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它是国家严格管制的药品,必须有医生处方的证明,并且层层通过科室审核,才能开到患者手中。
能有这种待遇的,除了精神|药品或麻|醉药品,恐怕只有那些治疗ABO体质的特殊药物了。
【适应症】:信息腺共济失调紊乱症。
一看到这行药品说明,贺铸不由瞳孔一缩,眼底一瞬晦暗
这可是极为少见的疑难杂症,全国已发现的病例也不过十几例。它拥有很长的潜伏期,五年十年甚至十几年都有可能,跨度大到根本没有个可预估的范围。
而且,信息腺共济失调紊乱症的患者几乎都是先天性的,每个人的临床反应也各不相同。到目前为止,医学界连这种病症的通用症状都没发现。
这点其实是相当恐怖的。在漫长的潜伏期中,患者很难从自己身体的反常表现,及时察觉到真正的病灶。有的人的临床反应极不明显,他们就可能不当回事,直接忽略过去;有的人即便马上就医,也几乎毫无例外地,被医生误判为别的疾病。
就像身体中被埋下了一颗谁都不曾发现的定时|炸|弹,只有轰然爆炸的那一刻来临,才会惊觉血肉横飞的残酷真相。
那一小瓶胶囊在贺铸手中攥紧,用力到骨节突出发白,像溺水之人抓紧手中的淤泥与水草
用尽所有力气,却也只是徒劳。
那种如芒在背的幽深恐惧又从坟墓里钻了出来,举着巨大的镰刀,无声地盘旋在贺铸的头顶。
信息腺共济失调紊乱症从来都没有彻底治愈的特效药,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缓释。
更可怕的是,随着病情的加重,患者的抗药性会不断增强,最后,就连这拖延生命的唯一方法都会彻底失去作用。患者会在突发性寒战、高热与全身剧痛的多重折磨下,无比痛苦又无助地走向死亡。
贺铸就曾亲眼见证过这样的死亡。
因为,自己的母亲安潇,就是死于信息腺共济失调紊乱症。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不会虐不会虐不会虐,我写的不是蓝色生死恋。
这个病怎么说,其实是来(送)助(福)攻(利)的嗷!
对晏总来说,狗男人的味道就像老干妈一样上头~
第30章无解之症
忘不了。
忘不掉。
很多很多时候,安潇弥留之际的样子,那副让人心碎的样子,都会在贺铸的记忆里浅浅地浮现出来。
满头微卷的秀发光泽尽失,乱糟糟地堆在枕头两边。
饱满的额头变得特别突出,脸颊却深深地凹陷进去。
原本秀美绝伦的容颜,早已随着她的生命力,一点一滴逝去了。
她的眼睛永远湿|漉|漉的,像是一直在哭泣。
她的呼吸始终断断续续,怕是如同风中的蜡烛,随时都会熄灭。
可就算病成那样,她还是很清醒,也还是那么温柔。
晚之,等妈妈走了之后,你就跟着爸爸回贺家吧。她伸出干枯细长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很快就不堪重负地垂落下来。那个家里,有哥哥,有爷爷,还有一位新妈妈,他们都很爱你,他们都会好好照顾你。
谎言。
谎言。
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明明妈妈一直都很清楚,除了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家,世界上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茫然又惶惑地抬起头,窗外,有鸽子呼啦一声飞向黄昏时分的蓝天,纯白的羽翼掠过绚丽的云彩,多像盛绽开放的悼念之花。
贺铸挣扎着醒了过来。
自己还是在晏容秋家那个宽敞到近乎空旷的白色客厅。
面前的茶几上,有着鲜红圆形标志的小药瓶正冷冷地与他对视着。
于是一颗心又重重地沉了下去,往下一直坠,永远碰不到底。就像从高处掉入深渊,那种全身失重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又紧紧包围住了他。
晏容秋也会和妈妈一样
贺铸收了念头,不许自己再往下胡思乱想。
仿佛是在一瞬间里,他忽然确信,自己所爱的一切美的好的最终都会离他而去。可明明他从未得到过很多,也根本不奢望求取更多。
他只想要晏容秋,只要他一个就足够了。
有晏容秋在他眼前,他就在也看不见其他了。
咳咳咳咳咳
隔壁卧室里突然传来粗重的咳嗽声,听得贺铸心头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打开门。
在夜灯薄薄的水雾般的光线里,晏容秋躺在床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他本就是单薄纤细的身量,如此,越发像个荏弱而稚气的半大孩子。他白,被褥也白,两白相遇,只有墨黑的头发和眉睫能让人立时辨清他的所在。
贺铸前脚刚跨进去,后脚却又犹疑不定。因为,他闻到空气中正缓缓弥散开一股幽微的气息,很淡,却是香到了极点,也甜到了极点,简直无法想象,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甜美诱人的味道。
他绝对不会记错,这是属于晏容秋的信息素不像一般人可以准确形容出具体气味,他的只是平白让人觉得无比的香甜,不仅是在感官层面,几乎能沁到灵魂深处去。
就像《圣经》中的吗那,当摩西和他带领的那群以色列人快要饿死的时候,耶稣从天上降下生命的灵粮,比蜜糖还要甘甜,比初雪还要洁白,没有人能拒绝这几乎等同于神赐福音的存在。
贺铸也不能。
非但不能,他还会被吗那深深吸引,满身心都在疯狂渴望叫嚣,要将那吗那的主人也一起侵吞独占。
死命咬破嘴唇,唯有刺痛感能使自己保持清醒。贺铸颤颤地抬起手,探向晏容秋的额头,指尖甫一触到,只觉一片汗涔涔的滚烫,脸颊也烫,烫得贺铸心都快揪起来了。可信息腺共济失调紊乱症一旦发作,患者只能靠缓释药物硬撑过去,旁人根本无能为力。
绞来了一把冷毛巾,贺铸替他擦了把脸,又敷上冰贴,却看见晏容秋的睫毛底下,正不断渗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只因实在无声无息,刚才竟没发现他在哭泣。
大概这世界上,除了贺铸,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相信,晏容秋这样的人也是会哭的。只是他哭也不肯出声,弓着清瘦见骨的背脊,又咬紧了一口细白的银牙,既是隐忍,又似衔恨,仿佛在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苦苦做着斗争。
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贺铸一边帮他拭去泪渍,一边看着床头柜上整齐摆放的霸王育发液,默默地想。
当年,被贺明承从福利院接回贺家后,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一场社交晚宴上又见到了晏容秋当然,他是不被允许出席的,只是一个人在庭院里玩儿的时候,透过那灯火通明的窗户,看见晏容秋捂着脑袋跑了出来。
小胖子竟然是是晏家的孩子?
他有一点失落,有一点难过,但心里面更多的还是激动与高兴。
悄悄跟在晏容秋后面,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院中的树上,想待会儿冷不丁地跳下来,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不知为何,那个总是一本正经又严肃高冷的晏容秋,竟然皱巴着一张哭唧唧的小胖脸,坐在树下的石椅上,委委屈屈地抹起了眼泪。
虽然小胖子哭起来也没个声儿,可他在树上往下看着,也跟着一起觉得伤心,听到小胖子咕哝着我也不是想秃才秃的,又忍不住想笑。
唔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好像头发是有点少
但是,再少他也不在乎。就算晏容秋一根头发都没有了,他还是觉得他可亲又可爱,是个武能英雄救美、文能吹拉弹唱的小胖子。
这么想着,他从树上飞身跃下,想在对方面前来个帅气又潇洒的亮相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