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宁拧开龙头,主动搬过一捧晏容秋还没来得及洗的蔬菜,装模作样地冲洗起来。
他手上在忙,眼睛也不闲着,总是一记一记地往旁边瞟,瞟着瞟着,心思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这个Omega胆子也真够大的,跟三个Alpha待在一起,不戴腺体保护颈圈也就算了,脖子后面就连最平常的腺体贴都没有,真当自己有点身份地位,Alpha们便不敢来招惹了吗?
眼馋加轻视,江宇宁暗自冷笑。
他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财力和权利终究只是人后天得来附属品,唯余与生俱来的属性,才是绝对不可更改的本质。就算随着社会进步,Omega的属性地位已经提高了很多,但他们的生理天性就是一种劣势,不光体力和体能普遍逊于Alpha,受信息素和发情期的影响,更使自身极易沦为Alpha的所有物。
晏氏集团的总裁也不会有例外。
甚至,只要把这个冰山美人搞到手,等于背后多了整个晏氏撑腰。而且,晏容秋什么人哪,当年和贺浔离个婚,饶是晏贺两家一直想方设法往下压,消息都轰轰烈烈传得满城风雨,热度至今仍未彻底散去。自己若和他在一起了,还需要什么炒作和宣传,能得到的关注和流量,比参加一百个破综艺都管用。
江宇宁越想越美,越想越爽,脑子里开始忍不住盘算起见不得人的计划。
既然对方是块冷硬呆板的石头,那么,靠脸和身材等正常泡O手段肯定是行不通了,思来想去,恐怕只能想办法从那方面下手。
毕竟,他是敏感而不稳定的Omega嘛。
正当江宇宁爽歪歪地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他的后背突然被人一拍
用劲之大,五脏六腑都他妈要位移了啊!
江宇宁痛得龇牙咧嘴,踉跄一转身,眼前站着的,竟然是晏容秋的闷葫芦助理!
我□□妈你傻逼啊!
他惊怒交集,嘴巴一时没了把门,秒崩小狼狗贵公子人设,成了祖安精神小火汁。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众多视线的包围中,贺铸淡定地薅开江宇宁,伸手拧上龙头
水都漫出来了。
一秒沉寂。
你,你有话就说啊,打我干什么?江宇宁涨红着脸,憋屈得快要爆炸。换作平时私底下,他早就揍得对方满地找牙了好吗!
贺铸扶了扶眼镜:江先生,我只是想提醒您节约用水,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是啊,我刚才也看见了。王乐源插了句嘴,贺先生怎么可能动粗呢?
江宇宁急眼了,冲到摄影小哥旁边,快点把刚才拍的调出来,你们过来看,他分明就是在找茬!
终于有瓜吃了!
众人赶紧围了上去。
专业摄像机就是牛逼,连根头发丝儿都拍得清清楚楚。
只见屏幕上,江宇宁正心不在焉地洗着蔬菜,还时不时转头看晏容秋,任凭自来水哗哗地流,都溢到水池边沿了还没发现。
然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稳步走了过来,是贺铸,他很有礼貌地抬起手,轻轻落在江宇宁的后背上。
确实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除了手腕在半空中有一瞬的凝直。
下一秒,江宇宁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狗,炸了。
众人:吼
康剑严肃地看着江宇宁:艺人压力都大,关键看你怎么调节,真等精神出了问题可就来不及了。
江宇宁目瞪口呆。
绝了,真他妈绝了!自己的后背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怎么可能是错觉呢!这人他妈难道还是张无忌转世不成?
晏容秋叹了口气,走到贺铸身边,指了指江宇宁,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示意那人脑子不清爽。
贺铸笑了笑,笑声自成一幅精准的扇形统计图,透着三分无奈、三分委屈还有四分楚楚可怜。
晏总,只要您相信我就好。
在美国的时候,他曾经朋友介绍,结识了一位华裔武学大师,半师半友地跟着学了一个星期,没想到现在一试,功夫竟然一点都没退步呢。
旁边,几个工作人员还围着摄像机,窸窸窣窣地讨论个不停。
哇你们别说,晏总助理不看正脸的话还是很帅的啊。
我也觉得,他和江宇宁站在一起对比好明显,手长脚长,腰线也高了不少。
太凶残了,我本来还觉得江宇宁身材无敌了,这么一看简直血虐
你们注意到没?一个女Staff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他其实长得也还可以,只看下半张脸的话,甚至感觉还不错。
加一!之前他戴头盔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唉,好可惜啊,那副眼镜把半张脸都毁了。
确实
我也觉得
被你们一说,我好想看看他把眼镜摘下来是什么样子。
前面那些话吹进晏容秋耳朵里,他倒是完全没在意。可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他不由心念一动。
因为那副黑框眼镜的关系,自己好像也从未见过贺铸露出整张脸。
他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铸。
注意到他的视线,贺铸迅速别过头,还推了下眼镜。
自从贺铸入职以来,他总是直面自己,从未有过这样故意避开的时候。晏容秋顿觉有些稀奇,仔细一想才隐约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不光视力的原因,一定是他觉得自己眼睛那块儿长得不好看,或者有伤疤、胎记之类的东西,才会坚持戴这么夸张的黑框眼镜来遮挡。
这种心情,晏容秋很能理解。小时候,他是个肉乎乎的大脑壳儿,大也就算了,还秃,稀稀拉拉的泛黄头发连脑门儿都遮不住,活像《神偷奶爸》里的小黄人。
记得第一次正式参加贺家社交晚宴时,贺清庚半开玩笑地对贺浔说,这位小少爷可是你的婚约者,记得好好招待人家。结果,吓得贺浔当场就嗷地一嗓子哭了出来。
我不要!爷爷,这个秃子长得好难看啊!真是丑死了!
大人们都被逗乐了,大概觉得小少年们这样很有趣,可是晏容秋真的很难过。
本来,他是从不在意自己的长相的,而且,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努力又听话的好孩子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可好孩子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嘲笑呢?
况且,秃是他的错吗?他也不是因为想秃才秃的!
晏容秋知道,这种场合不能让两家人下不来台,于是,他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趁长辈们不注意,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躲在贺家偌大的庭院里独自抹眼泪。
他极少哭,哭也不肯出声,咬紧了牙把呜咽往肚里吞,只怕被人听见更伤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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