件,租借两日只用了一些碎银,夏谨亭付了钱,拎着工作人员打包好的衣服离开照相馆。

殊不知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姜老夫人与顾阙也已拍完照片,二人离店之际,工作人员替客人清点物件,忽然变了脸色。

方才打包好的围巾,竟不翼而飞。

工作人员可不敢得罪顾阙这尊大佛,解释的声儿都哆嗦了:三爷,实在对不住,前头有位客人来借衣服,小的错把您的东西给了他。

顾阙闻言神色淡淡,他已明确拒绝了王晴云,对方却还不依不饶,况且那围巾一瞧便知不是手织的。

王晴云的小伎俩在顾阙眼里不过是富家小姐的小打小闹,并不叫他放在心上,连带着对那围巾也不甚在意。

顾阙看着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语气缓和道:无妨。

目送顾家人离开,一颗心提在嗓子眼的工作人员总算松了口气,他看着账簿上的押金数目,不由地想到那错拿了围巾的青年。

难怪人们常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西服一上身,穷酸小子也有了谪仙相。

第七章

此时的夏谨亭还不知道自己错拿了顾阙的围巾,他提着衣服回家,正撞见上班溜号的夏老爷。

在蒋夏两家的婚事还未敲定之前,夏老爷绝不敢如此放肆,现如今仗着自个儿是亲家,便日日迟到早退。

他大腹便便地走着,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鸟笼,瞧见夏谨亭,鼻腔挤出一声冷哼。

前几日在夏家前厅吵的架,让夏谨亭与夏家人彻底撕破脸,倒也不必再在面上装和睦。

这会儿夏老爷气还没消,偏偏还不能拿夏谨亭怎么样,唯有冲夏谨亭手里的东西扬了扬下巴:你拿的什么?

衣服。夏谨亭说完,也没多停留,径自往房里去了。

夏老爷咂摸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直跳脚:你个小兔崽子,蒋少把衣服都给你备好了,你还买劳什子东西!

夏谨亭把房门插销,仔细查看借的衣物,蓦地发现配饰里多了一条从未见过的浅灰棉质围巾。

那围巾纹样精致、触感柔软、瞧着还很新净,夏谨亭脸上闪过一丝微愕,没曾想租借的货品里竟有这全新的围巾。

他可没想到这是相馆工作人员摆了乌龙,才错把旁人送给顾阙的围巾塞到他手里。

说来也凑巧,那浅灰围巾与藏蓝西装竟意外相衬,夏谨亭熟练地打了个巴黎结,用围巾取代寻常的领带。

浅灰的围巾柔软而随性,正好破解了西装给人的刻板印象,为整体造型添了一份儒雅与灵动。

这样的变化与夏谨亭的心境不谋而合,他既不愿失了礼数成笑柄,又不想太过端庄拘谨让人误以为他过分看重此次酒会。

像如今这样,就很好。夏谨亭微笑着敲定着装方案。

酒会当日,夏家可谓是严阵以待。

夏老爷一早命人堵住夏谨亭的房门,嚷着除非他换了蒋宽送来的衣服,否则不许他出房门。

这招堵门大法把夏谨亭逗乐了,他本就不想去蒋家的酒会,这下正好当个甩手掌柜。

想明白这一层,夏谨亭索性躺倒了,准备悠然地睡个回笼觉。

屋里半天没动静,倒让原本稳坐钓鱼台的夏老爷急了,他搓着肉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看着有些滑稽。

仆人去而复返,夏老爷急道:还是没动静?

仆人臊眉耷眼地摇摇头。

酒会眼看着要开始了,夏老爷终于按捺不住,负气地一挥手,破罐子破摔道:他爱穿什么穿什么,反正丢人的是他,我不管了。

夏谨亭睡得正香,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半梦半醒间,他听见夏老爷的贴身仆人拿腔拿调的说辞,什么老爷允了许你自行穿戴,心头一阵好笑。

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要进宫面圣呢,夏谨亭把漱口水吐进痰盂,总算清醒过来。

看着镜中精神抖擞的新青年,他满意地笑笑,昂首挺胸地拉开房门。

不曾想仆人正趴门上听动静,一个踉跄摔了个大跟头,疼得龇牙咧嘴直叫唤。

奈何扯着嗓子嚎了半天也没见动静,唯有睁开双眼。

好家伙,夏谨亭早已走到前头去了,只留了个英挺的背影。

仆人揉着摔疼了的屁股,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洋人的衣服,好像是挺好看的。

因着夏老爷从中作梗,夏谨亭酒会迟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对此,夏谨亭是毫不在意的,酒会迟到和缺席是一样的效果,都能激怒蒋宽。

是以他安安稳稳地坐在黄包车上,半点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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